這沒心沒肺的家夥!
火車一路停停走走, 時速慢得很,顧青烈和顧卿卿兩兄妹是個好動的性子,壓根坐不住, 倆人一會兒去廁所一會兒去接熱水, 最後乾脆站在車門口, 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麵倒退的風景。
邊城不種稻穀, 大多是小麥高粱, 現在天氣冷, 外麵白茫茫一片,連綿的田埂透著寒氣。
顧卿卿右手往兜裡掏瓜子, 葵花籽在她舌尖滾了一遭, 完完整整的殼又到了左手掌心。
“狗剩估計沒想到, 咱倆會去南方軍區看他。”顧青烈手扶著車廂邊邊,說。
“彆說狗剩,我都沒想到自己能去南方軍區。”顧卿卿稍微側身不擋住過道, “上次來兵團屁股就夠受罪的啦,這次更加折磨, 我一定要把他的夥食標準都吃完!”
兩天一夜的火車, 想想她都覺得累。
好在這次她不是一個人。
晚上, 十點。
車廂的乘客都仰著頭睡著了,顧卿卿也趴在楚岱身上,右腿腿挨著他的左腿, 楚岱怕她冷, 從行李袋拿了件軍大衣給她蓋腿上。
大衣很大,顧卿卿扯了一半到他腿上, 腦袋在他胳膊上蹭了兩下, 打了個哈欠犯困了。
將睡未睡之際, 她手下意識順著他腿往上摸,迷迷糊糊解皮帶。
“啪嗒——”
楚岱愣了,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扣在掌心。
“這是在火車上。”他俯身在她耳邊,語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這睡前流程已經成了習慣了。
顧卿卿懵懂睜眼,反應過來臉一紅,什麼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在他肩上輾轉半天,她可憐兮兮抬頭,“哥哥。”
“嗯?”
“我睡不著!”
楚岱:“……”
最後她的手隔著褲子搭在上麵,男人掌心覆在她手背上。
這下顧卿卿倒是睡得安穩,楚岱睡不著了。
他抬眼看,顧青烈雙手環胸仰著腦袋靠著座椅,能聽到輕微鼾聲。
車廂裡不是很冷,鍋爐房的煤渣子沒停的加,車廂內溫度升高。
晚上火車速度快了起來,沒那麼多要停靠的站,窗外幾乎沒有燈火,一片烏黑。
肩上的姑娘嘴裡嘟囔一句什麼,很快又平複,快得像是他的錯覺。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半夜,有乘客起來走動穿過幾節車廂去打熱水給哭鬨的孩子泡玉米麵糊糊,楚岱還沒睡著,漆黑的瞳孔眸色很淡。
到了後半夜,終於有了些睡意。
早上五點,按時醒來。
顧卿卿也醒了,她打了個哈欠,問旁邊的男人:“你要去廁所嗎?”
楚岱:“……嗯。”
她收回手,揉了揉眼睛,“那你去吧。”
顧青烈也醒了,見還沒有小推車送餐過來,他拎著鋁飯盒起身跟在楚岱後麵想去餐車買幾份飯。
顧卿卿又睡了一會兒才掀開腿上的軍大衣去餐車那邊洗漱,又接了兩杯熱水。
早上吃饅頭和油條,一個饅頭六分錢一根油條四分錢,火車上都不要糧票就比供銷社貴一些。
三個人花了六毛錢,這才算吃飽。
顧青烈捧著水杯,打了個飽嗝:“我看著外麵都有點像咱鹽城了。”
“就是鹽城嘛,”旁邊有熱情的乘客搭話:“再過會兒就到禹城咯。”
禹城就是韓蓮心和孫淑芬她們老家。
顧卿卿透過窗戶看著外麵鬱鬱蔥蔥的樹木,這邊樹多,有落了葉的枯樹也有抗寒的,看起來比邊城要生機勃勃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也沒邊城冷。
“到南方軍區估計得下午三四點了,正好咱們去狗剩那兒蹭個飯,三塊五一天,養豬場的豬都不敢這麼吃,咱們幾個是完全夠了。”顧青烈已經在想晚上吃啥了。
顧卿卿想得更遠些:“那咱們是不是要住軍屬院呀?南方軍區的軍屬院應該比兵團的小一點吧?”
兵團空地多,房子想怎麼建就怎麼建,幾千個戰士自己動手砌房子要不了多久。
顧青烈也覺得是這樣:“咱們兵團人少地多嘛,不像南方軍區十來萬人,擠得慌。”在兵團像他們這種排級軍官已經可以分到單獨住房了。
“老楚,你說呢?”他看向楚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