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單人床,她隻能和高大的男人緊緊貼在一起,好在他瘦,能給她留一絲空間。
楚岱含笑問:“怎麼累?做飯累?還是做彆的?”
顧卿卿冷哼一聲,“明知故問。”
男人右手橫在枕頭上,她趴在他胸口,順著長臂看到他手掌上的紗布,“要換藥嗎?還疼不疼?”
“不疼。”楚岱低聲笑了一下,“趙澤大驚大怪,就一條淺淺的口子。”
“是你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顧卿卿眼底的心疼顯而易見,“這幾天你不要碰水啊,家裡的碗和衣服也用不著你洗了,就是到時候挖洞庫怎麼辦?能使得上勁?”
“手背上沒什麼的。”楚岱聞著她發梢的皂莢香味,心神安寧:“再過半個月第二批駐島的官兵就來了,比第一次的人多,到時候壓力也能緩解一些。”
男人下巴抵著她頭發,有些愧疚道:“到時候我每晚也能早點回來陪你睡覺,你也用不著怕了。”
“嗯,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會怕。”顧卿卿手指摳著他的紐扣,“我知道你有你的任務,以前在兵團是為了邊防,現在要鞏固海防,我不怪你沒時間陪我。”
男人心中熨貼,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腦袋,“再睡會兒吧,飯菜都裝在保溫盒裡,不會冷。”
顧卿卿困倦地發了個哈欠,點點頭又趴在他懷裡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下午兩點半,她和男人一起起床,外麵台風比之前又小了些,楚岱把早上剩的紅薯粥喝完,帶著部下去修島上設施了。
崗哨台的木樁都需要加固,還有洞庫也要去看看情況。
顧卿卿向來不會阻礙男人的公事,她去了隔壁屋子,見小男孩還保持原來的姿勢,像是在防禦什麼,她腳步一頓,停在床邊。
手裡是趙澤送來的青菜粥,還冒著熱氣。
“阿弟。”她輕聲喚,在他旁邊坐下:“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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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顧卿卿幾乎住在營部了,前兩天受台風災害影響,沿海派出所沒能及時回信,今天把查到的信息都通過電報發給了白沙島指揮所。
“死亡的漁民叫何貴,二十八歲,是沈綏的舅舅,沈綏他爹是南方軍區坦克集團軍的偵察兵,去年犧牲了,他娘何英帶著他回了娘家,家庭關係不太好。”
薑勝對楚岱和顧卿卿說:“今年年初,何英和嫂子去山上采蘑菇掉下懸崖,人沒了。”
顧卿卿聽著忍不住攥起拳頭,“是不是他外婆家不樂意多這兩口人吃飯,故意把人害死的?”
“這事不好說,讓派出所去查了。”薑勝歎了口氣:“這孩子恐怕回不去了,隻是沒想到,他爹竟然是南方軍區的,烈士的兒子,看他這幅營養不良的樣子,真不知道他爹的撫恤金用到哪去了。”
雖然沈綏還有親人,他回去了他舅媽和外婆肯定會把他舅舅的死怪在他頭上,這孩子身上的傷他也看過,能猜到他在那兒過得是什麼日子。
和他爹是同一個軍區的戰友,薑勝不忍心再把烈士遺孤送回去受苦受罪。
“何貴這次帶他出海是單純的捕魚還是想殺人?”楚岱忽然開口。
“不清楚,人都死了,那孩子也不肯開口說話,查無可查。”薑勝說:“過兩天海麵平靜了讓人把何貴送回去,沈綏就留在這兒吧。”
“就是他的歸屬,現在有點麻煩。”薑勝有些煩躁:“他才十二歲,也入不了伍,不然直接參軍跟咱們一起駐島。”
他走來走去一直抓耳撓腮,“我家三個皮猴也不好把他帶回家,不然老子把他當兒子養也成啊,他爹是個人物,我看這小子也不差。”
正在薑勝發愁的時候,顧卿卿想到那個冷靜到可怕渾身豎起尖刺的男孩,有些心疼:“哥哥,要不我們把他帶回家吧。”
楚岱略一挑眉,看到女人眼底的哀求和心軟,他默了片刻,說:“好。”
薑勝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倆還沒孩子呢,帶這麼大一孩子回去合適嗎?我知道你們夫妻倆津貼高,家裡也不缺這一口飯,唉你們再想想吧,不要現在就下決定。”
顧卿卿扯了扯男人的衣擺,眼眶發紅。
“不想了,”男人沉聲道:“沈綏我們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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