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卿左手被他扣在掌心,右手還在不停摸東西吃,秦黎端了兩杯茶過來,一杯給楚岱一杯給沈綏,無奈道:“你這剛吃完飯呢,沒吃飽?”
“嘴巴停不下來。”顧卿卿嘎吱咬著紅薯片,笑嘻嘻道:“過幾天我就要回軍區了,珍惜我還在家的時候吧。”
秦黎揉了把她的頭發,笑道:“行行行,你不是喜歡吃田螺嗎,昨晚你小叔他們去摸了半桶田螺在吐泥,我跟三哥說說,晚上炒了吃。”
顧卿卿忍不住噗嗤樂了,揶揄道:“以前你可是跟著我一起喊叔的,現在改口會不會不習慣呀?”
顧寶是個老來子,歲數和顧雄差不多,年齡和他們是同齡人,算起來輩分來就不是了。
“還好啦,喊久了就習慣了。”看到顧卿卿和楚岱緊扣的掌心,她會心一笑:“你們夫妻倆共喝一杯茶吧,我懶得去泡了,我還要幫二嫂做事,你們聊。”
楚岱略微頷首,顧卿卿眯眼笑:“好。”
等她走了,顧卿卿說:“我懷疑小叔早就對秦黎姐有感覺了,因為怕阿爹不同意所以拖了這麼久。”
“不會吧。”男人把她左手擱腿上,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說:“小叔不像是會顧忌這麼多的人。”
“也是哦。”顧卿卿想了下,顧寶確實挺沒心沒肺的,再說阿爹雖然喜歡和秦叔鬥嘴,其實兩人關係還是鐵。
堂屋裡就是電視的響聲還有兩個孩子到處扒拉的嬉鬨聲,沈綏安靜看著電視,偶爾也聽聽阿姐和姐夫聊天。
傍晚,外麵開始飄起小雪,等他們吃完飯雪也越下越大,一踩一個坑。
沈綏是南方孩子,隻有來大屯子村才見過雪,帶著兩個小外甥在院子裡踩雪玩。
團團年年帶著虎頭帽,脖子上掛著長命鎖,走起路來叮啷作響虎頭虎腦特彆可愛。
看著他們紅彤彤的小臉,顧卿卿擔憂道:“不會感冒吧?”
“沒事。”楚岱收回目光,“讓他們玩十分鐘就進來。”
沈綏開始滾雪球堆雪人,做完事的顧寶閒著無聊乾脆也幫著推,雪球越滾越大,顧雄他們也加入行列,最後院子裡隻剩一層薄薄的雪,而雪球比沈綏還高。
顧衛星找了兩根樹枝過來當雪人的手,顧寶掰了截紅蘿卜當雪人的鼻子,還被張翠芬罵了幾句浪費東西。
聽到是沈綏要玩的罵聲才止住。
兩個小家夥看著舅舅們在堆雪人在旁邊拍著小手咧著嘴笑,手上的銀鐲子叮叮當當。
十分鐘到了,男人起身大步往外,一手一個拎著兩個小家夥進了屋子,團團年年不停蹬著小腳似是在抗議,身上的雪也被他們自己抖掉了。
顧卿卿一摸兩個小家夥的手,還是熱乎的,抱在身上帶著他們烤火,見他們不老實掙紮著要下地,從搪瓷盤裡拿了兩塊棗泥糕,哥倆這回乖了下來。
玩了會兒就八點多了,廚房的燈還沒熄,上午忘了給這兩個小家夥洗澡,下午睡到很晚,隻好抱著他們去了廚房在灶火邊上隨便洗了一下。
時如霜遞過去乾毛巾,“快點給他們穿衣服,彆凍著了,你們這小年輕當父母就是讓人不省心,還讓他們玩雪。”
顧卿卿左耳進右耳出,給孩子穿好衣服,“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會了!”
見大兒媳還要說什麼,張翠芬在旁邊解圍:“以前燦陽他們小時候不也是嗎,冰天雪地的咱們還要下地乾活,他們兄弟就在田坎上玩,那個時候可比現在冷。”
“現在的孩子體質沒以前好……”時如霜說了幾句,又被韓蓮心叫走了。
今晚大鐵鍋裡一直在燒水,顧家人多,三口大鍋一起燒都不夠用。
顧財把明天的菜備好了,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用往冰箱裡塞,他搓搓手坐到爐子邊上,“咱們家團團年年先洗完澡來年一定大吉大利。”
這也是他們這的講究,除夕都是孩子先洗,預示能給新的一年帶來好運道。
顧卿卿稍微往旁邊挪了一下,給三叔讓了點位置,還順手往爐子裡扔了根柴:“咱家明天上午是不是得去堂爺爺家裡拜年?團團年年要帶去嗎?”
“看看冷不冷,冷就不帶去了,都是自己家裡人也不講究這麼多。”顧財把菜都準備完,心裡鬆了口氣。又忽然想到什麼,他表情僵硬。
顧卿卿察覺到了,問:“咋了三叔。”
“豆腐忘炸了,還在豆腐匣子裡沒拿出來呢,今天事太多了給忘了,你瞧我這記性。”他又嘟嘟囔囔起身去拿豆腐匣子進來。
顧卿卿有些好笑,正好這時沈綏進來,她說:“阿綏,去拿個桶打水洗澡。”
沈綏點點頭,正要出去,楚岱眼尖看到他臉頰上一片紅,蹙眉道:“你過來一下。”
男孩頓住腳步,又轉身朝他們這走,在顧卿卿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男人抬手碰了下他的額頭,果然,很燙。
“發燒了。”他收回手,抱著小年年起身:“等我一下,我讓阿爹幫忙抱下孩子,你回屋穿件厚一點的外套,我帶你去衛生所。”
顧卿卿這回明白了,她碰了下男孩的手背,果然燙到不行,她心下大驚:“是不是下午玩雪的時候著涼了?快去添件衣服跟你姐夫去衛生所。”
小團團漆黑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舅~舅舅!”
沈綏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他這兩年很少生病,以前小時候生病都是自己熬過來的,從來沒有被這麼在乎過。
心裡酸酸澀澀,接觸到阿姐擔憂的目光,又被溫暖填滿,他點頭轉身去了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