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咬著酸酸甜甜的小番茄,聽她說完,感慨道:“聽起來你們那個生產隊算是個富裕的。”
顛覆了她對中部地區農村的印象。
之前她覺得沿海城市的農村日子要比其他地區好過,靠海吃海,政府也允許生產隊出海捕魚,魚獲所得都是集體分。
像接近南方軍區的這些生產隊,不僅可以在附近的集貿市場擺攤,甚至還可以直接把魚獲供給部隊,都是按照市價來算的。
“也是這兩年才慢慢發展起來的,前幾年有幾個知青下鄉,幫著隊上種植經濟作物。”顧卿卿張嘴咬下她遞來的青棗,說:“現在隊上弄了磚窯種了果樹,還和磚廠聯係把紅磚供給他們,隊上能乾的小夥子年終工分結算,不比城裡國營廠的工人差。”
蕭瀟知道顧卿卿不會講假話故意誇大,但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國營廠出徒的一級工應該也有二十五六塊吧。”
“是呀,我們生產隊力氣大手腳勤快的小夥子都有這個收入,我堂哥顧雄去年平均一個月有三十七八,不過他每天要乾很多活,其他的哥哥最多也就二十七八。”
“……!”蕭瀟真不敢想象,之前還覺得顧家條件最多比其他農村的好一些,沒想到她們生產隊平均生活水平都挺不錯。
“主要還是依賴經濟作物啦,收入都是這裡來的。”顧卿卿把魚身都搓好鹽,對愣神的女孩說:“幫我抬一下呀,得放廚房裡醃個三四天。”
“好。”蕭瀟回神,把裝了紅色小番茄的碗放旁邊地上,跟她一起抬盆子。
她們這弄完,飯桌也被顧燦陽和顧青烈收拾乾淨了,顧燦陽掃地,顧青烈洗碗,秦老和楚淵在書房裡練字,準備午休。
“你要午休嗎?”顧卿卿不好意思道:“要不趁秦伯伯還沒午休,去書房跟他說一聲找找相冊?不然其餘時間也不好隨意去書房打擾他。”
秦舟現在住在書房,楚岱和褚昭不知道從哪搬來一張大木床,好在書房夠大,光線也好,居住起來也舒服。
“行呀,去找找吧。”蕭瀟欣然應下。
先敲門,裡麵傳來聲音,“進。”
顧卿卿推門進去,見秦老在練字,她凝神看了片刻。
他的字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帶著幾分灑脫大氣,不拘一格。
旁邊還有幅字,力透紙背,極具風骨。
如果不是看著秦老寫的,還以為另一幅才是他的。
秦舟笑道:“是不是覺得這幅字才應該是你阿爹的?”
顧卿卿點頭,不好意思道:“您平時看起來很是克己的一個人,沒想到字跡這麼灑脫。”
“是潦草。”旁邊的楚淵背著手,糾正道。
“這老頭年輕的時候比我還狂,彆看他現在一副假斯文的樣,骨子裡傲著呢。”
秦老笑得很儒雅,擱下毛筆:“彆信你阿爹說的話,要說最狂,除了他楚淵再也找不出彆人了。”
顧卿卿深以為然,她阿爹一生的經曆堪稱傳奇,而且份外深情。
聽褚昭說,每年七夕節他都要去阿娘的墳前坐一天,從楚岱小時候開始,就不斷有人想給他做媒,那個時候他是軍長。
彆說帶個兒子了,就算是帶四五個兒子,也有大把的好閨女上趕著想嫁過來。
他拒絕的很乾脆,說這輩子不會再娶,也隻會有楚岱這一個兒子。
楚岱看不上他爹其他的方麵,脾氣性格什麼的,但對這點確實沒得挑。
蕭瀟也彎腰湊過去看:“秦伯伯,您和楚伯伯以前乾過仗嗎?”
這點她沒聽家裡人提過。
她爹蕭回是在軍區才認識楚淵的,當時一個是旅長,一個是軍長。
現在一個軍長,一個司令。
秦老也是在軍區認識的,十八年前他在軍區待過幾年,後來調走了。
這些年也經常回來看看,他身份特殊,出入軍區不是難事。
蕭回和秦老的關係並不深,對他們的過往也難以得知。
楚岱小時候經常在和楚淵關係好的叔伯家蹭飯,關於楚淵的英雄事跡和糗事全部聽了個遍,他和秦舟的恩恩怨怨也都知道。
是以,秦老聽到小姑娘的問話,和楚淵對視一眼,倆人同時搖頭笑了。
知道原委的顧卿卿也抿嘴偷笑。
“乾過仗,”秦老坦然道:“我輸了,後來我們聯手了。”
打之前,真沒想到一個大帥能窮到這種地步,部隊裡一顆糧食都沒有。
楚淵當時跟他說:“如果你沒來搶我,我都打算帶兵上山搶你的糧了。”
後來兩個窮鬼聯手打了敵軍指揮部,搶了糧食武器,誤打誤撞粉碎敵軍攻城計劃,打得他們毫無反擊之力。
再後來投奔革命,為國效力。
憶起往昔,兩位老人都很平靜。
窗外陽光照進來,顧卿卿想了一下,說:“秦伯伯,阿爹,我可以請您們二位分彆給團團年年寫一幅字嗎?我想給他們掛房間裡。”
“當然可以。”秦老笑著點頭,楚淵也同意。
彆說一幅,隻要他孫子喜歡,能把整間房都掛滿。
見他們答應,顧卿卿又小心翼翼提出另外一個要求,“阿爹,阿岱說他小時候有很多照片,不知道被收到哪去了,可能在書房,我能找找嗎?”
秦老明顯也有印象,對旁邊的楚淵說:“我也和他照過幾張,在他四歲的時候吧。我那裡好像還有張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