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正事的時候顧卿卿一般不開口,沈綏去了後麵共用的洗手間,拖拖拉拉到現在才進來。
“我們都快吃完了。”顧卿卿拉開旁邊的椅子讓他坐:“沒有哪兒不舒服吧?”
乍一到北方,顧卿卿怕他水土不服。
以前大屯子村下鄉的知青就有水土不服的,要真這樣顧卿卿尋思得去集貿市場買塊豆腐讓他晚上吃了。
在建設兵團可能得住個兩天才回去。
楚岱說話間也抬頭看了眼小舅子的臉色,沒什麼異樣他也就放心,繼續和二舅哥說話。
“我沒事,阿姐。”沈綏挨著顧卿卿坐下,接過她遞來的碗筷,盛了半碗飯:“就是剛才車坐久了,有點暈。”
“那吃完飯你去隔壁屋子裡躺躺?”孫淑芬開口道:“之前你阿姐和許念住的那兩間屋子現在還沒住人呢,俺待會兒拾掇拾掇,晚上你和你大哥一個屋,你阿姐和姐夫一間房。”
“咋樣啊卿卿?”孫淑芬捧著碗,看向顧卿卿。
“行呀,”顧卿卿柳眉彎彎,“都聽您的。”
“噯!”要不說卿卿這孩子說話就是中聽呢。
“小兔要是知道你過來了不定有多高興咧。”
“我也想他們姐弟倆啦。”顧卿卿見餘嬸夾了塊燜得軟爛的五花肉要遞給她,趕緊把碗湊過去。
三層五花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湯汁特彆美味,顧卿卿覺得自己這頓起碼能吃兩碗飯。
都吃完飯,餘富貴才回來。
手裡提著他們帶過來的裝鹹魚的行李袋,有三個已經空了,剩下那個也沒多少重量。
“我留了四五條鹹魚和一袋蝦乾,剩下的擱食堂晚上給戰士們加餐。”說著,他把行李袋全部提到牆角放好。
顧卿卿對此沒意見,給了他就是任他處理,曬這麼多的本意也是想能讓戰士們嘗一點。
孫淑芬拿著抹布把桌子擦乾淨:“俺們家還有十來條鹹魚嘞,前幾個月青烈帶過來的,俺瞅著還沒咋乾,又曬了曬,家裡兩個小的饞得不行,蒸了一條,好吃得喲。”
“是挺好吃,海魚味道就是和咱這的魚不同,肉多刺少。”餘富貴去泡茶:“卿卿你們能在兵團待多久啊?”
聽到這話,孫淑芬也望著她。
“最多兩天,”顧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見一麵也不能多在兵團陪陪他們,“楚岱和阿綏都是請了一周的假,我們這來回就要四天了。”
“這樣啊。”餘富貴端了杯熱茶給她:“你嬸子天天念叨著你呢,還有小許,也不知道他們在島上怎麼樣了。”
他們隻和顧卿卿有書信電報往來,和趙澤他們很少。
“小魚兒也快兩歲啦,就是島上沒有照相的,不然我給她拍電報讓她寄一張全家福過來看看。”顧卿卿吹冷茶水,喝了一口:“我還在想什麼時候過去看看他們。”
去白沙島比來建設兵團更方便,坐船隻要七八個小時,對比這將近兩天兩夜的火車彆提多自在了。
她第一次來,從中間的鹽城坐到邊城,一天一夜加一個上午。這次從南陽過來更是受罪,骨頭都快散架了,好在有楚岱他們在。
“俺也想去瞅瞅你們,就是實在走不開。”孫淑芬歎了口氣:“娃兒們要讀書,路程又遠,去島上政審都得走幾個月。”
“本來還跟你餘叔商量,今年他要是有假,俺們就去南陽看看你們,你餘叔還曬了不少紅薯乾和芋頭片呢。”
“對,我去找找,前兩天我曬的那些紅薯乾軟著呢,放心,不咯牙。”餘富貴說著就要起身去拿。
顧卿卿“哎”了一聲,“剛吃完飯呢餘叔,不著急吃。”
兩個小家夥一個在大舅舅懷裡打瞌睡,一個在二舅舅懷裡撲騰,楚岱靠在椅背上伸手逗小年年,眉眼間都是懶倦。
餘富貴又坐下來,想了下,他說:“晚上不在家吃了吧?咱們都去吃食堂,正好跟老張老朱他們一起聚聚,等戰士們吃完飯我開個小灶。”
說到這,他問孫淑芬:“家裡還有肉嗎?下午去供銷社整點排骨回來,土豆燉大排,再加點粉條,卿卿以前老愛吃了。”
“家裡都備著呢。”孫淑芬把桌子擦乾淨又去洗碗,從廚房裡探出半個頭:“卿卿你等俺一下,俺洗了碗就去給你把床鋪鋪。”
他們坐了這麼久的火車肯定也都累了。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顧卿卿起身:“嬸兒,隔壁那兩間屋子有被子嗎?”
“有,收到你們的電報,俺就從軍需處領了兩床被褥過來,這兩天曬了曬收在櫃子裡,你去瞅瞅。”
“成。”顧卿卿正好坐不住,拉著男人一起去鋪被子。
顧青烈本來還想和老餘插科打諢兩句,見他哥安穩坐在那裡,歇了心思。
“吱呀——”木門被推開。
窗戶是打開的,應該是餘嬸為了透氣。
床沒變,單人行軍床,不過這次有兩張。
格局和旁邊孫淑芬家一樣,一廳一臥一廚一衛,建設兵團地多,闊氣。
以前就是個很大的單間,現在往前麵院子裡擴了一點,絲毫沒有逼仄感。
從衣櫃裡抱出被子扔床上,顧卿卿側頭問站在那沒動的男人:“想什麼呢?幫我扯下被角。”
“想以前的事。”男人上前一步,彎腰抓著被角兩端,抖了抖,跟著女人的動作一起鋪平:“嫂子和許念住在兩邊,那晚老餘和趙澤……”他笑了下,沒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