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岱點頭,沉思了片刻,見他爹又在逗孫子,拿著抹布去廚房洗。
顧卿卿和蕭瀟坐在沙發上聊天,電視裡麵是黑白動畫片,茶幾下麵鋪了張地毯,小星星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玩魯班鎖。
驕驕眼睛盯著電視,時不時從哥哥手裡抽一根木條,小星星也不說她。
“明天休假嗎?陪我去裁縫鋪子做兩身衣裳怎麼樣?”顧卿卿是看著她成天穿著軍裝,想給她換換風格。
蕭瀟平時都是一身綠軍裝,休假就是軍裝常服,幾乎沒見她穿過彆的。
“你二哥告訴你的?對,明天休假。”蕭瀟捧著搪瓷碗,從裡麵摸葡萄吃:“不過先說好哈,你做就行了,我穿軍裝挺好。”
顧卿卿看她半晌,有些無語:“你不做衣裳那讓你陪我乾嘛,聽我的,明天我幫你看料子。”
蕭瀟本來想拒絕,目光瞥到從廚房出來的男人,改口道:“行吧,正好我有不少布票,多做幾身也行。”
南陽現在是深秋,穿長袖單衣就可以,也不是很冷。
這邊冷的時候不長,就過年那兩個月。
與溫暖的南陽不同,首都這幾天降溫很快,小雨綿綿夾雜陰冷,沈綏穿的是阿姐給他帶的雙層加棉藍色布襖。
現在的衣服大概是灰黑藍綠,秦舟穿的是一身灰色中山裝,看起來溫文爾雅。
他以前在部隊裡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當過兵,身體素質很不錯,耐寒。
反而是裹得厚厚的沈綏看起來比較畏寒,這和他的體質有關,特彆怕冷。
“老師,您是說阿姐他們要過來了嗎?”沈綏放下手中的毛筆。
“嗯。”站在他身後的秦舟眉眼溫潤,對他的字還算滿意:“不出意外的話,年初就會來首都。”
他早就收到消息了,想來楚淵不會比他慢,也就沒有發電報回去,免得被有心人察覺。
一切塵埃未定的時候,無須聲張。
沈綏眼底難掩欣喜:“吃完飯我去把房間都收拾好,鋪好被褥等阿姐過來。”
他眉眼較為單薄,看起來不像是溫柔的人,偏偏跟著秦舟染了身溫潤氣質。
秦舟搖頭而笑:“不急,先臨摹字帖吧。”
“聽您的。”本來要起身的沈綏又坐下,重新拿起毛筆,透過窗戶看著外麵被雨水浸濕的青色屋簷,本來浮躁的心又逐漸安定。
鋒芒內斂的清雋字跡浮現紙上,秦舟背著手看了片刻,含笑點頭。
還得慢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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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南陽大街小巷沒什麼人,顧卿卿她們來裁縫鋪子時也冷冷清清的,倒是新華書店和圖書館門口人滿為患。
“同誌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裁縫鋪子的夥計聽到有腳步聲進來,連忙放下手裡泛黃的書,迎了上去。
顧卿卿隨意一瞥,那本應該是初中的語文書。
“來挑幾匹料子,做幾身衣裳。”她笑著回應。
“還是原來的布料,我帶你去看看。”夥計跟她也算很熟了,顧卿卿隔三差五就過來選布料做衣裳,家裡幾個男人的布票都在她手裡,寬裕得很。
蕭瀟好奇地跟在她旁邊,左右瞅瞅。
裁縫鋪子牆壁四周都是放布料的木架子,還有專門展示成衣的。
“這花樣真多。”蕭瀟咋舌。
她也陪她娘去過百貨大樓,那裡衣裳不少,都挺洋氣的,沒想到這裡也不差,毛呢蕾絲這些一樣不少。
“我們的布料都是從南陽二紡廠進的,樣式多著呢。”夥計笑著解釋道。
蕭瀟隨意點了點頭,她一直以為國營紡織廠的料子就那幾樣,沒成想還挺時髦的。
“這是印花布,”夥計拿了一匹藍色碎花的料子下來,放在櫃台上,“同誌你可以看看喜不喜歡。”
蕭瀟挑眉,在旁邊顧卿卿點頭示意下,伸手摸了摸印花布料,過了一會兒,她說:“料子有點硬。”
“這中藍色的布料雖然硬,但是經穿呀,而且上麵印染的碎花也好看,穿個四五年也不會掉色。”
蕭瀟聽到經穿,心緒微動,扭頭問旁邊挑布的女人:“卿卿,你哥喜歡這中嗎?”
顧卿卿手裡拿著泡泡紗在看,想給驕驕做條裙子,她認真看了一會兒,搖頭:“應該不會。”
“那他喜歡什麼樣的啊?”
“簡單的吧,純色的就挺好。”顧卿卿又看了眼碎花布,她覺得蕭瀟不適合穿這中花裡胡哨的。
像她這中乾淨利索英姿颯爽的女孩,更適合清清爽爽的。
“行,那就再看看彆的。”
夥計也不著急,慢悠悠把布料疊好,又踮腳放了上去。
顧卿卿目光掃過貨架,“能幫我拿下那個嗎?”
“好嘞。”夥計順著她的目光,彎腰把哢嘰布拿出來:“這中布料比較緊實,做成衣裳版型也挺括,就是不怎麼耐磨。”
所以買的人也不多。
這是一匹黑色的哢嘰布,顧卿卿摸著斜紋布料,手感挺厚實的,“這是用來做外套的?”
“對,春秋外套用哢嘰布都挺不錯,不過就是不經磨啊。”夥計又笑嗬嗬說明這個缺點。
這家裁縫鋪有一樁好事,就是實誠,有什麼說什麼,介意就不要買,不會因為要做成生意就一個勁地猛誇。
蕭瀟也摸了一下:“有點像軍裝的料子。”
顧卿卿下意識去摸她襯衣。
“不是,”她有些好笑,不過也沒有躲開任由她揉撚:“我是說外套。”
顧卿卿麵色微窘,想起男人外套的觸感,輕聲道:“是挺像。”
“你是要給楚哥做秋裝外套?”蕭瀟好奇道。
她眸光在掃視木架上其它的布料,最後定格在一匹軍綠色的棉布上挪不開眼。
夥計多有眼色呀,不用她說麻溜地把料子取下來。
“給他和我哥哥們都做一套,”顧卿卿翻來覆看了看,對這料子很滿意:“黑色的他們也壓得住,穿在身上應該挺好看的。”
男人們衣裳做得很少,經常穿的除了軍裝,就是在島上她請小歡娘幫忙做的那幾身,後來下了島在裁縫鋪子也做了兩身睡衣,也穿了兩年了。
現在手上的布票富裕,她就想著給男人們把衣裳都做了,她有預感,在南陽待不了多久就要去首都。
等她走了,狗剩肯定不會自己來做衣裳。
蕭瀟在腦海裡想象了一下顧燦陽的樣子,然後點頭附和:“就你哥那張臉,什麼壓不住?”
顧卿卿抱著布料笑成一團,遞給夥計:“同誌,再幫我拿兩匹,待會兒我把尺寸給你。”
“卿卿,”蕭瀟眼珠子一轉,攬著她的手臂:“你哥多高呀?”
“我二哥?”顧卿卿壓低了聲音故意逗她:“一八七吧。”
“不是,你家顧燦陽。”蕭瀟撇嘴:“他看起來比你二哥好像高一點。”
“他一八.九,”顧卿卿笑:“他們選拔標準好像挺嚴的,我也搞不清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