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經過副食品商店的時候顧卿卿停住腳步,牽著女兒進去買了點蔬菜肉蛋,還有調味料以及火柴這些日用品。
而後又去糧食局的門市部憑通用糧票買了一百斤大米,現在大米0.15一斤,她從布兜裡摸了十五塊錢和一百斤的糧票,交給售貨員。
“我來。”顧青烈把行李袋給楚岱拎著,搓了搓手,稍微用力一袋米就穩穩當當落在他肩上。
小家夥們全部自己走,男人和勤務兵提著行李袋走在兩側,顧卿卿手裡有從土產門市買的竹籃子和鍋碗瓢盆。
都添置得差不多了才往軍院那邊走。
勤務兵手裡有通行證,門口的哨兵還檢查了楚岱和顧青烈的軍官證,“同誌,稍等一下,我需要和上級彙報請示。”
“好。”楚岱略微頷首。
顧卿卿忍不住打量眼前的軍科院,比南陽軍區沒得差。
“放行。”哨兵從崗亭打完電話回來,雙手把軍官證還回去,身姿筆挺敬了個軍禮:“首長請。”
楚岱接過軍官證,把顧青烈的也順手收自己兜裡。
來來往往的人都是穿軍裝的,看樣子職銜都不低,四個口袋。
上麵給秦老安排的院子是三層的青簷白色小洋樓,在最靠裡的位置。
這裡是給軍科院乾部分的家屬樓,環境清幽,每家間隔很遠,前後都有院子。
勤務兵推門帶他們進去:“一樓有兩個臥室一廚一衛一廳和一個書房,二樓和三樓都是三間臥室一衛一廳帶間書房,前後都有陽台,和南陽軍屬院的布局差不多。”
這些軍屬院的布局都是大同小異,本來上麵給秦老安排的是一棟麵積更小的樓房,但是環境更好適合修養。
秦老當時隻是說:家裡人多,要是有閒置的麵積大的房子,希望能批給他。
秦舟是軍科院三番四次才請來坐鎮的,軍科院設有政治研究所、國防研究所、戰術戰略等研究所,是全軍軍事理論重要的思想庫及智囊團。
軍隊的軍事條例和軍事法規都是由軍科院編修。
軍科院的院長和秦老是老朋友了,對於他這麼點微不足道的要求自然是滿足,不過他更加好奇的是,老友這孤家寡人,哪來的這麼多家裡人。
秦舟隻是笑而不語。
“怎麼樣?”顧卿卿問幾個小崽子們:“喜歡新房子嗎?以後咱們就跟阿爺還有小舅舅一起住在這兒啦。”
驕驕已經跑去沙發上打滾了,阿爹阿娘哥哥們都在身邊,還有好吃的和電視看,沒有什麼不滿足的。
團團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走到阿娘麵前,仰著小腦袋,輕聲說:“要是阿爺和大舅舅都在這就更好了。”
顧卿卿有些悵然,摸著兒子柔軟的發梢:“阿爺和大舅舅都有軍務,不方便過來,我們有空可以回去看看他們呀。”
“好。”小家夥也很懂事。
楚岱和顧青烈把米麵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歸納進廚房,出來時聽到母子倆的話,他隨口道:“你們阿爺過來恐怕是挺難的,十年內他還不會退休,不過你大舅舅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嗯?”顧卿卿眼巴巴看著他,等他下文。
“空軍指揮學院離這不遠,用不了多久大哥就會過來。”男人默了片刻,補充道:“阿爹透的消息,應該是沒差。”
他去桌子那兒給自己倒了杯水,長腿一支,略微倚著桌沿,繼續說:“薛胥也過來了,比我們早兩天,已經去了政治學院報道。”
解放軍政治學院和軍科院相隔不算太遠,騎自行車半個小時,剛才他和顧青烈說晚點要去百貨大樓一趟。
兄弟倆都要買自行車。
顧青烈載楚岱吧,楚岱不願意,楚岱載顧青烈,狗蛋也不情願。
都覺得還是一人一輛好。
顧卿卿先是狂喜,然後愣神:“那蕭瀟?”
“我早跟你說了,沒戲。”男人搖頭。
“是啊,”顧青烈從她旁邊經過,“就咱們家老大那性子,從來不會有什麼顧慮,要真是對蕭瀟有心思,早就成事了。”
“狗剩不像某些人,會用什麼怕自己死在戰場上不敢禍害人家姑娘的話騙自己,他要是真對誰有心思,就會千方百計為她謀劃好後路,就算哪天他真的沒了,他的姑娘也能過得很好。”顧青烈從楚岱手裡奪過水杯,斜眼看向摸著鼻尖不好怎麼說話的男人。
楚岱早期就是害怕自己會死在戰場上,再三克製自己對顧卿卿的心動。
好在後來想通了,主動申請去白沙駐島,為自己謀前程,也為了他們能有一個以後。
聽完狗蛋的話,楚岱依稀記得他媳婦兒也說過類似的話,大概就是他說狗剩會忌憚蕭軍長的職位怕彆人背地裡說他靠關係上位所以和蕭瀟不會有未來,顧卿卿得意的說顧燦陽想做什麼從來不會顧忌彆人的看法。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感情的事,強求不來。”蕭瀟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家世清白,本身也是很優秀的軍人。
隻是有些時候並不是你很好就能得到想要的。
顧燦陽這人就是天邊清冷的孤月,想要他動心太難了。
顧卿卿有些惋惜,其實在她問大哥對蕭瀟有沒有那層意思,大哥沒有回答她心裡就有數了。
他態度早就很明顯了,對蕭瀟並不親近。
就像狗蛋說的,大哥從來不會含糊其辭,對於蕭瀟,因為不喜歡,一開始就明確拒絕。
她也很理解蕭瀟,太過喜歡就想得到,這次蕭瀟可能要難過一陣了。
“一開始我覺得像我大哥這種冷淡的性格,遲早會被蕭瀟融化,”顧卿卿想了一下,說:“但其實我大哥從小到大並不缺愛,也不需要什麼炙熱抑或明目張膽的喜歡來證明他在彆人心裡的存在,我現在有點猜到他的想法了。”
顧青烈接話:“他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好,遇到喜歡的就結婚,沒遇到就孤身,他壓根不慌。”
楚岱聽著這兄妹倆一唱一和,有些無奈:“那阿爹阿娘那裡怎麼說?”
“這你真不用操心,”顧青烈放下空了的搪瓷杯,傻笑著拍他肩膀:“狗剩的決定,沒人會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