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如霜他們帶了很多菜乾過來,顧卿卿泡了一點用來做梅乾菜扣肉，揭開鍋蓋用筷子戳了一下，扣肉已經被蒸的軟爛，牙口不好的也能咬得動。
“狗蛋！楚岱,過來端下菜。”她朝外麵喊。
顧青烈正好避開男人嘲笑的眼神,麻溜起身往廚房走：“來了來了。”
楚岱也慢悠悠起身,跟在後麵。
顧卿卿側開身把位置讓給狗蛋，見他徒手就要去端扣肉,攔住他的手：“虎啊你，用塊布隔下熱嘛。”扯過旁邊的舊棉布遞給他。
“他皮糙肉厚,不怕燙。”男人倚著灶台調侃道。
顧青烈覷了他一眼,接過棉布把兩碗扣肉依次從鍋裡端出來，“是,你皮薄,還沒碰手就紅了。”
“你們倆這是扯的啥。”時如霜從門外進來：“端個扣肉都磨磨唧唧的,讓開我來。”
楚岱和顧青烈哪能讓她來，哥倆一人一碗端出去了。
“你大哥怎麼還沒回來？不會臨時有任務吧？”時如霜彎腰打開碗櫃，數了碗筷拿出來。
這麼久沒見,她心裡也惦記大兒子,這孩子性子孤，不像狗蛋和卿卿這麼開朗,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朋友，平時是怎麼過的。
“應該快啦，阿爹說現在年底沒有什麼重大任務，比平時清閒些。”
顧卿卿把剩下幾個菜端出去，想了下又炒了點花生米，弄了一個涼拌腐竹和海帶絲,又從阿娘帶來的玻璃罐子裡夾了點酸蘿卜條出來，給幾位阿爹下酒喝。
“今天阿岱在車站接我們的時候還說明天有空，帶我們在南陽逛逛。”時如霜在鹽城也沒到處逛過，她問女兒：“南陽的海離這兒遠嗎？”她還沒見過海呢，彆的倒是不怎麼感興趣，對海特彆好奇。
聽說比鹽城最大的湖泊還要大上幾倍嘞。
“不遠，您平時要是出去散步，從這兒走到海邊也就二十幾分鐘，不過現在海邊特彆冷，那風刮得臉生疼，您要去嗎？”顧卿卿夾了點涼拌海帶絲遞到她嘴邊，“您幫我嘗下鹹淡。”
“那還是算了吧，不過這南陽可比咱鹽城暖和，我穿了件大棉襖過來，到了南陽熱得喲，趕緊換了件薄外套。”時如霜吃了一口，她說：“味道剛好。”
“晚上就冷起來了，屋子裡燒了炭火爐子您不覺得，現在要是出去走一遭牙齒都要冷得打顫。”
顧卿卿端著涼菜出去：“阿爹還在樓上睡覺呢？”
“哪能睡這麼久，陪團團年年猜謎語呢，他認的那幾個字就夠讀題。”時如霜感慨道：“現在生活好啊，要吃有吃要穿有穿，還有學上，大學畢了業直接分配到國營單位，端一輩子鐵飯碗。”
前兩年顧金還當大隊長的時候，跟秦武兩個人在大屯子村和大溝子村到處宣傳，讓孩子都好好讀書考大學，以後進國營大廠賺大錢。
現在生活條件好了，村民們對大隊長和書記都特彆信任，小學初中在隊上讀就行，小學一個學期兩塊錢，中學兩塊五，家裡都出得起。
無敵生產隊集體經濟很多，村民們有很多賺工分的途徑，勤快的人每個月折算下來的錢不比國營廠的普通工人差。
現在生產隊的學堂還擴大了不少，老師都是隊上有點文化的人擔任的。
顧卿卿點頭：“明年我也試試高考，看能不能考個南陽的大學。”
時如霜自然是支持的，有點事做比整體閒在家裡要好，現在孩子們都讀書了也用不著她怎麼管。
“小嫂子！顧嬸兒。”褚昭也休假回來準備過年了，聽聞顧家父母來了，他肯定是要過來打個招呼的。
之前去過顧家幾次，招待都是格外熱情親切，顧家人的好他也記在心裡。
“哎，小褚啊。”時如霜眯眼看了會兒，認出他來：“吃了飯沒？正好要開飯了，一起吃。”
“沒呢，特意留著肚子過來，好久沒吃到我小嫂子的手藝了，怪想的。”褚昭又和楚岱和顧青烈打了個招呼，自己找椅子坐下。
“你難得回來一趟，能待多久？這幾天多過來玩玩，家裡飯管夠。”顧卿卿笑著說。
時如霜又去廚房添了副碗筷，她點頭：“是啊，經常過來坐坐。”
“半個月吧，那我可就不客氣啦。”
“用不著客氣。”
楚淵和秦老陸陸續續回來，顧燦陽慢了幾分鐘，一家人終於到齊。
崽子們還是去茶幾那兒吃飯，大人的菜他們都有一份，還多了個肉餅湯。
顧卿卿從廚房櫥櫃裡拿了一瓶茅台一瓶竹葉青出來，讓阿爹們過過酒癮。
“我來倒。”男人接過茅台，打開斟酒。
給長輩們倒完，又給狗剩和狗蛋分彆倒了一杯，倒到他自己的時候，他動作一頓。
隨即問旁邊的女人：“我可以喝嗎？”
顧卿卿先開始還有些疑惑，直到阿娘的眼神愈發不滿，她緩過神來，解釋道：“我平時也沒攔你啊。”
男人彎了彎嘴角：“是，沒攔。”
時如霜的眸色更凝重了，閨女這管男人都管成這樣了？什麼話都得順著她的來，不行，待會兒得好好跟她說說才行。
顧卿卿知道阿娘誤會自己了，偏偏又不好怎麼解釋，阿娘肯定會覺得自己在狡辯。
看著男人愉悅的神情，她實在氣不過，在桌下悄悄擰了把男人的大腿。
楚岱端著酒杯的手停滯片刻，隨即若無其事和顧青烈碰杯。
褚昭說了些他在分戰區的事，又問顧青烈和楚岱在首都的學習生活怎麼樣，最後歎了口氣：“今晚我不想回家，可以跟老顧一起擠擠嗎？”
“那怎麼不行，難得你不嫌棄他。”時如霜話茬很快，“小褚啊，你現在談了對象沒？”
褚昭放下酒杯，夾了根腐竹吃，含糊不清道：“嬸兒啊，不瞞您說，我要是找著對象就不會要跟老顧擠著睡了。”
他就是怕回家他娘念叨才躲過來的。
時如霜無語凝噎：“那你們兄弟倆還真是臭味相投。”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怎麼回事，一個兩個的都不想著談個對象。
看到捧著大碗扒拉飯的小兒子，她歎了口氣，目光又轉向沉默不言的大兒子。
“燦陽啊。”
“嗯，”顧燦陽停下筷子，看著她：“您說。”
對上兒子這雙清冷淡漠的眼，催他的話實在說不出口，隻剩一句：“這紅燒魚挺好吃的，你嘗嘗。”
顧卿卿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時如霜瞪她一眼，眼神示意：待會兒再收拾你。
顧金喝到微醺，和兩個親家聊得很歡：“我這一輩子鬆鬆散散的，沒想到年級上來了還當了個大隊長，我當時心裡那個慌啊……”
時如霜歎了口氣，以前也沒聽過他說這些，現在退任了沒壓力了，心裡也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