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時如霜一大早就把兒女喊了起來，一家人都在忙碌打掃，沈綏掃院子,楚岱清理天花板牆壁，狗蛋搬桌椅出去擦洗。
顧燦陽拿著抹布在擦窗戶，他身高腿長，輕而易舉。
顧金手裡也拿了個雞毛撣子,到處轉悠。
看到秦老在擦書架的灰塵，勤務兵終於忍不住開口：“我來吧,您歇會兒。”
說著就要去拿他手裡的抹布。
“我自己來就好,年紀大了也該多動動,不然骨頭都鬆散了。”秦老搖頭笑道：“不是給你放了十天的假嗎？不回去過年？”
勤務兵是首都人，跟在他身邊很多年了。
“晚上再去車站。”
秦老笑了笑：“這些年跟著我東奔西跑,辛苦了。”
“您言重了,服從組織安排給您做好生活保障，是我的職責。”
他們早上吃的是狗蛋從食堂打回來的飯，吃完飯又繼續打掃。
崽子們也沒閒著,團團年年在二樓掃地,小星星和驕驕在後麵擦，驕驕直接趴在地板上，按著抹布一拱一拱往前爬。
地板擦得挺乾淨，她的衣服倒是黢黑一片。
中午開始炸肉丸煮魚丸，有時如霜在這兒，顧卿卿今年終於可以歇一下,在旁邊搭把手就行了。
說是搭把手，就是遞遞盤子，嘗嘗鹹淡。
“今年咱們要回去拜年嗎？”顧卿卿問她阿娘。
“你哥哥們也沒幾天假,不折騰了，一家人在這過年也挺好的，等孩子們暑假有空了再回去。”
“聽您的。”顧卿卿笑著說：“二哥估計也不想回去，一顆心都係在食堂了。”
“你二哥好不容易開竅，不要去笑他。”時如霜叮囑她：“免得他惱羞成怒起了逆反心理，以後真的沒心思了。”
“行行行，”她連聲應道：“我不笑，我全力支持，以後少做飯。咱們全家都去吃食堂，也順便看看讓他魂牽夢縈的姑娘長什麼模樣。”
“那不得嚇到人家啊，算了算了。”
香味從廚房裡飄了出去，常月拎著一兜橘子，還沒到門口就在小巷裡聞到味兒了，饞蟲都要勾出來。
薛胥現在是在軍科院的戰爭研究院工作，他本來就是分戰區的團參謀，現在更是如魚得水。過年休了半個月假，就帶著妻兒回南陽過年。
常月和顧卿卿關係很好，心裡也感念她當年送的那張方子，故而回了軍區在家緩了一天，第一件事就是過來找她。
“呀卿卿，這是嬸兒吧，看著可真年輕。”循著香味進了廚房，看到時如霜後她很快反應過來，嘴甜的很。
“是我阿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顧卿卿十分驚喜，從旁邊拉了條椅子過來讓她坐。
繼而介紹道：“阿娘，這是常月姐，在軍區和首都都很照顧我。”
“經常聽卿卿提起你，長得可真俊俏。”時如霜也笑道：“正好炸了點肉丸子，熱乎著呢，卿卿你去拿雙筷子。”
“嬸兒您怎麼知道我惦記著這丸子呀，隔著大老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這可是特意過來蹭吃的。”橘子隨手放在灶台上，她坐下，仰頭看著顧卿卿：“昨天回的，首都太冷了，回了南陽整個人都鬆快了，我還想著讓你陪我去百貨大樓買點東西，看來你今天沒空了。”
“有，怎麼沒空，我下午都閒著，家裡也不用我幫手，我阿娘過來我就清閒了。”她也想出去走走：“那你留在這吃午飯吧，待會兒一起去百貨大樓，我騎自行車載你。·”
“薛胥他們還在家等著我呢，不在這吃了，下午兩點咱們家屬大院門口集合，怎麼樣？”
顧卿卿看了眼腕表，現在是上午十點四十二，她點頭：“行，你要是先到就等我一會兒。”
“沒問題，那我先回去啦，咱們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聊，也到點了，我得回去做飯了。”
“裝點肉丸子回去，給孩子嘗嘗。”時如霜拿了個搪瓷碗，在鍋裡撈了一大勺。
“行，那我就不客氣啦，謝謝您呀嬸兒。”
“客氣啥。”
“我送你。”見常月起身，顧卿卿也抬腳要往外走。
“哎卿卿，等一下，我再裝兩碗，你給你褚嬸還有蕭嬸送過去。”時如霜叫住她。
顧卿卿愣了一下，“您什麼時候認識褚嬸和蕭嬸了啊？”
“今天早晨我不是去集貿市場買菜嗎，遇到了，聊了幾句，她們知道我是你阿娘，親熱的不行，還說下午要過來找我嘮嘮家常。小褚還有瀟瀟不是跟你還有阿岱關係好好嘛，你一家送一碗去。”
“成，都聽您的。”
顧卿卿端著兩碗炸肉丸跟在常月身後，院子裡擦桌椅板凳的顧青烈直起腰：“去哪兒啊妹子。”
“阿娘讓我給褚嬸還有蕭嬸送肉丸。”
“行，你幫我給褚昭帶句話，下午讓他過來，我們去買炮仗。”
“知道啦。”
走出院子，顧卿卿問旁邊的女人：“常月姐，這次能在南陽待多久呀？”
“十天。”常月捧著搪瓷碗，歎了口氣：“今天我婆婆說首都太冷了，想讓孫子留在家裡，等天氣熱點再給我們送過去。”常月心裡明白，自己要是答應了，婆婆以後肯定會找各種借口推三阻四。
“那你怎麼辦？”
“我不好正麵跟她對上，薛胥今天去找他兄弟們敘舊了，等他回來我讓他去找他娘說一聲，孩子我們要帶在自己身邊。”雖然懷孕的時候婆婆對自己還不錯，但是她心裡依舊有疙瘩，她可沒忘，以前很久沒孩子，婆婆以前跟男人鬨，讓薛胥跟她離婚。
“是該這樣的。”顧卿卿也不好多說什麼，人家的家務事，她想今晚薛家估計又得鬨了。
褚家離的比較近，她跟常月說了幾句話，約好下午見，然後去了褚家送肉丸。
跟褚嬸嘮了幾句嗑，又把狗蛋的話帶給褚昭，轉而去了蕭家。
剛進院子，還沒開口喊，就聽到客廳慷慨激昂的聲音：“這有什麼不好的？瀟瀟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舅媽也是為了你的終生大事著想。姐，孩子這麼大了，咱們做大人的也該著急點啊，你看同齡的女孩子都當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