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白沙島的時候,顧卿卿有些不適應。
她在鹽城長大,驀然來到濕熱的最南端,每天感覺整個人都黏糊糊的。
不僅是因為出汗,腦子也黏糊糊的,像是被什麼蒙住了,一點也不清爽。
男人見她蔫了吧唧的,就去找趙澤。
“身沉困乏,容易疲倦,不怎麼好動。”楚岱拉了把椅子在他對麵坐下,“給開點藥。”
“你說的這些症狀……”趙澤沉思片刻,“怎麼像懷孕了?”
本來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上的男人頓時坐直,脊背緊繃。
“你確定?”
趙澤有些無語:“我又沒見到人我怎麼確定?你自己心裡沒數?”
楚岱想了下,他說:“不會吧。”每次都有做措施啊。
男人擰眉:“我們結婚你隨的那兩箱禮,過期了?”
“哎你可彆亂說,都是最新生產的,廠家直供部隊,誰敢糊弄?”趙澤見他心不在焉,還是不逗他了:“應該是海邊濕氣重,她剛來南方適應不了。”
“我給你開點參苓白術散,先拿回去讓她吃幾天。”趙澤給他綁了兩個藥包:“雖然最近任務重,還是要多關心下妹子,小姑娘不遠千裡跟著你過來受苦,彆讓人家覺得你不在意她。”
得知不是懷孕,楚岱鬆了口氣,心頭又有點說不清的失落。
總想著等她習慣島上生活再要孩子,但真要有了他覺得自己能高興瘋。
男人又往背後靠了靠,手指勾著藥包繩子:“彆隻提醒我,人家許念跟著你也不容易,待人好點。”
“那是自然。”
-
這天,傍晚六點半。
楚岱下了任務,跟趙澤說說笑笑往北區軍屬院走。
他們建設兵團以及陸中兵團調過來的都住在北區,趙澤他們家就在楚家前麵沒多遠。
“藥有用沒?”趙澤問。
“有點用,”楚岱不知道怎麼形容,“看起來比之前要精神點。”
“怎麼個精神法?”
“前幾天總容易打盹,不愛走動。昨天把家裡的窗戶擦了。”
最近回潮,窗戶和樓上木地板總是濕噠噠的,顧卿卿就拿著乾抹布到處擦。
擦完了沒一會兒玻璃上又水淋淋的,她就反反複複,不厭其煩。
“……”趙澤默了會兒:“明天再拿一次藥吧,我加大劑量。”以前在建設兵團上竄下跳的姑娘,忽然這麼‘安靜’,確實很有問題。
楚岱點頭,手指往衣兜摸,碰到野果,他快步回了家。
顧卿卿最近在學做菜,楚岱很少吃食堂。
剛開始比較難以下咽,顧卿卿心疼他第二天要去洞庫乾體力活,會再去食堂給他打饅頭回來。
現在味道有個一般了,男人們不太挑,趙澤他們幾個建設兵團過來的會經常過來蹭飯吃。
平時男人們去忙,許念就會過來找她研究菜譜,擬好下次讓物資船幫忙帶的食材清單。
“媳婦兒。”剛到院子裡,男人脫下軍裝外套,抖了抖衣服上的泥土塵灰,隨手掛在竹竿上。
“在廚房~”小女人嗓音軟軟,知道他回來了,尾音是抑製不住的欣喜。
男人笑了笑,從外套衣兜裡摸出紅色的野果,進了廚房。
顧卿卿在切菜,小歡娘做了豆腐,拿了兩塊給她,她又煙熏了一下,弄成了豆腐乾,準備炒肉絲。
果子洗乾淨裝在碗裡,男人撚了一顆遞到她嘴邊。
顧卿卿咬了一口,眉眼彎彎:“是甜的呀?”
“嗯。”楚岱抬手,擦掉她嘴邊的汁水:“知道你不愛吃酸的,摘之前嘗了一下。”
洞庫那邊都是茂密的樹林,有很多野果,楚岱雖然沒見過,但是有趙澤在。
哪些能吃哪些不能,他都一清二楚。
顧卿卿踮腳,發梢蹭了蹭男人的下巴:“謝謝哥哥~”
“客氣了,妹妹。”男人低眉笑。
吃完飯,顧卿卿坐在床邊,男人在旁邊的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小阿侄給我送了很多海蝦,咱們也吃不完,我想曬乾了到時候讓物資船帶去南陽,到時候跟大哥發電報說一聲,讓他寄回大屯子村。”
男人手臂搭在椅背上,點頭笑:“這點不夠吧?過兩天我們休假,叫上你那十幾個哥哥們一起去趕海,多曬一點送回去。”
“好呀。”顧卿卿見他眉眼間有些疲倦,略微起身,小手搭在男人肩上,緩緩按摩:“哥哥,你們每天是不是很辛苦呀?”
“還好,跟在建設兵團訓練差不了多少。”怕小女人擔心,他沒說實話:“洞庫裡乾活也不熱,比外麵舒服。”
島上越來越熱,一天要換好幾回衣裳,隨便動動都容易汗濕。
顧卿卿信以為真,手上動作輕輕緩緩。
男人陡然笑了:“妹妹。”
“嗯?”小女人有些迷茫。
“怕弄疼我?”
顧卿卿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慢悠悠補充:“舍不得使勁啊。”
她手上力道加重:“楚岱!彆得寸進尺。”軟綿綿的話也沒什麼威脅力,楚岱在想這藥真的得加大劑量了。
以前多虎一姑娘啊,現在像隻溫順的小兔子,急了也不撓人,隻會乾瞪眼。
島上水不多,楚岱在建設兵團已經習慣缺水的日子了,都是等她洗完自己再洗。
雖然平時小女人洗碗得一個小時,但是今天有點過於久了。
兩個小時後,男人倚在衛生間門外,手指輕叩:“卿卿。”
“……”衛生間裡的女人好半天沒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麼洗著洗著忽然就來月事了,月事帶都在臥室衣櫃裡。
新拿的睡衣沒有換上,她怕弄臟。
至於換下的褲子……沒拿穩,掉洗澡水裡了。
“媳婦兒?”男人又喊了一聲,正要推門,就對上門縫裡一雙漆黑烏亮的眼睛。
“怎麼了?”見她沒事,他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