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難道還會因為當年玄明真人的主持公道之舉來找麻煩麼?她以什麼立場來找?
——難道她能說你不應該給我們這種底層主持公道,寒門的小鎮做題家天生就該低人一等,就應該無怨無悔做上仙上神的牛馬,有你什麼事,非要跳出來主持公道?
那你奴性這麼重,你自己去做牛馬呀,為什麼要拉著想做人的我們一起下跪呢?
對不住,我們膝蓋硬,即便被打折了也不想跪下去。
誅仙劍聽得心酸,沉默許久,才道:“你在人間,到底都經曆過了什麼?”
“任何一個底層修仙者經曆過的,晚輩都經曆過一遍。”玄明真人長長吐了一口氣,“都過去了,些微小事,不值一提。”
有些事玄明真人不願多提,誅仙劍還是為玄明真人難過了好久。
至於在無儘的絕望中奮力躍下誅仙台(其動作之利索,不排除是為了逃避那還沒來得及劈下來的四十九道天雷)的洛韻神女,則再不能占據玄明真人連帶誅仙劍的半點注意,也就隻能讓和她一奶同胞的霖川神君抬手揉了揉心口:“阿娘,我覺得心口不太舒服。”
赤霄帝君的帝後名為元芷,上古遺族,身份尊貴,和赤霄帝君之間自然也是經曆了異常感人的三生三世,你剖我半片心,我搞你半身靈力,到最後雙方都從虐戀情深中得到了彼此的救贖,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並且擁有了一對雙胞胎,但因為年輕時那虐戀情深虐得傷了身子,生了一對雙胞胎之後便再沒有要孩子。
到如今,便是赤霄帝君在天上給洛韻神女安排上仙之位,元芷上神帶著兒子去了下界。
——玄明真人飛升的那個下界。
現在,元芷上神正在人間她剛剛開辟出來的洞府裡,護持霖川神君在“艱難”地“靠自己”修煉然後最終飛升。
愛女跳了誅仙台,元芷上神自也是心口一陣沉重,但兒子飛升在即,她隻以為是自己擔心太過,笑了笑對兒子說:“無妨,應是那飛升修士的因果落在了你身上,你的靈覺有所感應才如此,沒事的。”
“要渡心魔……”霖川神君到底年輕,母親這麼說他也就這麼信了,但這並不能改變她現在的緊張,“兒還是有一點……”
“莫怕。”元芷上神笑著拍拍兒子的肩膀,“走個過場罷了,阿娘就在這裡,有任何不對會打斷你的。”
母親的保證讓霖川神君略微放心,點了點頭便盤膝坐下,調動身上那才徹底覆在了他身上的因果,再沒一會兒,本界天道便有所感應,投下注視來。
這時元芷上神便一頓操作,暗改因果,下界天道位格在那裡,即便有些“他不是已經徹底渡完劫還自己跑了嗎?”的疑惑,但在上神的威壓和那無比篤定的“他沒有度過最後一次心魔,也沒有飛升上界”的表達之下產生了動搖,又一溝通上界天道,誒嘿,好像真沒有給那個人洗髓伐骨哦,他不會死在了空間通道裡,或者沒打通然後悄悄回來吧?
再一看下麵那個盤膝而坐的年輕人,身上確實是“他”的因果,完了上神還在逼你就是他了趕緊的磨蹭什麼呢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行吧,看在你是上神的份上。
不過真要按上神所說,一個人的上一次渡劫沒渡成功,絕沒有讓你歇口氣繼續往下渡的道理,但元芷上神又是一頓操作,一副“上界都已經想好了讓這位人品貴重,苦心修煉多年的修士擔任什麼神職了,你現在不放人是何道理”的模樣,下界天道即便一頓嫌棄,但印象中這人的法力修為確實十分可以,要不是上界不接收祂都不可能這麼為難,如今上界答應了,那……
一道道韻輕飄飄落到了霖川神君身上。
看到了那道韻的長相,元芷上神就知道這波穩了,放放心心地在他們臨時洞府的另一個蒲團上盤腿坐下來,隻等著兒子的白日飛升,從此她就擁有了一個不渡情劫而是靠在北俱蘆洲清理凶獸積攢功德而飛升上仙的女兒,還有一個不借助神二代身份以凡人之身在人間修煉過再飛升的兒子,這樣出息的兒女對於母親來說自然無比長臉……
她滿懷愛意的目光,連帶將來被其他帝君的帝後,上神的夫人瘋狂追捧的熱切,投到了霖川神君身上。
渡劫自然很順利,甚至那玩意兒都談不上什麼心魔劫。
沒有什麼你最愛的人在你最要緊的時候背刺於你,沒有什麼子欲養而親不待,沒有什麼是正什麼是邪的拷問,沒有任何天魔引人墮落,甚至不針對弱點和心境,霖川神君在那幻境中過了父母雙全,出身尊貴,婚姻平順,仕途坦蕩,步步高升,兒孫滿堂的順暢一生,晚年躺在床上,而滿堂兒孫的環繞之中,看到了天門大開,聽到了仙音嫋嫋,他嘴角起來了最滿足的笑意,知道了我原來是霖川神君,有那樣尊貴的父母和身份,我隱(搶)藏(奪)身份到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