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賀怔愣了一下。
須臾，他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坦誠道：“會。”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哪裡都跟著李溪苗去，又或者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著看著。可是也隻是想想，因為他的苗苗，遲早會長成抬頭可見的參天大樹。
他要做的，是為他清除雜草，灌溉守候，而不是禁錮他的生機。
即使過程中，很想念很難過，也沒有關係。
坐在副駕駛的李溪苗陷入沉思，一想到江賀像個空巢老人一樣坐在家裡靜默工作的樣子，他心底產生了一股壓抑不住的衝動。
是時候召喚殤哥了！
次日清晨。
賀誠尚抱著一盆盆栽按響了他們家的門鈴。
江賀打開門：“怎麼過來了，不上學嗎？”
“我在放暑假啊表哥。”
賀誠尚回答完，抱著盆栽進了門。
李溪苗看到他，興衝衝向他招手：“小尚這麼早就來了？來來來，過來這邊兒。”
聞言，賀誠尚小跑著，跑到了李溪苗身邊，仰頭激動地喊了一聲：“苗哥！”
“哈哈幾天不見感覺你長高了一點。”
“是高了，高了一點五厘米呢。”賀誠尚點頭，“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不錯不錯，將來爭取身高超過你江賀表哥，給你苗哥爭口氣！”
賀誠尚騰出一隻手，握緊了小拳頭：“沒問題！”
說完，他雙手捧著盆栽遞到了李溪苗麵前：“苗哥看，這是您讓我帶過來的盆栽。”
“好樣的。”李溪苗誇完他，低頭接過盆栽。
賀誠尚在某節生物課後迷上了盆栽，家裡買了不少，悉心照料，還貼心地給每一株盆栽都起了自己的名字。
前一日晚上，李溪苗在企鵝上問他自己像他養的什麼植物，賀誠尚想了想，回答他：“說不上來。”
李溪苗：“好吧，那這樣，明早拿一盆你最喜歡的盆栽種類送給我好嗎？”
賀誠尚：“沒問題！”
於是他現在就來這裡送盆栽了。
“這是株什麼植物？”
李溪苗對植物的種類不太了解，隻對常見的一些品種比較熟識，有時還叫不上來名字。
江賀也湊了過來。
“表哥您知道嗎？”賀誠尚問江賀。
江賀搖頭。
賀誠尚終於找到了兩人知識的盲區，不禁有點小開心，他叉腰解釋道：“這是三葉紅芽赤楠，我最近比較喜歡的一個品種，是赤楠中珍奇品種，比較稀缺，原產於江西省銅鼓縣深山老林中……”
他一番解釋滔滔不絕，十分專業，李溪苗不時為他鼓著小掌。
“可以，我喜歡。”李溪苗笑說，“這樣我不在家的時候，就讓它陪著你表哥。”
“嗯嗯！”賀誠尚連連點頭，用大師一樣的口吻說道，“植物治愈人心，最適合像表哥一樣的空巢老人了。”
江賀：“……”
李溪苗笑彎了腰。
江賀問：“為什麼讓它陪著我？”
李溪苗：“因為我是苗苗，它也是苗苗啊。”
“可他沒有你好看。”
李溪苗：“……”
賀誠尚：“……”
江賀繼續說：“也沒有你可愛，沒有你一看就讓我動心，更沒有你……”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李溪苗手忙腳亂地捂住了嘴。
一臉懵的賀誠尚：多餘的我究竟應該在哪裡？
江賀握住李溪苗覆在自己嘴上的手：“不需要其他的苗苗，如果我的苗苗不在家，我會看著他的照片，想他現在如何，在做什麼。”
李溪苗心肌梗塞依舊佯裝鎮定：“……行吧，那就不用了。”
他江哥都是從哪兒學的，好本領。
多餘的賀誠尚抱著盆栽過來，又抱著盆栽回去。
家中的陽光房裡，他蹲在那株盆栽旁邊給它澆水，對著它自言自語道——
“唉，沒人要也不要悲傷，你已經是一盆成熟的盆栽了，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