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
寧夏注意到教室最後一排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來的林霄, 在他旁邊還有三個和林霄看著差不多大的大男孩。其中兩個,寧夏之前遇到林霄的那次看到過。
應該是同學。
此時教室最後一排已經擠了不少過來蹭課的,四個人站在人群堆裡不算起眼。
不過, 他們這是來做什麼?
寧夏狐疑。
——
後排。
混在蹭課大軍裡的幾個大男生還不知道自己被發現了。
“要不咱們也舉個手試試?”黃子皓撞了撞旁邊幾人,小聲說道, 臉上帶著躍躍欲試。
“我覺得可以有,正好咱們今天對題目的時候不是有個啥沒整明白嗎?就是霄哥發現那個。”
“不會被發現吧?”他今天來之前專門偷了件老舅的大花襯衫套外麵, 就是想著能看著成熟點, 可還是心虛啊。
“怎麼可能被發現, 彆慫,舉手就完了。”
“我不去, 反正我不行, 要問你們問。”
“彆看我, 我也不行……”
“那要不……”幾個人對視一眼,視線落在林霄身上。
“嘿嘿, 霄哥, 要不你問一個?”旁邊的人胳膊肘撞了撞林霄。
林霄瞥了一眼身邊的幾個人:“不問。”
他才不問,早知道是這個女人的課, 他才不來。
看著講台上正在答疑的寧夏,林霄神色十分難以言喻, 忍不住嘀咕:他為什麼要來?
關於這件事,還要往前說起:
寧夏的課因為確實講得很不錯, 不僅有深度、課堂氣氛還特彆好, 然後被一些上課的學生用手機錄了下來, 分享到學校的內網論壇裡還小火了一把。一下子寧夏的課莫名成B大一個“網紅打卡課程”。
‘聽說B大生物專業有個老師超級牛比, 課堂講課超級好, 關鍵人還超好看’, 這傳聞不知是什麼時候,傳得連B大附中的學生都知道了。
可惜B大的論壇,隻有B大的學生自己有賬號才能進去看。
附中裡,不少學生開玩笑說要來蹭課。
林霄就是被旁邊這三個腦殘拉過來的。
最近正好是高中生數理化生競賽報名的時間。
上一次和‘林霄的家長’通了一個話之後,他們班主任對這類競賽似乎也重視了起來。
林霄被叫去辦公室的時候,班主任的意思是想讓他報一個數學競賽,之外時間安排得過來再在另外幾門裡選一個,當時林霄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完全沒過腦子地就報了生物。
他們幾個人一起組了個參賽隊,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起的要來蹭個課、拔高一下,然後就來了。
來之前,林霄完全沒想到,上課的老師居然會是寧夏!
……
這時,注意到寧夏的視線好像是落在了自己這邊,林霄一愣,一個緊張本能地想轉過身去躲開寧夏的視線。
下一秒又在心裡鄙視了一下自己,假裝淡定。
“霄哥你咋了?”旁邊的人小聲問。
“沒什麼。”林霄裝作看外麵的天,不去看寧夏,又忍不住朝著寧夏的方向瞥了一眼。
結果發現寧夏已經沒在看他這邊了。
——這個女人剛才明明就看到他了,居然還假裝沒看見?!
正好,哼。
林霄心裡輕哼了一聲,隨即又覺得不對:他在心虛什麼?有什麼好躲的。
——
寧夏沒理會林霄,一來是不想耽誤上課時間,二來是給某個小破孩留麵子。
“我們來說說剛才這位同學的問題”,頓了頓,寧夏開口道:“為什麼-J的反應效率比r更好、價格也更便宜,市場大部分的生產廠家卻依舊選擇使用後者……”
寧夏的聲音不急不慢、語調平緩,講出來的東西對於這幫學生來說卻是一種知識拓展和全新的思考方向。
——這個女人知道倒是挺多的。
林霄忍不住嘀咕。
內心深處又有些彆扭,不太想承認寧夏的厲害。
——
這邊,講了幾道題之後,寧夏的目光的順便瞥了一眼後排的方向,沒見到林霄。
大概是走了,寧夏心想:也沒在意,繼續上課。
——
直到下課,寧夏從教室出來,才看到林霄還在教室外麵,靠在牆邊,一副擱誰都欠他錢的酷酷的表情。
見寧夏出來,林霄才站直了,麵朝樓梯口的方向、背對著寧夏。
沒走。
“在等我?”寧夏走過去,開口問。
林霄酷酷的表情一頓,過了幾秒才嘀咕一句:“想多了。”
似覺得自己這麼說不夠有“骨氣”,又解釋了一句:“我們就是報名了生物競賽,我被同學拉過來聽聽課而已。”誰知道會是你……
“是麼?那你同學呢?”
林霄:“……”下一個問題。
寧夏也不在意,隨口問了句:“什麼類型的競賽?”
競賽的類型很多,比如一次過的考試類型、或者類似於學習夏令營那種培訓形式的競賽、再或者像林霄之前去參加的那種層層晉級形的。
林霄回答道:“是那種晉級類的,團隊賽。”也有個人賽,隻不過那幫豬隊友,林霄大發慈悲決定還是帶帶他們,班主任也是這麼想的。
“恩。”寧夏隨意的應了一聲:“回家去自己找點基礎性的知識來看。”
“有用?”難道不是應該多惡補一些高端的知識?
寧夏給了林霄一個‘愛信不信’的眼神。
——
兩人沒說幾句話,走出學校,寧夏讓林霄上了顧家的車,自己又叫了輛車。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林霄奇怪地看著寧夏。
“我有事要去寧家。”下午的時候寧夏就接到了寧老爺子的電話,叫她回寧家一趟。
——
寧家老宅,還是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那塊圈起來的地也沒養上鴨子。
車停下,就有人打開了門:“小小姐,請下車。”
寧夏下車,走進了客廳,正看到寧老爺子正在和寧爸爸、寧媽媽、以及一個年歲和寧老爺子差不多大的老先生在喝茶。
那人正是顧修遠的爺爺——顧老爺子。
原身和顧修遠結婚之後,很少見到顧修遠那邊的親人,今日見到顧老爺子來爺爺家,倒有些意外。
寧夏一一打過招呼,寧老爺子就開了口:“夏夏來了,坐吧。”
顧老爺子的視線也正落在寧夏的身上,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夏夏,都是一家人,和顧修遠一樣叫我爺爺就行。”
“叫什麼爺爺,她爺爺在這坐著呢,夏夏,叫顧爺爺。”寧老爺子哼了一聲,看了一眼顧老爺子。
最近他是向顧長盛那邊的人透露了打算讓兩家關係橋歸橋路歸路的意思,這老頭請了他幾次去顧家,寧老爺子也沒搭理。沒想到這老頭居然厚臉皮自己跑來了,從下午賴到現在。
果然什麼人教出什麼樣的後輩。
寧老爺子冷哼。
不理會兩老爺子的大眼瞪小眼,寧媽媽先讓寧夏在自己身邊入座,同時還抱怨了一句:“你們這是什麼課,怎麼還興晚上上課的。”
說罷還不忘瞥了一眼寧爸爸,像是在怪寧爸爸把寧夏坑去學校當老師。
躺槍的寧爸爸:“……”乾咳了兩聲,正了正衣襟,然後坐直了,假裝看向一邊,堅決不和自家老婆對視。
寧媽媽瞪了一眼寧爸爸,收回視線,又問寧夏:“夏夏吃過飯了嗎?沒吃讓廚房再做點。”
寧夏:“吃過了。”
“那就來一起喝點茶。”
寧老爺子讓人給寧夏添了茶,然後親自給顧老爺子斟茶,茶杯倒得滿滿當當。
明白這老家夥的意思,顧長盛裝作不知,端起茶杯一飲而儘。
涼的!
特麼,這老鬼給自己的是剛才洗茶杯的水!
顧老爺子瞪著寧老爺子,卻見寧老爺子一臉嘲笑:“年紀大了,火氣不要那麼大,傷身。”
顧老爺子壓著性子暗“呸”一聲:今天他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和這老頭子吵架,而是因為之前寧老頭說要讓兩個孩子離婚,他覺得這件事不能那麼草率,這才厚著臉皮過來。
而且,顧長盛也知道,自家那個孫子有錯,來寧家也就表現得弱勢了一些,讓著寧老爺子。
顧長盛不理會寧老爺子,轉而看向寧夏:“夏夏,爺爺今天過來,首先是要來感謝你的,前段時間顧修遠不在,公司項目的事,多虧你了。”
寧夏為顧氏E-BN項目出力不小,在場之人都清楚,隻不過顧老爺子更清楚一些,寧家這邊隻是聽說。
“舉手之勞”,頓了頓,寧夏還是又加了句:“分內之事。”
她好歹也是E-BN項目的第三大股東。
聽了寧夏後麵這話,顧老爺子滿意了,越看寧夏越覺得滿意。
嘚瑟的瞅了那邊的寧老爺子一眼,仿佛再說:瞧瞧,你們家夏夏還是向著我們家顧修遠的。
顧老爺子嗬嗬一笑,看著寧夏:“修遠那小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就跟爺爺說,爺爺幫你出氣,沒事也多回家裡看看我們這幫老家夥。”
還不等寧夏開口,寧老爺子語氣不善的說道:“夏夏有時間也是來看我這個親爺爺,去你那裡做什麼?”
說著,寧老爺子手裡的茶杯一放,表情嚴肅:“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正好就把兩個人離婚的事也說了吧,正好大家都在。”
至於顧修遠這個當事人——嗬,不重要。
寧老爺子又看向寧夏:“夏夏準備什麼時候和顧修遠那混賬離婚?今天爺爺和你爸媽正在商量這件事。”
“是啊,夏夏,我和我爸爸也讚成你和顧修遠離婚,趁著年輕,誰也彆耽誤誰。”寧媽媽附和了一句:以前她還擔心女兒放不下那個混賬東西,現在寧夏有了自己的事業,哪兒還有心思去管那個顧修遠。
寧爸爸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顯然也是和寧老爺子,寧媽媽一樣的——一致對外。
顧老爺子輕咳一聲:“怎麼還說到這事上了。”
“兩人不是挺好的嗎。”說這話,顧老爺子自己都覺得心虛。
“好什麼好!”寧老爺子怒了:“這麼些年,我們寧家沒有哪裡對不起你顧家的,再看看那個混賬東西是怎麼對夏夏的!”
——不喜歡一開始就彆結婚啊!
這話寧媽媽沒說,冷哼一聲:“我看他顧修遠就是瞎了眼!”
這話顧老爺子其實是讚同的。
寧夏這孩子漂亮、性子也好,年紀小但是做事得體,之前鬨騰一點還不也是因為在意顧修遠。而且寧夏說話做事能力,以他的經驗來看那都是一等一的、沒得挑,最重要的是這丫頭還一心向著自家孫子。
好好的一樁婚姻,好好的一個媳婦,顧修遠不知珍惜,倒是真的眼瞎。
要不是現在代表的立場不對,顧老爺子都想點頭了。
“這年輕人的婚事都是勸和不勸離的,可沒聽過勸離的。”
於公於私,顧老爺子都不希望兩人離婚,年輕人性子強不懂得退讓,慢慢磨合不就好了。
寧老爺子不樂意了:“不合適就是不合適,硬扭也不是一回事,離了對誰都好。”他們夏夏那麼優秀,何必為了一個顧修遠浪費了大好的青春。
寧老爺子心中早就對顧修遠的做法不滿,如今有了機會,肯定不會輕易鬆口。
顧老爺子目光一轉,又抿了口冷茶:“咱們這些做長輩的說的都不算,還是看本人怎麼說不是?我們得尊重年輕人的想法,待會叫修遠過來,一起坐下來談談。”
寧媽媽笑了:“叫顧修遠來?我看最巴不得離婚的就是他顧修遠了吧。”
顧老爺子:“……”這話……有點道理。
了他這不是迂回戰術嘛。
顧老爺子琢磨,看向寧夏:“夏夏心裡怎麼想?”
見四個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她身上,等著她回答,寧夏毫不遲疑的開口道:“我目前不考慮和顧修遠離婚。”
離不離婚這件事,對寧夏來說意義不大,不過劇情還沒走完,她還不能和顧修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