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和聽到一個柔美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如涓涓泉水般清澈動聽,叩人心弦。
他有刹那的恍惚,似乎四周安靜得隻聽得見這個美妙的聲音。
“爹爹, 是仙女姐姐的聲音!仙女姐姐, 你不住平安的腦子裡了嗎?”平安從他爹腿上滑下, 在屋裡四處找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的聲音不是在腦子裡響起,他聽到了!
魏景和回神,趕緊端正坐姿, 站起來挺拔如鬆立於書案前,也覺得平安這仙女姐姐真的有可能會現身。
“平安,不用找了, 姐姐還在, 隻是聲音到了外麵。”安覓見平安連床底都要找了,趕緊道。
魏景和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若真能現身就當真是仙女無疑了,失落是他又想當麵跟她暢談一翻。
平安驚呆,伸出小短手戳戳小腦袋, “仙女姐姐還在?”
“還在的, 平安彆怕。”
魏景和聽著這聲音,就好似一個真人站在麵前說話一樣, 完全沒有那種空靈的不真實感, 且這姑娘的聲音聽起來當真悅耳舒心,柔柔的,似清風拂過耳邊。
“平安, 過來。”他坐下, 朝平安招手, 聲音帶著淡淡的愉悅, 就如同神交已久的人終於得以會麵。
平安邁著小短腿爬回他爹腿上坐好,“爹爹聽到仙女姐姐說話了嗎?”
“聽到了。”魏景和點頭,認真地說,“多謝姑娘賞臉與明允一敘。”
安覓場麵話還是會的,“言重了,我就是來……家訪的。”
魏景和饒有興致挑眉,“何為家訪?”
“自是考察平安的父母對他好不好,儘不儘職,是否堪當一個好父親。”
魏景和輕聲笑了笑,“不知在姑娘眼中,我可是一個好父親?”
安覓以現代標準看,點頭,“還行。”
姑娘要求真高,隻怕當今世上沒有第二個男人如他這般當爹又當娘地寵孩子。
“仙女姐姐,爹爹是好爹爹。”這句平安聽懂了,抱著爹爹喊。
安覓又要醋了,“仙女姐姐也沒有說你爹爹不好呀。”
“平安,仙女姐姐也好。”魏景和聽出聲音裡的哀怨,忍住笑,摸摸平安的小腦袋。
“嗯!爹爹第一好,仙女姐姐第二好。”平安掰手指給予第二地位。
安覓:……
還好是第二,不是第三。
人家爹從小就當爹當娘把崽崽養大,第一就讓給他吧。
魏景和欣慰,總算地位沒被這仙女姐姐越了去。
“仙女姐姐,為什麼平安看不見你呀?”平安伸出小手手對著空氣亂抓一通,明明仙女姐姐就在屋裡說話,怎麼看不見仙女姐姐呢。
安覓笑道,“因為姐姐上麵的大老虎不讓啊。”
“仙女姐姐那裡也有大老虎嗎?那仙女姐姐要乖,不要做錯事被大老虎打屁屁。”平安奶聲奶氣地訓誡。
安覓:……
突然知道之前崽他爹為什麼臉紅了,當著個大男人的麵提到被打PP是挺羞恥的一件事。
魏景和就笑著不說話。
以前都是聽平安一個人說,如今聽兩人你來我往的話,魏景和覺得這姑娘當真會哄小孩。
“爹爹,你要不要跟仙女姐姐說話?”平安拉拉他爹的衣服,爹爹能聽見仙女姐姐說話了,再也不用平安說給爹爹聽啦。
“自然。”
“那平安不打擾大人說話。”平安一臉你們大人聊,平安不打擾的表情,小手一張,上麵多了個魔方,魔方是洗乾淨了收進寶箱裡的。
安覓被萌得,忍不住用手想去捏捏小臉,遺憾有愛的摸摸頭怎麼沒有愛的捏捏臉。
捏是不可能捏得到的,反倒捏成放大放小的畫麵了。
魏景和幫平安調整了下姿勢,回到之前問的話,“姑娘對於我方才說的可有何見解?”
安覓一尋思,“你想問我是不是為救世而來?”
“姑娘是嗎?”
“不是。我接了個任務,就是把平安養好,讓平安所在的世界安穩太平。”遊戲的結局必然是這個。
原來隻是任務嗎?
“為何是平安?”
“因為他萌啊。”總不能說因為是她照片合成的吧。
“何為萌?” 魏景和看向平安,小小的人兒捧著魔方,小手在上麵一個個轉得無比認真,小嘴小小聲也不知在嘟囔什麼。
“可愛,討喜,讓人見了想藏進口袋裡偷回家的那種。”她現在就想把崽崽揣進口袋偷回家。
魏景和輕笑,聲音和煦清越,“姑娘說話倒是有趣。”
安覓光聽這聲音就覺得是一大享受,不疾不徐,如沐春風,天生就帶著安撫的力量。
“這般說來,平安所在世界的好壞與姑娘息息相關。”難怪這姑娘一直拿出能造福天下的東西。
“是。所以,你需得好好努力,若是能位極人臣最好。平安還小,隻能靠拚爹取勝了。”照這發展,位極人臣是必然的,安覓可不想看崽崽日後誰都能踩一腳。
魏景和又聽到一個新鮮的詞,唇角不停上揚,“我會努力叫平安拿得出手的。“
安覓笑了,這男人很挺風趣,知道順著她的話說笑。
“姑娘又給平安拿禦寒的衣物,還給平安拿棉花做被子,可是這天又有何不妥?”魏景和想起白日突然收到的東西,趁此機會便直接問了。
“衣服是我想給的,棉花……大概是剛好到了拿出來的契機。那小襪子就是用棉花織成的。”安覓沒想到這人這麼居安思危,她哪裡知道遊戲往下的走向是什麼樣的。
“哦?還請姑娘賜教。”魏景和想起那隻小小的襪子,竟是用棉花織成的。
他把平安放在一旁的圈椅上,鋪紙磨墨,要把這位姑娘說的記下來。
平安看到爹爹磨墨就知道爹爹要做正事了,他乖乖地玩魔方,沒有打擾。
安覓旁邊的ipad頁麵上正好還是棉花的搜索頁麵,就照著上麵挑重點的說了。
“棉花花朵乳白色,開後不久轉深紅,凋謝後留下綠色的蒴果,稱之為棉鈴,內有棉籽,等棉籽裡的茸毛長出,塞滿整個棉鈴,棉鈴成熟時就會裂開,綻放出裡麵潔白鬆軟的棉花,如此就可采收了。”
安覓看到崽他爹寫得一手叫人驚豔的毛筆字,忍不住欣賞起來,哪怕知道這隻是遊戲效果。要知道她也是認真練過毛筆字的,知道要寫得一手好的毛筆字有多難。
等崽他爹寫完了,安覓想到取籽的問題,搜出手搖軋棉機也按照上麵的說給他畫。
崽他爹領悟能力不錯,毛筆在他手裡好像有自主意識一樣,畫得沒有一絲停頓,哪怕錯了也先往下畫看看原理通不通,這也代表這人的性格不是個瞻前顧後、拖泥帶水的,擱現實中可能就是一個科研天才。
既然說到棉花,那少不得將紅薯土豆玉米更詳細的都說了。
等說完,畫完,安覓發現崽崽已經窩在圈椅上睡著了,打著小呼嚕,小肚子微微起伏,睡著的崽崽一樣能萌化人。
魏景和遲遲沒聽見安覓的聲音,正要開口,就聽一聲,“噓”。
“平安睡著了。”安覓小聲提醒。
魏景和聽到這壓低的聲音仿佛在耳邊,耳朵一麻。
他扭頭看到平安抱著魔方窩在椅子裡睡著了,暗怪自己疏忽了,起身輕輕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
安覓看到那裡麵不知道塞了什麼的破舊被子,皺眉,壓低聲音,“還是快些把棉花種出來吧。”
魏景和知道她是在心疼平安受苦,輕聲保證,“有了姑娘的指教,會的。”
平安已經睡了,按理他是不好意思留人了,可他依然滿腔的話想要同她交談。這姑娘見多識廣,言之有物,同她交談就恨不能引為知己。
魏景和回到位子上,厚著臉皮說,“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姑娘,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安覓見遊戲任務還沒完成,就應了,“請說。”
魏景和就著如今的局麵打開話題,安覓以現代思維和他談從如何讓百姓更快的安穩下來,再到若是皇上忌憚該如何等等,還談到了海外還有許多國家存在,甚至說到曆史上閉關鎖國的政策所引發的後果。
魏景和仿佛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一直奮筆疾書,直到安覓說完了,他還意猶未儘。
魏景和揉揉發酸的手腕,起身對著空氣深深一揖,“聽姑娘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
“覓覓!”
“誒,來了!”安覓回答的同時也鬆開了語音按鈕。
魏景和意外聽到另外一個聲音,約莫是個上了年歲的婦人。
“姑娘?”
他等了等,沒再聽見回話,便知道那姑娘又‘回家’了。
屋子忽然沉寂下來,他突然覺得不習慣了。
方才那道聲音喊的是那姑娘?
是哪個字?蜜?還是覓?或是宓?
魏景和在腦海中浮現無數同音字,猜測那個字的可能。
他看著自己寫下的字,從這位姑娘的話裡,他仿佛看到的是另一個世界。
她不是說了,海外也許還存在許多國家,那這世上也許還存在另一個世界。比起相信她來自天上,他更願意相信她來自另一個世界。
*
安覓退出遊戲,匆忙下樓。
自從各種短視頻崛起後,她媽閒著沒事乾也拍起了美食視頻,因為做美食的那份精致,如今在網上還小有名氣。而且她媽每次拍都不露臉,要是必須露臉就戴著麵具,沒人知道她是個豪門太太。
安媽這次主要是直播,這次直播正好遇到安覓在家,安媽就讓安覓幫忙拍攝。
等安媽準備好了,確定開拍,安覓拿起拍攝設備慢慢將鏡頭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