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覓挑眉,“魏大人亦喚我仙女便好。”
魏景和:……
這姑娘果真如他當初所想,是個恣意張揚的。
“那麼,仙女大人,咱們說回雪災。”魏景和心情愉悅,目光落在書案上的黑石頭,“若是有了這個叫煤的石頭燒火,再冷的天也不用怕了。”
“煤是個暴利的東西,百姓能不能用上還得取決於皇上。”要知道以前煤老板可是一個暴富的群體,在古代應該都要掌控在當權者手裡吧。
魏景和眼裡微閃,“煤在姑娘那很暴利嗎?”
“曾經。”安覓回答完才發現不對,“你在試圖打探我?”
明顯違反遊戲規則了,怎麼遊戲沒把他閉麥呢?
安覓不知道這遊戲是怎麼製作的,但她能肯定,遊戲裡的每個角色背後都是真人在跟著劇情發展自由接的台詞,這也是遊戲不模式化的原因,但她以為遊戲裡禁止出現任何有關現實生活的字眼和話。
她可沒想過發展線下關係。
魏景和神色一頓,這姑娘當真敏銳,他不過是想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是真的,就被她察覺到了。
“姑娘不是說自己來自天上嗎?我隻是好奇天上是否也燒火,若有唐突之處,還望姑娘見諒。”魏景和繼續淡定從容地磨墨,半點也沒有被發現心思的尷尬。
是她太敏感了?
安覓自我懷疑,也許真是她想多了?這也是對方沒被遊戲閉麥的原因?因為根本沒涉及現實。
安覓輕咳了聲,“天上燒不燒我不知道,我尚未飛升成仙,還食人間煙火。”
魏景和低著頭,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下,“怪道姑娘懂那麼多。”
“都是前輩們的成果,不值一提。”安覓可不敢說那都是她的知識。
“那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魏景和放下墨錠,拿起毛筆沾了墨,“還得勞煩姑娘將煤的事細細道來。”
安覓看他清雋溫和的臉,溫煦的嗓音裡也聽不出半點異樣,就相信對方沒有她想的那樣。
她將搜索出來的關於無煙煤的重點都說了,還有煙煤,煙煤燃燒多煙容易造成空氣汙染,比無煙煤還易中毒。
她就從如何發現煤礦到如何開采,再到開采出來如何使用,最後煤渣還能做成蜂窩煤等等,重點強調燒煤的時候記得通風。
這些自然都是安覓百度來的,畢竟安家礦主家裡的礦不是煤礦,實踐就靠崽他爹了,誰叫他是負責實施的工具人。
“煤適合用來煉鐵,開采也麻煩,要說能讓百姓溫暖過冬的還有一個省錢省力的法子。”既然她是現代知識的搬運工,那就多搬一點是一點吧。
魏景和聽到煉鐵二字,眼睛一亮,如今大虞還都是用木炭在煉鐵打造兵器,若有了煤是否能讓朝廷的兵器更上一層?
魏景和趕緊將這個記下,“姑娘請說。”
“炕,一種用泥土壘成的火炕。”安覓搜出資料,娓娓道來,“火炕最好選在能與做飯的鍋灶後腔緊接的地方壘,首先在選定盤炕的地方鋪上一層厚厚的黃土,然後用土坯擺成四道或六道站立的,再在上麵鋪上橫排的土坯,全麵覆蓋住,再用摻以稻草的粗泥抹平炕麵……
最關鍵的是得讓炕底下空白,形成煙道。燒上火確保煙道流通後,再用稀泥在炕麵上抹平。若是連接廚房的鍋灶,火熱主要來源於做飯的餘熱。
也可以單獨在炕底下留出燒炕的灶膛,一樣要保證煙道流通,做好煙囪,讓燃燒時產生的煙霧和部分餘熱漫向煙道,從煙囪流到外麵。”
魏景和聽完已經在紙上按照理解的給畫出來了,再經由安覓從旁糾正,很快一張正確的盤炕圖紙就出爐了。
若不是親耳聽到,誰能想到還能這般取暖,不過是用泥土做個複雜些的‘床’,就能度過溫暖的寒冬臘月。
“還可以把地麵也修成煙道,到時不用坐在炕上也很暖和。”安覓又說,這原理跟火炕差不多,就不用詳細說了。
魏景和又將這個記下。寫完,他把寫滿字的紙輕輕放至一邊,忽然心思一轉,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姑娘覺得這個字寫得如何?”魏景和寫完最後一筆,似是隨意地問。
安覓正看崽崽像小蒼鼠一樣吃堅果,突然被邀,畫麵上自動切到崽他爹說的那個字。
是個宓字。
和前麵寫的那些結體遒勁不同,這字筆勢婉轉沉靜,充分寫出了這個字的意境。
“很好。”她見過的大家書法也不過如此了。
魏景和聽她毫無波瀾的語氣,又提筆點墨寫下一個字,“這個呢?”
這次是個蜜字,筆勢柔和了許多。
安覓完全沒察覺到對方的試探,認真點評,“行雲流水,不錯。”
魏景和再寫下一個字,“姑娘再看看這個。”
這次是個魏字,鐵劃銀鉤。
“寫得很好啊。”安覓不知道他要她做何點評。
“這個呢?”
安覓看著對方在紙上筆走龍蛇,所寫的字在一筆一畫中漸漸成形,幾乎不用看他寫到最後,她都能猜出來是什麼字了。
覓,落筆如雲煙,飄忽不定,也是符合了字的意境。
因為前麵多了個魏字隔開,安覓並沒有多想,倒是看到自己名字裡的字出現在彆人筆下,她忍不住拿自己寫過的來對比,結果發現沒法比,對方是王者,她是青銅。
“姑娘?”魏景和見久久沒有聲音響起,看著紙上那個字,心中多了幾分把握。
“比我寫得好,很符合該字的意境。我在這方麵沒什麼造詣,無法給予點評,見諒。”安覓實在不敢班門弄斧。
魏景和從她第一句就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微笑擱筆,“能入姑娘的眼實是萬幸。”
誰讓她這麼敏銳,隻能采取如此迂回的法子知道對方的名字了,應當是閨名?
“能寫得這麼一手書法,可見是個狠人。”安覓道。
魏景和挑眉,“姑娘何以見得?”
“隻有對自己狠得下心才能練得一手好字。”
魏景和暗鬆一口氣,還以為他哪裡叫她誤會了,讓她覺得他心狠手辣。
“姑娘見笑了,不過是字練得勤了些。”他將桌上那個字單獨放到一邊。
安覓就不再說了,哪怕是遊戲效果,這字也是真人寫出來的,她挺敬佩寫得一手好書法的人。
她還是看崽崽吃堅果吧,小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好想給他穿萌萌的連體動物裝。
“平安是要在屋裡待著,還是要跟爹爹出去?”魏景和收拾好書案,終於有時間看兒子,見他嘴角沾了屑,就伸手幫他擦去。
平安歡喜抬頭,“爹爹,你和仙女姐姐忙完了嗎?”
魏景和含笑點頭,“忙完了。”
“仙女姐姐?”平安喊了聲。
“姐姐在呢,怎麼了?”安覓溫柔回應。
平安咧嘴笑得軟萌軟萌的,“就是想喊仙女姐姐呀!”
安覓就笑了,哪管崽崽遊戲外的是誰,她隻管萌遊戲裡的崽。
她看了看時間,該洗漱睡覺了,“平安,姐姐要回家了哦,你要乖乖的。”
“嗯!仙女姐姐,平安會想你的。”平安依依不舍地說。
“姐姐也會想你的,mua!”安覓送了個親親才放開語音。
平安眨眨眼,“爹爹,嗯麼是什麼?”
魏景和覺得可能是自己理解錯了,應不是他想的那樣,他笑道,“等下次仙女姐姐回來了平安可以問問她。”
“平安知道了。”平安點頭,小鼻子嗅了嗅,忽然紮進他爹懷裡,“爹爹好香!”
魏景和輕笑,及時伸手扶住差點掀翻的零嘴盒子。平安很喜歡墨香,他剛剛一直在磨墨寫字,身上自然沾染了墨香。
“好了,爹爹要去外麵,你可要去?”魏景和把他挖出來。
“去!“平安從椅子上下來,看到盒子,拿了塊核桃喂他爹,“爹爹吃。”
魏景和沒有拒絕,張嘴吃了,“可要收起來?”
這倒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往年山上都能見到,就是平安也吃過栗子,今年乾旱,山上都沒什麼可收的,有的也早就被人摘沒了。
平安從盒子裡一樣挑一個出來,握在小小的手裡,把盒子推給他爹,“給爺奶吃。”
“不錯,知道孝順爺奶。”魏景和欣慰得不行,摸摸他的頭,拿上盒子,牽著他往堂屋去。
日頭西下,外麵到處都是炊煙嫋嫋。
這會,魏家人也都在家,那十斤棉花已經全都剝出籽來了,籽被仔細收起來,純棉花的重量就隻剩五斤多,正好夠給平安縫一條被子的。
“大哥,你幫我去喊一下橋那邊難民居的王老頭,讓他帶他的孫子過來一趟。”魏景和已經知道平安那石頭是從哪來的了。
他倒沒想讓大丫和二丫去,雖說那些人自住進來後沒鬨出什麼事,但是兩個丫頭也不好獨自走近。
魏老大今日就光做牙刷了,光給牙刷柄上打小孔就不是一件易事,這會聽到魏景和吩咐,趕緊應了聲,拍拍身上木屑,前去喊人。
二丫鼻子靈,從她二叔一進來就聞到香味了,眼睛巴巴盯著二叔手上的圓盒瞧。
“二丫姐,給。”平安率先從小掌心裡給出一顆鬆子仁。
“謝謝平安。”二丫接過來就扔嘴裡,仍是不忘盯著她二叔。
平安又從掌心裡挑出一顆杏仁給大丫,“大丫姐的。”
大丫笑著捏捏他的小臉,也不說留給他吃了。剛剛她奶在廚房教訓了她一頓,說她想著家裡弟妹是好事,可是過了就不成了,會讓弟妹習慣她的付出,會慣壞。
魏景和看了眼大丫,看來是他娘說過了,這樣才好,魏家人口簡單,實不需要這般唯唯諾諾。
“爹,娘,這是我從縣城帶回來的,你們也嘗嘗。”魏景和把盒子放到桌上,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