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聽了也不追問,要麼老二真有辦法,要麼可能是求助仙女。
“成,那這事就交給你了。”魏老太拍板,“以後還得對懷遠再好點,就看在大將軍將我家閨女找回來的份上。”
“對,要對懷遠哥哥好。”門口響起稚嫩的小奶音。
幾個大人往門口一瞧,一個小腦袋飛快縮回去。
“平安,你怎能出聲呢。”二丫捂著平安的嘴,懊惱道。
平安眨眨眼,“爹爹說偷聽不好。”
二丫急得跺腳,“可是咱們就在偷聽。”
“平安沒有,平安是在……”平安歪頭,眼睛滴溜溜轉了轉,想到了,“平安是在看!”
安覓大樂,是在看沒錯,崽崽真是越來越機靈了。
嗯,她也是在看,沒偷聽。
二丫覺得跟個小孩說不清,正要拉平安溜走,她二叔就從屋裡出來了。
“二,二叔。”二丫結結巴巴,無措地抓著衣服。
“嗯。”魏景和應了聲,看向平安,“平安,你和二丫姐在做什麼?”
二丫屏息看著平安,擔心他說錯話。
“平安在看爹爹說話。”平安奶聲奶氣。
魏景和方才在門裡就聽見他和二丫說的話了,“爹爹可是說過不能偷聽大人講話。”
“二叔,是我帶平安回來的。”二丫把平安拉到身後,勇於承擔錯誤。
二叔可嚴厲了,平安要是做錯事了也一樣罵。
魏景和點點頭,“不錯,還知道把事情擔下,沒推給弟弟。”
兩個侄女並沒有因為平安受寵,吃穿比她們好而心生不滿,是他娘教導有方。
“你個死丫頭就知道帶弟弟乾壞事。”魏老太出來就罵。
平安看到魏清婉,小步子移過去,昂起頭,“姑姑,你不要打秋風,平安有好吃的就分給你吃。”
幾個大人一怔,看到他真誠認真的小眼神,忍不住笑起來。
魏清婉真的喜歡極這個侄子,蹲下身,捏捏他的小臉,“誰跟你說姑姑是回來打秋風的?”
魏老太就瞪二丫,“還不快說!”
二丫怕她奶大手招呼過來,機靈地跑到平安身後,“是趙鐵蛋說的,他家姑姑回來打秋風,他家快沒吃的了。還有小花,小花的姑姑也回來打秋風,小花差點被她奶賣了。”
“好你個死丫頭,在你心裡,我就是能把你們倆丫頭賣了的惡人?”魏老太氣笑,伸手作勢去打她。
二丫哪能讓她奶打到,小短腿跑得飛快,繞著她姑就帶她奶轉起圈來。
大家都知道魏老太是打著玩,就沒阻止。
等二丫帶魏老太轉了幾圈,魏清婉才扶住她,“娘彆氣了,二丫還小,聽到這樣的話被嚇到也正常。”
“看在你姑替你說話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你姑遭了老大難才家來,你怎能說她是回來打秋風的?這話以後可不許再說了知道不,不然我打得你沒地哭。”魏老太板起臉,該訓斥的還是得訓斥。
魏老大也沉著臉說,“這也是你姑的家,往後這種話再叫我聽到,不用你奶動手,我都能打死你。”
二丫嚇得打了個哆嗦,魏清婉趕緊上前把她抱住,瞪她大哥,“大哥,你乾嘛呢,彆嚇壞小孩。”
二丫許久沒被人這般溫情地抱過了,臉埋在她姑懷裡,輕輕蹭了蹭,小聲說,“姑,我錯了。”
“乖,姑沒怪你。”魏清婉拍拍她的小腦袋,“姑往後就住家裡照顧二丫。”
魏清婉記得她沒出門子前,家裡兩個侄女也不是很受大嫂待見,逃難路上想必她那個大嫂也不會對她們照顧到哪去。
她知道逃難的苦,更能感同身受。
所以,她能理解二丫為何一聽到彆的小孩說姑姑回來打秋風就害怕。這還是個孩子呢,哪裡會考慮那麼多。
“我又不是平安,才不需要人照顧。”二丫紅著眼眶,倔強地說。
“二丫姐,平安也不用人照顧噠。”平安挨著他爹的腿,奶聲奶氣反駁。
平安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大家都笑了,魏老太把他抱過來揉了揉,“對,奶的乖孫聰明又懂事,小小年歲就會自己穿衣刷牙了。”
“平安還會洗澡了。”平安已經會打泡泡了。
“是是是,再過兩年都不用奶看著了。”魏老太笑出一臉褶子,疊聲應他。實際上也就打泡泡玩,哪裡就能放心讓他自己洗了。
這事說完,魏老太又將男人們都趕出去,和閨女在屋裡說話,問閨女臉上的疤怎麼來的。
魏清婉說是自己劃的。
當初她燒得昏昏沉沉的時候被遺棄在破廟,任人宰割,可以說是肚子裡的孩子救了她。那時她正小產,那些人再饑不擇食也碰不了她。
她記得娘說過,女子有得選擇的時候名聲才是大於天,沒得選擇的時候名聲算不得什麼,隻有給自己掙出條活路才是真。
她娘總跟她話當年,說當年因為當家主母覺得老爺多看了她一眼就想將她發賣,她當機立斷嫁給她爹這個瘸子,因為隻有讓主母看到她嫁得不好才會放人。
她想在這亂世中掙出條活路,就親自用尖銳的石頭劃傷了自己的臉,小產後的身上也不清理,即使這樣還是有人想打她主意,她就把自己弄得多臭就有多臭,如此,才順利在災民堆裡活到如今。
當時遇到大將軍,聽到大將軍細數家人,她都以為必死無疑了,想著能死前見家人一眼也好。幸好,她遇上的是個好將軍。
魏老太得知閨女為了自保把臉給毀了,心疼又不得不讚她做得好,若沒毀,她孤身一人,怕是隻有任人糟蹋的份,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他們都難說。
“毀了就毀了,隻要人好好的就好,虧得你還記得娘說過的話。”魏老太很欣慰,慶幸自己以前就教閨女性子強一些,不然心性弱一點都活不到如今。
“嗯,毀了也無妨,我餘生就陪著娘過了。”魏清婉挽著她娘的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瞎說什麼呢。你就安生待在家裡,先把身子養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魏老太拍拍她的手,待老二升官了,還怕沒人來求娶。
……
年前國公府送的麅子,還有那頭羊沒吃完,日盼夜盼的閨女回來了,魏老太大方做一桌好吃的,醃製的紅薯梗,地窖裡不能做種薯的紅薯粥,還有蘿卜燉湯等,以及平安從寶箱裡拿出來的積攢了幾日的大白饅頭。
魏清婉看到這些差點以為又回到以前沒出門子前的日子了。
她看到平安拿著小木碗會自己吃飯,還吃得很好,和他爹坐在一塊,看著長得不像,行為舉止上倒是學了個十成十,吃得斯斯文文的,長大了必然也是個出息人。
聽說平安他娘是彆人養的瘦馬,她有些不願相信。
平安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有個那樣的娘呢,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吃完飯,魏景和回屋寫折子。
上次,皇上采納了他的折子,並且取名“天下報”,交由朝廷印書處雕版刊印,並且成立了相關書肆,專收投稿,廣納民意,廣集民智。
既然小妹尋回來了,總得上折子取消尋人啟事一事,因為天下報剛發行,自然也沒有彆的人要登尋人啟事,可以說這個版麵是特地給他留的。
版麵如金,斷不能浪費了,他這個尋人啟事應該還來得及撤下。
寫完,他看到騎著車在門口努力想要把車挪上來的平安,想到這天下報是他那仙女姐姐的主意,他讓平安進來。
平安正努力想讓車車登上門檻,聽了趕緊下車跑進屋,“爹爹。”
魏景和把他抱起來,“仙女姐姐可在?”
平安看了眼,仙女姐姐背後又有花了,點頭,“在的。”
安覓見這個大虞已經快要步上正軌,能強國的東西都拿出來了,想來後續也不會有什麼任務了,估計往後就真的是養崽日常。
她看了眼聲音外放還剩餘的時間,還有近十個小時,也就是她和崽他爹交談時才累積計算時間,還是按照現實中的時間算的。要是rua崽崽的摸摸頭也是按時長算多好。
“姑娘,朝廷成立了天下報,我覺得這事是姑娘想出來的,姑娘要不要在上麵留下個隻言片語?”魏景和溫聲問。
【崽崽是個治愈的崽崽,是否教崽崽一句激勵天下的話】
安覓:……
崽崽是治愈,但跟激勵天下有什麼關係?萌力發射嗎?想想還挺帶感。
反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安覓就接了,如今遊戲的背景世界裡最後一個難關就是打仗,她想起一句耳熟能詳的話。
“平安,跟爹爹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平安聽了,就照著念,“爹爹,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魏景和一聽,忍不住拊掌大讚,“妙!實在是妙!這句話大雅大俗,能叫文人欣賞,又能叫百姓聽得懂,當真是振奮人心!姑娘大才!”
“不不不,這話不是我說的,我不過是覺得適合用來激勵人心便用了,你若要投稿可寫佚名。”安覓趕緊點開外放小喇叭。
她記得這句話最早出現的背景好像也是打仗,即將麵臨國破家亡時,倒不記得是誰寫的,她也懶得去查了。
魏景和相信她說的是真的,自古也有不少名詩名句流傳下來。難得的是這姑娘從不據為己有,明明在這個世界不會有人知道,心性高潔,難能可貴。
他的嘴角輕輕上揚,“那便應姑娘所言。”
……
魏清婉回來對魏家來說並沒什麼改變,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就是魏老太的活減少了,大丫也不用整日跟著她奶忙前忙後了,倒有些不習慣。
如今也沒到農忙,魏老太乾脆就讓魏清婉教倆丫頭寫她們各自的名字,教她們識幾個字。
魏清婉看到家裡各有各的忙活,日子過得蒸蒸日上,心裡也踏實了。
三日後,鎮國公率兵前往邊關,皇上親自到城外十裡為大軍送行,途經順義縣,帶上鎮守在順義縣的兵馬。
魏家人因為感激大將軍,全家人特地前來送行。
平安騎在他大伯的脖子上,看著長長的隊伍緩緩走來,好多好多馬,好多好多人,他如今已經知道這些是兵了,要打仗的兵。
安覓看到這個畫麵也覺得好燃,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送軍出征總是那麼震撼人心。
“懷遠哥哥!”平安忽然指著軍隊喊。
魏老太擔心孩子吵到行軍隊伍,趕緊壓下他的手,“乖,懷遠哥哥今日沒來。”
“就是懷遠哥哥。”平安堅持。
魏家人往前看去,隻見懷遠坐在戰大將軍身前,昂首挺胸,板起小臉,與出征的將士們一樣,目正前方,看著已然有了戰大將軍的影子。
戰止戈帶懷遠騎馬,此舉無疑是昭告天下,戰家後繼有人,也從這一刻起讓懷遠知道他身上所要擔的責任。
就像當年,他爹每次出征都會帶他騎到城外十裡。
上戰場,要麼戰勝歸來,要麼馬革裹屍,他要告訴世人,戰家倒下一個,還有下一個。
當然,懷遠這表情在看到平安後,還是破功了,小手差點抬起來跟他的平安弟弟揮手,好在他記得這是在行軍中,不能兒戲。
戰止戈瞧見魏家一家,經過的時候對他們頷頷首,魏老太都覺得激動,這可是頭一份。
直到大軍停下整合,魏景和去給戰止戈送行,懷遠就在柳飛的看護下跑過去找他的平安弟弟玩。
懷遠今日也一身小黑衣勁裝,時刻記得父親說的為將者要穩重,等繃著臉走出隊伍,看到平安弟弟,他立即把穩重拋之腦後,提著袍子跑過去。
“平安弟弟!”
“懷遠哥哥,你騎大馬,好厲害!平安騎大伯的脖子也好厲害。”平安興衝衝地拉著懷遠。
剛把平安放下來的魏老大:……
她娘就笑罵過他,驢都比他厲害,往後他娘再這麼罵他,他要不要說她家乖孫說他和馬一樣厲害?
“我父親讓騎的。平安弟弟,父親說等打仗回來就送我一匹小馬駒,我也替你要了一匹,到時候我們一起把它們養大。”
自認識平安後,懷遠的性子越來越放得開,再加上不會再整日乏力暈眩,如今還能開始紮馬步了,看起來總算有了將軍世家的精神麵貌。
“平安也有嗎?”平安聽到有小馬駒,都想馬上去看了,小課堂裡的小馬駒好可愛的。
懷遠認真點頭,“有的,等父親回來就有了。”
平安想到懷遠哥哥這次來有小馬駒,那他……有了!
平安拉著懷遠來到他姑麵前,“懷遠哥哥,你給平安小馬駒,平安也給你姑姑。這是平安的姑姑,分你一半吧。”
安覓噗嗤一聲笑了,她家崽崽還知道禮尚往來,拿姑姑當禮,哈哈!
說到小馬駒,剛又看了那麼熱血的場麵,她突然也想去馬場跑兩圈了。
魏清婉一臉懵,看著眼前和平安在一起的孩子。
她方才可看到了,這是戰大將軍抱在馬上一起來的,戰家世代忠烈,世襲鎮國公爵位,這是百姓們都知道的事。
大將軍是鎮國公,那這個不就是鎮國公府的世子?
她是聽她娘說,平安和鎮國公府的小世子玩得來的,沒想到這麼玩得來,到可以分一半她的地步。
魏清婉沒想彆的,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忍不住就心軟了,但她不是平安,還是知道身份尊卑的。
“平安,這麼容易就將姑姑分出去啦?怎麼不問問懷遠哥哥有沒有自己的姑姑呢。”她笑問。
懷遠搖頭,“懷遠沒有姑姑,你是平安的姑姑,那也是懷遠的姑姑。”
說著,懷遠抱拳行了一禮,“懷遠見過姑姑。”
魏清婉反而局促了,她就是嫁進過一個比地主家好那麼一點的夫家,剛嫁過去也沒輪她管家,更彆提麵對過這樣的場麵。
“姑姑不喜歡懷遠嗎?”懷遠沒得到回應,就扭頭問平安。
“不不,不是,當不得小世子一聲姑姑。”魏清婉趕緊擺手。
“我家國公爺說將魏家當親戚走動,所以,魏姑娘當得起。”柳飛見魏小公子的姑姑不知所措,忍不住出聲。
聽聞這魏家姑娘是被他家將軍尋回來的,此刻她蒙著臉,單看眉眼是挺像魏大人的。
他家將軍有一雙比鷹還要銳利的眼,曾經敵國細作混在軍中都能被他一眼揪出來,能從難民堆裡找到魏大人的妹子也不稀奇。
魏清婉見他不似在說表麵話,便點點頭,摸摸身上也沒有什麼可做見麵禮的,隻好作罷。
她對懷遠笑道,“下次你來尋平安玩,我再給你做個荷包。”
“嗯,謝謝姑姑。”懷遠得到平安姑姑的喜歡就開心了,又拉著平安到一邊說悄悄話。
他從荷包裡倒出一堆金錁子。平安看到閃閃發光的,指頭大的小金子,驚奇地瞪大眼。
“這些是二皇子買積木的錢,我給平安弟弟帶來了。”懷遠捧著金子遞給平安。
安覓看了好笑,懷遠崽崽不錯啊,還知道幫平安做買賣了,保不齊這就是一個被將門背景耽誤的商人。
“二黃子是什麼?”平安沒聽過。
懷遠自身子好後時不時被召進宮和幾個皇子玩,小小的他經由耳提麵命過後,已經知道些忌諱。
他看看四周,小聲說,“二皇子就是和我們一樣大的小孩,是皇上的兒子,他看到我玩積木也想要,我看他給金錁子就給他了。”
他可記得平安弟弟跟他炫耀幾個銅板的壓歲錢,覺得平安弟弟看到這麼多金錁子一定開心。
“這個二黃子好厲害,有那麼多金亮亮的金子。”平安已經忘了皇上是誰了,伸出小手去,又收回來,歪著小腦袋確認,“這個是給平安的嗎?”
懷遠點頭,又把手往前遞了遞,“全都是平安弟弟的。”
平安歡喜地抓了一顆,放進他奶給他係在腰間的小荷包裡,也拿過懷遠的荷包裝一顆,兩隻小手忙活不了兩個,他就放一個在地上,先裝另外一個,裝好這個,再裝那個,有時候糊塗了就這邊多一顆,那邊少一顆。
安覓看得笑出鵝叫,崽崽給自己和小夥伴分錢錢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就好像兩隻小團子合作做了筆生意,賺到錢了美滋滋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