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想的都挺好。
可惜劉徹壓根兒不按他的安排來。
未央宮內, 今日正值朝中休沐,皇帝陛下由著四喜服侍,換了身狩獵常服, 興致高昂對霍去病道:“正好,吾正要去上林苑秋獵,還打算叫人去召你,你自己先來了。今年雨水多,定能給秋收獵個好彩頭!”
霍去病拜過帝王, 徑直言明來意:“陛下, 臣養不好兒子,想送回舅父那兒養著。”
劉徹唾他:“自己的兒子自己養。你霍去病不是能耐……”
“無憂昨夜發了高熱,臣與舅父守了一整夜,今晨這才退了燒。臣不是推卸責任,也並非逃避,隻是覺得……無憂本就沒做錯什麼。”
不該受此種種。
劉徹總算是嚴肅了許多,揮手命人都退出去, 問道:“臭小子怎麼病的?”
霍去病悶悶的:“是臣昨日帶他淋了大雨,又在雨後駕馬騎行, 叫他受了風寒。”
劉徹閒閒哼笑一聲:“嗯, 像你能乾出來的。”
“陛下!”
知道霍去病在有些事情上不喜玩笑,劉徹肅穆,轉了話頭道:“小兔崽子都好全了?”
霍去病:“疾醫說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且得躺兩日。”
劉徹揚眉,難得滿腦子兵法的霍去病,竟然能將疾醫的話放在心上。
這小子對自己的身體都沒這般上過心。
劉徹心中熨帖, 麵上卻嫌棄道:“行了,既然已經基本痊愈,你也不必太過自責。至於搬回長平侯府一事,朕的決定沒變,還是得到你們出征之後再搬。”
“你彆急,朕不叫他回長平侯府,自然是有旁的打算。你隻想到自己沒養過孩子,朕卻覺得,這臭小子腦袋雖然一個頂旁人十個,身子骨卻太弱了些,也不知這幾年在侯府是如何偷懶長大的。”
見霍去病沒再急著反駁,劉徹揮手,叫他坐在側麵的獨榻上,自己回了首位坐下。
“朕打算弄一場封閉式軍訓。凡是入讀鴻都門學書肆的子輩,三日後,都入上林苑半月,好好給這幫小子們練練身板。”
霍去病剛坐穩,端起茶碗一口沒吞下去,全給嗆進了喉嚨裡。
“軍……軍什麼?無憂也要去?”
劉小豬淡然:“主意就是他給董仲舒出的,他自然要進去體驗體驗。”
霍去病:“……”
陛下這肯定是故意的,無憂怎麼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雖然覺得兒子很慘,但霍去病的好戰基因還是蠢蠢欲動了,他忍不住探問:“怎麼個軍訓法兒?臣記得裡頭都是各家的小輩,年紀從幾歲到十幾不等,這怎麼湊在一處訓?”
劉徹笑了:“想知道?”
霍去病:“臣就是想討教討教。”順便給無憂探探底。
劉徹當了這麼久皇帝,還能看不出小霍的心思,揮手道:“三日後把臭小子送去,自然就知道了。現今你就安心跟著朕狩獵去!”
皇帝陛下一陣暢笑,起身往未央宮外頭行去,霍去病沒轍,隻好跟了上去。
霍校尉右眼皮狂跳,索性抽空派了個隨侍回府,去給衛仲卿報信兒了。
……
霍府,鬆林院內。
陽信長公主剛帶了仆從過來,正親手盛了熱乎乎的鱅魚羹,吹涼後喂給衛無憂。
衛無憂知曉阿母定是心焦了一整夜,也沒拒絕,大口咀嚼著吞咽下去,擺了擺腦袋笑道:“太好吃啦,一嘗就是食官長的手藝~”
陽信心疼的瞧著孩子,總覺得瘦了許多許多。
衛青一看,長公主這恨不得當場就扛著孩子回侯府的架勢,頓時有些頭疼。正打算拿霍去病已經入宮請求的事兒先把陽信穩住,外頭那隨侍就奔進來了。
“大將軍,我們校尉被陛下拉去秋獵了。他叫仆回來傳話,說……小公子不能送去侯府養著了,陛下好像……好像要將鴻都門學所有學子都送去上林苑軍訓。”
什麼,什麼訓?
衛大將軍一頭霧水,回眸與陽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懵然和意外,隻好抓著霍去病的隨侍問話:“什麼軍訓,你說清楚。”
小隨侍哪裡知道啊。
他就是鸚鵡學舌,校尉怎麼說,他就怎麼傳話罷了,他甚至都不懂小公子剛來,為何又要送回侯府。
三個人六隻眼麵麵相覷,躲在一邊的衛無憂偷偷探出了腦袋。
衛無憂忍不住問:“陛下這意思,軍訓我們蒙學組也得去?”
小隨侍撓撓頭:“回小公子,校尉旁的沒說,但是特意說了,陛下欽點您也要入上林苑,在裡頭封……封閉軍訓半月!”
衛無憂:???
小家夥完全被震驚到了。
這也忒不要臉了,五歲的孩子也要關起來軍訓?
那他還建議董仲舒舉行小組對抗賽呢!一幫十五歲的打五歲的,真能下得去手?
衛無憂小朋友苦著一張小臉,總覺得劉徹還有什麼招數在背後等著呢。
早知道就不要嘴賤,明知道董仲舒是個拚死累活的實乾派,給老董提那建議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