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憂淡然:“畢竟飛將軍也不認道,可以理解。”
李氏兄弟:“……”
瞧著衛小公子似乎沒有什麼為難之處,宦官又笑道:“每處居所門外都會有南軍把守,小公子們在殿中可以放心休憩。若有個頭疼腦熱的病症,報給士卒之後,會送去禦宿苑由宮醫診治。隻是,這便算是棄權軍訓了,還望慎重考量。”
衛無憂聽了眼前一亮:“還能棄權?”
“是。”
“有什麼後果嗎?”
“也沒什麼,就是請小公子的家中長輩來一趟,陛下與他們聊上幾句便可。”
眾人:“……”
懂了,敢棄權就叫家長,還是校長親自出馬羞辱。
衛無憂那點小心思頓時熄滅了。
宦官心中暗笑,感歎大黃門與陛下還真是了解這幫小子。他仰頭看了看天色,最後一揖手:“陛下有旨,今日入苑起,便算是軍訓開始。今日考察項目為軍務其一:請諸位在不明火生煙的前提下,填飽肚子。”
“明煙者視同犯禁,被外頭的守軍發現一樣要棄權。還請諸位切記。”
宦官宣完皇帝陛下的旨意,便笑嗬嗬退了下去。
這外頭自然有繡衣直指繼續監察著這幫小子的一舉一動,用不著他打草驚蛇。
等人徹底走沒影了,李禹率先垮起小臉:“怎麼辦,本來就不會煮飯,還不讓明火。我今早在家就沒吃。”
衛無憂:“陛下讓各家一早送人過來,有幾個能吃了?”
他一邊說,一邊帶頭往院內走,按照方位尋到了灶火所在。裡頭顯然剛剛收拾過,灶台灶眼都能用,邊上堆著新柴炭火,長案上則放著各樣蔬果食材,魚肉少許,還有幾張乾巴巴的饢。
看來,劉徹給了他們選項。
眾人也都發現了這個圈套,沉默半晌後,司馬遷道:“保險起見,還是吃饢吧。”
衛伉徑直拿起饢啃了一口:“太硬了,得泡水。”
然而灶頭什麼都用,就是沒熱水。
要開了灶膛燒水,屋外就會冒煙。劉徹這是打算讓他們生啃硬巴巴的胡餅啊?
衛無憂前所未有的覺得劉小豬麵目可憎起來。
他環視一圈灶頭,餘光一撇,瞧見了灑在牆根下一圈的生石灰。
衛小四頓時樂了。
怎麼就忘了這茬呢,做水泥都是靠它來的想法。
生石灰加水,放出的大量餘熱不正是自熱小火鍋的反應原理。
如今條件簡陋,衛無憂也不講究了。
叫衛伉他們搬了大鍋小鍋壘起來,大鍋底放好生石灰,小鍋裡接上水,正好能夠架在大鍋上頭。
案幾上的蔬菜都被衛不疑處理妥帖,衛二公子的環首刀煉的越發精益,片出來的魚片亦是薄如蟬翼。
一切準備妥帖,衛伉便迅速給大鍋中注入冷水,李陵則分秒必爭地將小鍋壓在上頭,順道蓋上了鍋蓋。
生石灰與水爆發出一陣“嗞嗞”聲響。
李禹和司馬遷原本還有些緊張,看著看著越發讚歎起來。
因為鍋中的水真的開始冒細密的泡泡了!
衛無憂道:“這些生石灰可能不夠繼續煮魚肉鍋子,得再換一批進去。水也不是完全燒開的狀態,待會兒隻吃肉和菜,先彆喝湯。”
眾人連連點頭應是。
誰能帶他們吃飯,誰就是娘!
很快,菌湯香氣混著魚肉的鮮美氣味飄出,手上沒有茱萸和胡椒等調味料,衛無憂索性分彆做成了菌湯魚和青花椒魚。
麻與鮮充斥著整個灶頭附近。
臭小子們餓了一個上午,此時早已前胸貼後背了,操起食箸一頓亂搶,吃的滿嘴流油。
一鍋吃完再一鍋,灑在牆根的生石灰本來是用作防蟲防潮的,這會兒全用作吃了。
屋頂上的繡衣直指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無語凝噎。
*
半個時辰後,宜春苑內。
劉徹剛剛淨了手,準備用案幾上的一碗苦菜羊羹。他今日帶來上林苑的隨行不多,故而用膳也較為簡單。
皇帝陛下舀起一勺苦菜,想到臭小子們此時可能哭爹喊娘的樣子,便也不覺得難以下咽。
咽下幾口之後,溜車開口問:“四喜,那小子如今可將飯吃到嘴裡了?”
四喜訕訕一笑:“吃……吃了,陛下。”
瞧見四喜這態度,劉小豬直覺有異,忍不住追問:“用的什麼?是饢,還是生了明火?”
四喜從不騙敬愛的皇帝陛下:“都沒有。衛小公子用了生石灰,在屋中閉上門窗,煮了……魚肉鍋子……那青花椒味兒傳出來,直香得繡衣直指都咽口水啊。”
那菌湯,那青花椒!
嘖嘖,可比陛下您今日用的羊羹好多了。
劉徹沉默半晌,將手中的湯勺一丟,不吃了。
真是豈有此理,朕吃著沒滋味的苦菜,他們享受美味佳肴,到底誰來軍訓啊?
朕是來看他們郊遊的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