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1 / 2)

許是衛無憂的表情太生動,霍去病打眼瞎見了,忍不住樂出聲來:"喲,我們憂兒有不同意見呢,看那嫌棄的小眼神,你的畫道現在是拿得出手了?”

衛無憂覺得小霍這阿父不能要了。

怎麼還拿他的書畫說事呢?孩子大了不要麵子的嘛!

到底還是衛青懂兒子一些,伴裝生氣地揪了霍去病的耳朵一下:"你小時候連《九九》的算法都半天沒搞明白,吸溜著鼻涕跟舅父哭都忘了?”

霍去病當場急了:“舅父,您怎麼還當著孩子的麵說這個呢!”衛青哼笑,不再多言了。

躺板板的衛小四倒是來神了:"哦~原來去病阿父算學不好呀?那你兵法陣法真的能學好嗎,這些是有相通之處的吧……”

小霍鬨了個大紅臉,便是再自信的天才將軍,此刻也不好意思自吹自擂,誇自己用兵如神,排兵布陣一絕。

衛大將軍不得不再次出麵,在兩個"小學雞"之間做好平衡:"去病在兵法一道確實有些天分的,算學不好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勤能補拙,如今已經——"

衛小四扒拉著大將軍的衣袍坐起身,從他腰側探出個腦袋,衝著霍去病做個鬼臉:"已經學會一加一等於二啦!”

霍去病好氣又好笑:"要不是看你在病中,阿父今日必得帶你去馬上飛馳一整日。"噫,又要強行帶他雲霄飛車。

蘿卜丁將腦袋使勁搖擺著,趕忙岔開話題:“阿母,方才不是說到掛桃符了嘛,您接著說。”

陽信好笑瞧他一眼,揉揉亂糟糟的腦袋,將人送回被窩裡:"木板的桃符時下已經不興了,畫像你又不願意,可有什麼好想法?”

他娘貴為長公主,竟會這麼隨意的對待一個習俗,衛無憂一點也不奇怪。

大漢王朝發展到此刻,已經逐漸抑製了先秦漢時期沿襲下來的自然崇拜。

民間對原始宗教的盲目崇拜逐漸淡化,轉而將屈原、伍子胥等世俗神抬高,另一方麵,方術的大範圍監行,則代表著物質資源相對豐富之後,科學的原始形態逐漸萌芽昌明。

因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不掛什麼勞什子桃符,他覺得也沒差。

小家夥歪著腦袋思索片刻,索性

直接提議道:“阿父,不如今年貼對聯怎麼樣?”

“對聯?”三位阿父異口同聲之後,互相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奇異。

衛無憂不覺,伸手比劃道:"就是一張……不,兩縷這麼寬這麼長的紙條,貼在門兩邊,上頭寫兩句對仗工整的吉祥話,也算是家人對未來一年的期許和願景。擅長作賦的幾位夫子肯定也喜歡,畢竟能叫他們小試身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小家夥細心的沒有選用“春聯”這個名字。

沿襲自先秦的顓頊曆以孟冬之月為歲首,再怎麼說迎春也牽強了些。還是對聯好,簡單明了,加上它本就起源於桃符,被身邊人接受的可能性大一些。

果不其然,衛青很快就笑嗬嗬:"倒是有些意思。"

陽信也覺得圖個好彩頭,這是一種變相的為新年祈福的方式。至於桃木辟邪的作用,完全可以用桃弓葦矢來代替,一舉多得。

霍光想的細致一些,開口問:“紙是白色的,就這麼寫了字直接貼上去麼?”

這跟紙上畫像還不同,作畫總還是有幾樣顏料的,而寫對聯很有可能就是白紙黑字貼門上了。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總叫人覺得大過年的不夠喜慶。

衛無憂:“……”

確實是不喜慶,簡直可以稱為不吉利了。

他倒是忘記這茬了,連忙補充道:"沒關係的,紙張可以染色,還有兩日,小染幾張費不了什麼工夫。”

幾位長輩又探問了幾句,確定小蘿卜丁的方法不會傷到自己,也不累著身子,這才答應下來。

閒聊沒多久,衛青和長公主便回府去了。

陽信這頭還得問過府中三個孩子和兩位如夫人的需求,叫家令早早做好過年的準備才行。

霍去病倒是沒走。

兩兄弟沒分什麼彼此,霍光搬來的頭一日,小霍這個當哥哥的就巴巴跑來,給自己占了個角落裡的住處。

霍光此時會意,抬頭吩咐家仆:"去給兄長將屋子收拾出來,他今夜不回去了。"

霍去病笑嘻嘻在弟弟身邊坐下:“還是阿光懂我,我跟你們住一起,到了除夕夜直接一起去侯府就行。”

床榻上的小團子默默吐槽:

“去病阿父,你以前也不是這麼粘人的性子啊。”霍去病答:“這不是有兒子和弟弟了嗎?得顧家。”

衛小四聞言做牙咧嘴,聽著牙酸;而霍去病則發出一陣暢笑,拉著霍光上前頭閒聊吃酒去。

鬨騰的人走了,本意是讓衛無憂多休息的。

誰知道這小家夥等人都出去,反而一骨碌爬起身來,打開光幕開始看古法給紙張染色的視頻。

造出蔡倫紙和草紙之後,劉徹便派人接手了這兩項,衛無憂大大方方交出去,也沒再管過。

這技術他也算是借來一用,能造福身邊人,乃至於更多的漢人,已經是得了便宜。至於劉徹曾經主動提及的分他一成利,那之後便再也沒說起過。

衛小四索性裝作不知。

跟帝王相處嘛,偶爾的真誠總是必殺技,但一直真誠,就會顯得有點傻啵了。

小家夥尋尋覓覓半晌,總算是找到合適的法子了。

這東西說來他也認得,叫做"色紙",也有叫"花箋的,不過那種紙不隻是染色而已,還需要印上花紋圖式,比單純的色紙多費許多工夫。

衛無憂重新觀看了一遍,叫刺兒又取了紙筆,開始記錄起了紙張染色的方法。

這法子是《遵生八箋》裡頭染宋箋的一種————

”用粉碎的黃檗(黃柏)加水浸泡一夜,煎熬待用;皂鬥同理取完待用;深色煙支(胭脂)五錢,加水泡出紅色;將次三種染料濃縮成汁,取上等蔡倫紙,按次序各拖染一次,再根據紙張顏色深淺,加減煙支染料。”

煙支這東西,衛無憂來到大漢就見過了。

本以為是張騫伯父帶回來的,但那會兒他還在大草原上逃亡做公路文男主呢,也沒有這個條件,蘿卜丁問起他娘,長公主也說不出,隻知道漢初時便有此物了。

想來,應當是西部閼氏山傳至中原的。

煙支的原材料是漢人叫做“紅藍花”的植物,雖是外來物,但大漢建朝這些年,已經發展的有些規模,衛無憂要取來試驗也不算心疼。

他盤算著,等明年春天山丹(杜鵑)開花了,也可以用唐人的法子,取杜鵑花粉製成煙支,從而獲取更便捷廉價的染料。

確認好餘下兩種原料要尋到都沒什麼難度,衛無憂喊刺兒:“

你去傳書給南風,叫匠奴們抓緊試著染幾份色紙出來。”

“優先紅色,除夕夜之前就弄好送去侯府;其餘的叫他們慢慢弄,年後把樣紙拿來給我瞧瞧就行。"

刺兒領命,總覺得他們小公子太能折騰了,生病也不落下,遂磨磨唧唧提醒了一句。然後喜提衛無憂飛來一腳~

小僮挨了這一腳後是渾身舒坦,一路跑著去了後院鴿房。南風在莊子上養的鴿子不少,特意給了他們幾隻,以便隨時聯係。小公子還為此感歎過什麼“不愧是特務”呢。

白鴿飛向京郊之後,衛無憂便安心養病迎接新年了。

他的風寒不嚴重,好好喝藥好好休息,除夕當日已經活蹦亂跳的,比生病之前還要有精神呢。

長平侯府門前,今日裝點的一派喜氣洋洋。

正門前垂了葦索、魚虎於梁上,門兩側正在張貼著一種新奇的紅紙,上頭墨意未乾,是司馬相如新題的字。

堂階前,衛家四個小子都披著襲衣排排站好,等仆役安全從梯子上頭下來,這才湊上去細細觀摩。

衛不疑簡單粗暴:"雖然看不懂夫子的字,但是不妨礙我覺得這對聯更喜慶熱鬨!"衛伉也點點頭:"好像年味兒都濃了幾分。"衛登也連忙附和:“對的~”

衛小四咋舌,覺得三位兄長真好哄:"這才到哪兒啊,就這麼高興啦。今夜還要放新式爆竹呢,那東西叫做鞭炮,可比烤竹節響聲大,不過陛下怕出什麼台子,用的火藥量很小很小,圖個熱鬨嘛!"

“還有呀,今晚除夕宴和元日的家宴菜式肯定都是大家沒見過的,等呈上來了豈不是要驚呆你們~"

這話一出,孩子們誰也不願意在門口逗留了。畢竟鞭炮到了新年才能放,可是除夕家宴馬上就要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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