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一馬當先地敲了敲黑色的大鐵門,指了指介紹給身邊的嘉賓,“這個大門起碼有二十年了,以前村裡的小孩就喜歡從學校裡拿了粉筆過來亂寫亂畫。”
“你小時候是不是過來畫過?”葉浩洋脫口而出。
老張白了他一眼,“我多大歲數了,二十年前都大學畢業了,我歲數都是這鐵門的兩倍了。”
正說著話,大鐵門上的小門就被人一把拉開,來人是一位頭發銀白的大娘,“誒呀,我就說是你們該到了,這個鐵蛋子,來自個家還敲什麼門啊!”
大娘一把抓住老張就往門裡拽,“大娘,輕點,輕點啊——我不是小孩了,後邊還有人呢——”
南山村本土,管“伯父”,也就是自己父親的哥哥叫“大大”,大伯父就是大大,二伯父就是二大,三伯就是三大。
四十來歲胖乎乎的老張,就這麼被小老太太毫不費力地直接拽進了鐵門,看的在老張身後的葉浩洋目瞪口呆。
“哎呀小夥丫頭,都趕緊進來吧。何家班的人都到了,你們不是要拍節目嗎?”大娘熱切地招呼洛秋等人進去。
這一進到院子裡,內裡的格局看的更是清清楚楚,中間鋪著的水泥路可以走車,從門口直到二層的瓷磚小樓,院子內有幾間低矮的平房,戶外的大鐵鍋灶台,車庫,工具房,這一邊鋪了彩磚,另一邊分成了菜園,果園,花壇,還有一片鋪了石板的平整地麵,可以說是名副其實&303記40;鄉村·大戶人家。
“哇,好棒啊,比我們的院子還要大誒。”安娜的眼睛已經不知道往哪看了。
葉浩洋也十分新鮮,他們都是城市長大的孩子,是極少接觸到這種院子的,當然,雖然家裡有著彆墅,有著花園,占地麵積甚至要更大,可和眼前這種帶著濃鬱生活氣息的院子還是十分不一樣的。
“這有一隻小狗。”沐婉看著大鐵門附近的小狗房子,一隻憨憨的黃毛田園犬正支起了身子,緊緊地盯著幾人,渾身的毛都要立起來了,十分警惕的模樣。
“那邊空地上是何家班的人嗎?”洛秋一眼就看到,那片平整的大空地上,已經疊放著許多椅子,棚子,還有架子,看起來那就是這一家要辦婚宴流水席的地方。
“老何他們到了,走,我帶你們過去。”大娘說話嘁哩喀喳,利落的很。
何家班,是指在五台河鎮子這一帶做鄉村流水席的班子,因為主廚姓何,在本地已經是做了幾十年的活,拉起了自己的一套班子,當地人稱呼為何家班,而主廚則是被大家稱呼為何大班。
“老何,他們做節目的來了。”大娘又招呼了一嗓子,何大廚是個光頭,手上有著歲月斑斑的痕跡,看著已經有六十歲,背部有著微微的佝僂。
“看,這是鐵蛋,還是節目的導演呢,老何,你記著不?當初就是你第一次挑大梁,這小子做完席跟你屁股後邊非要拜師學廚子去,抱著你的大腿不讓走。”
大娘極為熟絡地招呼著,一邊拍了拍身旁的老張。
“大娘!”老張被這突如其來的背刺嚇了一跳。
何大班看了看老張,原本嚴肅的麵孔也漸漸展開,“怎麼不記著,這小子,我能記一輩子,一晃這麼多年,還是個小胖子,模樣都沒變呢。”
“我還記得鬼哭狼嚎的,差點把我褲子都拽下來了,拜師不成還要拜把子。”何大班說著。
洛秋眼中帶著笑意,安娜和葉浩洋噗嗤地笑了出來,沒想到啊,這剛來就能聽見老張的童年黑曆史。
彆管今天這任務難不難做,來一趟絕對是值了,非常地值了!
“大班兒,你看看給我們分什麼活?”老張連忙緊急打斷,開始轉移話題。
【笑死,我倒是沒抱過廚子的大腿拜把子,但當初在彆人家裡吃同學媽媽的糖醋排骨太好吃,現場就地認媽,回去挨了三天的打。】
【當初這位何大廚要是答應了拜師,現在我們可就看不到這檔節目了,不想當廚子的鐵蛋不是好導演~】
【他急了他急了,他慌了他慌了!】
“你們六個人,來兩個當服務員,負責架桌子,鋪塑料布,擺椅子,還得負責上菜端盤子,一個負責洗菜的,再來兩個負責雜活,架火刷鍋準備盤子,最好還有一個會做飯的能幫我切菜備菜。”
兩個體力活服務員,一個雜活工具人,還有兩個洗菜的一個做菜的,分配起來就十分簡單了。
“我想當服務員!”安娜的眼睛亮晶晶的舉手,挨個桌子上菜,一定很有意思。
“當服務員上菜很累,我也做服務員吧。”記葉浩洋也跟著舉起手。
“那我就洗菜了?”沐婉想了想,備菜肯定是要留給洛秋的,她不會架火,隻能幫著洗菜了,這簡單的技術工種還是很容易完成的。
“那我和金子就是雜活,洛秋負責配菜。”老張一錘定音。
“你們分配好了進行,反正今天隻有三桌,多做一份我們自己的也就四桌菜,好整,今天也沒什麼菜單,家裡有什麼就吃什麼,乾雜活的,先去抓兩隻黑腳雞過來,這邊燒上熱水趕緊褪毛。”
分工一定好,何大班就毫不客氣地開始指揮了,今天他的班子隻是把辦宴席的各種設備桌椅碗筷都運了過來,沒有了習慣的手下,那就得使喚這群新手下了。
雖然附近有著各種攝像機拍攝,但年長的何大班毫不在意,怕什麼,做過各種各樣的酒席,這種攝像機他還見得少了?以前可是還有專人來拍他的哩!
抓雞,又是抓雞!
聽著何大班的任務,曹金和老張對視一眼,偏偏,是他們倆沒有上山抓過雞的人。
也不知道何大班說的這個黑腳雞好不好抓。
【居然不是葉浩洋抓雞,可惜,好久沒有見到抓雞的名場麵了。】
【老張是村裡長大的應該會抓雞的吧?不過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技術退化了沒有,金子哥就不知道怎麼樣了。】
【看看吧,看看一會兒需不需要洛秋出馬。】
這都是自個家養的雞,可沒有大姑家的跑山雞那麼野性,又是在雞棚裡,好抓!
老張的內心很快下了定論。
“金子,你燒大鍋水吧,我去抓雞。”
“大娘,雞棚擱哪呢,我抓兩隻去。”老張直接攬下了抓雞的火,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雞棚。
這頭有何大班自帶的裝備煤氣爐子大鍋,曹金又從院子裡接了水管龍頭,大鐵鍋裡注了半滿的水開燒,就等著老張抓雞回了開始殺雞退雞毛了。
洛秋手中接過了由何大班現場手寫了的菜單,筐子裡盆子裡有他自己帶過來的分量食材,沐婉也要開始洗菜了。
葉浩洋和沐婉已經迫不及待地詢問了大娘晚上要再哪裡吃飯,開始搬動折疊的桌子。
有知道的這種農村宴席的網友正在直播間彈幕裡激情點評,
【一般倆說,結婚前一天辦的叫送嫁酒,辭祖酒現在節目這個女方辦的嘛,就是娘家人的送嫁酒嘍,結婚之後就是婆家的媳婦了,辭彆祖先家人。】
【哎,我們家那邊一般都是結婚前一天請媒人的,主要是答謝媒人,叫謝媒酒。】
【我家不是誒,我家前一天是單純的招待第二天酒席上來幫忙的親戚朋友,比如說上禮寫禮的,負責各種職責的,主持節目的,結婚正日子忙可能吃不上飯,前一天先吃一頓。】
不少網友看了彈幕表示大開眼界,全國三十幾個省市自治區,不同地域民族的結婚習俗都很部一樣。
眼看著這邊曹金身前大鐵鍋裡的水已經燒熱,鍋裡肉眼可見的水沸,可此刻老張還是沒記有回來。
“老張這雞是抓哪去了?我去看看去,你們看著點水。”
曹金忍不住起身,朝著雞棚的方向走了過去。
“哎,哎,哎,你給我站住!停下來!”老張氣喘籲籲地從雞棚裡出來,手裡沒有一隻黑腳雞。
胖腿蹬蹬地在彩磚路上以詭異的路線往前跑,而他的身前,是一隻撲棱著翅膀蛇皮走位的黑腳雞。
“雞!站住!彆跑了!”老張憤怒的嘶吼,頓時跟這隻雞在偌大的院子裡開始上躥下跳滿院子的跑酷。
本來就在雞棚裡跟幾隻雞大戰了幾十回合,好不容易就要抓到手,這隻雞還衝破雞棚網子的封鎖飛出來了!
【笑死,這邊建議直接安排戰鬥雞的終結者洛秋親自上陣。】
【老張還是彆掙紮了,我看他剛才都跑到牆邊去了,這要是給雞一下子攆到院子外了,真出去了他翻牆那是也攆不上啊!】
洛秋經過何大班的允許,剛拿出了一把菜刀,沐婉姐先洗好了兩捆蒜薹放在盆子裡送過來。
眼看著老張一個人實在是抓不到這隻雞,曹金迎麵衝上也加入了占據,安娜想要加入又有點不敢,葉浩洋也努力封鎖一個側麵,幫忙圍堵。
將洗好的蒜薹放在案板上,洛秋一手碼住,剛剛抬起菜刀,異變陡生!
那一隻被幾人在張家院子裡圍追堵截的黑腳雞,此刻一個飛躍,閃動著翅膀硬生生是突破了三個人的封鎖,直衝著洛秋這邊的方向而來。
眾目睽睽之下,
隻見這隻黑腳雞仿佛是拔地而起,淩空一躍——
直接飛到了沸騰熱水的大鐵鍋裡。
現場嘉賓:!!!
直播間觀眾:!!!
洛秋與何大班急急地往後一閃,避開飛濺起來的熱水。
老張的腳步仿佛被盯在了原地,小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這隻自投入鍋的黑腳雞。
那黑腳雞被鍋中沸騰的熱水激得頓時又飛起來,然後又重新落回到了鍋中。
葉浩洋和曹金呆呆地看著這隻雞仿佛自尋死路一般掉進了鍋裡,飛起,再掉,再撲棱翅膀飛起。
幾次之後,這隻黑腳雞已經被燙的再也飛不起來,直接倒在了大熱鍋裡。
安娜一拍手掌,眼睛晶亮地想到什麼,
她語氣十分興奮,
“我知道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落湯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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