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萬一下把小寶輸了怎麼辦?難得有小寶那麼喜歡的事情,如果小寶輸了,丈夫又加以批評,小寶或許就不再喜歡那樣東西了。
她知道小寶其實是一個很像貓一樣性格的孩子,要順毛去誇。
小時候的唐萌對烹飪是感興趣的,她做飯,小唐萌就搬個小板凳在一旁看,後來小唐萌做了人生中第一頓飯,那是一鍋粥。
要做粥看似簡單,實則不易,雖然她配料幫唐萌提前放好了,可火候太難把握了,多燉一會兒,少燉一會兒,都會影響粥的口感。
小唐萌做的粥在小朋友裡算是很不錯的了,甚至比得過一些大人。
可惜唐修竹的舌頭太挑。
他隻嘗了一口,丟下一句不好喝,就走了。
在那之後,唐萌便不太愛做飯了。
說唐萌直播合同能賺很多錢應該也不錯,可合同到底也還沒簽,也不知道裡麵有什麼陷阱。
她對這些合同總懷著敬畏之心,擔心白紙黑字裡藏著看不見的陷阱,如果唐萌真的要簽了,讓丈夫過目檢查是可以的,但既然唐萌目前還沒有這個意思,那就先不說吧。
既然這些都不能說,她似乎也沒有什麼新奇有趣的事情能告訴丈夫了,畢竟她關注的那些事情上不了台麵的,改良什麼新菜譜、複原什麼舊菜譜的事情,怎麼能轉移丈夫的注意呢?
於是唐母柔聲道:“星網上有個美食專區,現在做飯在網上就能吃到跟真的一樣,這項技術真厲害啊,不知道我能不能試試看?”
唐父皺眉:“你想讓我吃虛擬食物?”
“不是不是,我是想看看我能不能也去當那什麼美食博主,反正家裡做飯我閒著也是閒著……”
“拿著我給你的錢,每個月去給彆人做飯?”唐父問。
唐母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你是什麼意思?”
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好沉重,生活就像一架天平,丈夫說的每一句話仿佛都變成一個個砝碼在天平的一端,而她身上除了丈夫給予的東西外,再也沒有什麼屬於自己的物品了,於是她隻能把自己的心臟押在天平的另一端。
她的心變得好沉好沉,為了保持那架天平的平衡,她的心臟似乎要沉到脫離她這具軀殼了。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試圖把那顆快要脫離出去的心臟頂回去。
手壓得越重,呼吸就越暢快,她也就能說出話來了。
唐萌盯著麵前熱氣騰騰的粥,淡淡的白霧往鼻尖浮動,明明是香甜的氣息,他卻仿佛聞到了讓他作嘔的煙草味,鬱氣不斷往下沉,沉到了胃裡,把胃撐得鼓鼓囊囊,像一個氣球,一個在他身體裡不斷擴張的氣球。
而唐母在他耳畔邊,帶著悲哀怯懦口吻,哀求著說出“我們吃飯吧修竹”時,吐出來的尖銳字眼就像一根根針,從第一個字開始瞬間門紮破了撐到極限的氣球,那些積攢的鬱氣從單薄的皮囊裡衝出來時,他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那樣龐大的能量往外傾瀉。
他好像永遠也無法學會耐心等待。
等待那鍋粥慢慢被燉好。
等待他慢慢變成alpha。
明明已經被火烤了這麼久了,還非要在即將成功的那一刻,急急忙忙掀開鍋,被白色煙霧遮蔽住全部視野。
“媽媽想去星網做美食博主,不可以嗎?”
“拿了你的錢就不能給彆人做飯,是不是要把這些年全部錢都還給你?”
“那你怎麼之前吃彆人做的飯時,不把吃了媽媽這麼多年的飯吐出來呢?”
“難道吐不出來嗎?”唐萌冷冷道:“真稀奇,我聞到你身上的煙味快要吐了,你這個抽的人怎麼不吐呢?”
餐桌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唐母呆在原地。
哪怕是唐父都愣住了,隨後,便是勃然大怒!
在極致的怒氣中,理智節節斷裂,A級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生理性逸散,如旋風般逸滿整個餐桌。
唐萌聞到了唐父信息素的氣味,那是天竺葵的氣息,一種看起來好看,有一定藥用價值、但聞起來並不好聞,甚至對唐萌來說有些發臭的花。
真是像極了唐修竹這個人。
唐萌坐在椅子上,艱難忍受著外放的濃鬱信息素,或許還要感謝任朝北下午信息素的洗禮,作為S級alpha,他的信息素一旦外放可比A級alpha要有攻擊性多了,唐萌甚至在這窒息的空氣中,還能麵無表情地張開口——
“唐修竹你瘋了!”唐母用這輩子唐萌從沒聽過的音量歇斯底裡道:“小寶他在發情期!”
唐萌呆怔地轉過頭,看到渾身都在發顫的母親撐著桌麵站了起來,她被麵前那個alpha永久標記過,她身上的每一道神經都在戰栗著顫抖訴說著跪地臣服。
但她走到了唐萌麵前,拉住了唐萌的手,就像兒時每一次狂風暴雨,在唐萌害怕風雨聲的晚上抱住了唐萌,輕聲道:“小寶不怕。”
“媽媽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