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萌離開了。
頭也不回地跟著阮君蘅離開了。
“它才剛認識你,剛認識這個名字,還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你多叫叫,之後它就知道這是它的名字了,你一叫它就會過來了。”關茯苓說。
在家裡沒有人的時候,如果他找不到那隻貓,他會一邊叫著那隻貓的名字,一邊推開各個房間虛掩的門。
一遍又一遍。
他的手落在了門上,推開了醫院的門。
發情期的唐萌迷迷糊糊回頭看向他。
就像那隻睡得迷糊的貓,睜著濕漉漉的貓眼,貓的體溫比人要高一些,冬天抱起來舒服。
“你發情了。”他說。
他在沒人的時候把頭輕輕埋進過那隻貓柔軟的肚皮上,能聞到上麵很好聞的味道,能聽到砰砰的心跳,能感知到那隻貓不斷踩奶的爪子。
整個房間洋溢著香甜的信息素。
馥鬱的玫瑰味充斥他的鼻腔,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讓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開始有了瓦解的趨勢。
“我……”我會給你臨時標記。
“滾開!”
“這些貓都是之前遭受過人類遺棄或虐待的流浪貓。”
“彆過來,你的信息素,讓我聞了就覺得惡心!”
“對人類的戒備心極重。”
……
“你不是說,你討厭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覺嗎?那麼你現在算什麼?被信息素支配的野獸?”
他看著這個omega,像看到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你不是說,omega天生嬌弱,除了生育能力強,在你眼裡一無是處嗎?”
被人類傷害過的貓,需要更長的時間、更多的耐心去包容、靠近。
他好像從沒對一個人有過這麼多的耐心。
“你是例外。”
“我可以標記你。”
“我會輕一點。”
他這樣說。
唐萌卻再一次離開了他。
再一次選擇了阮君蘅。
這一次的離開,讓他感到了些許煩躁。
唐萌開始離家出走,開始報考聯邦軍事學院機甲係,開始做出了一係列離經叛道的事情。
都是為了一開始他說的那些話。
可唐萌和阮君蘅越走越近,卻讓他感到了極度的不適。
就像當初的那隻貓親昵地蹭著關茯苓的手,當關茯苓呼喚它的名字時,那隻貓不管在做什麼,都會溫順地走向關茯苓。
可明明是他取的名字。
明明是他的相親對象。
“看來伯母更喜歡我呢,就不勞煩你了。”
“任朝北,這是我的家事,請你不要摻和。”
唐萌再一次離開了他,他內心的煩躁不安似乎要溢出來,掙脫理智的軀殼。
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任朝北都能夠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有些時候,他會突然無法自控地做出一些無可挽回的事情。
他好像無法擁有壓製這種破壞欲的理智。
直到唐萌回過頭,“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好好談一談?”
那些沸騰的情緒忽然間就冷卻了下來。
其實仔細回想,除了易感期之外的日子裡,他絕大部分的情況下的情緒都少到近乎於無,這些年來,很少有人能如此輕易牽動他的情緒。
可唐萌卻是個例外。
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他已經數次被對方調動起了千絲萬縷的情緒。
他來到了和唐萌第一次約會的餐廳。
出門前,第一次認真看了一下衣帽間的衣物。
那天是一個晴天。
像貓一樣的omega來到了他的麵前。
對他說,“在愛裡,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我們要互相尊重,互相理解……隻有這樣真心對待他人,才有可能得到他人的愛。”
時隔多年,他終於再次回想起了當年看到關茯苓筆記上那行字的感覺。
惡心。
難以言語的惡心。
這段時間他對唐萌的興趣仿佛都在一瞬間被澆滅了。
“任朝北,你處理事物的手段隻剩下丟棄這一種嗎?”
“她和你說了什麼?”
“你說我不會正確地愛人?”
“那就讓我看看……你口中正確的愛,是個什麼東西。”
……
再然後。
他真的看到了。
原來唐萌真正去愛一個人,是這番模樣。
原來唐萌真的能夠出色地駕駛機甲。
原來唐萌真的能在這樣難度的考核裡——
“一百分。”漂亮的omega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微笑著說道,神情有著像貓一樣的驕矜。
窗外明媚溫暖的光束投射進來,包圍住了視線中心的omega,空氣中似乎飄蕩著若有似無的玫瑰花香。
任朝北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隻貓的模樣。
從第一眼,他就是喜歡的。
隻是他不擅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