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刹那間氣氛凝固,沈弈那句話的餘音消散,一時間靜謐無聲。這句話讓傅予鶴甚至不想去追究他前麵的那幾句夾槍帶棒的譴責。
他眸中泛著涼意的眸子透過鏡子,看著身後比他高出一點的少年。
沈弈卻沒有收斂,“我說我接近傅澄,是為了你——”
“沈弈。”傅予鶴的聲音中隱含警告。
沈弈不甘示弱的收緊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力道不輕,傅予鶴肩頭的襯衫都起了皺褶。
兩人靠的近了,沈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縈繞鼻尖,還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兩者結合,構造出一個成熟男人的紳士氛圍。
但傅予鶴可不是什麼真紳士,他抬手擒住了沈弈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肩膀上拿了下去,不屑冷嗤:“你當我傻嗎?”
沈弈神情一變,透著些許委屈的模樣,言語間帶著控訴:“你看,我說實話,你又不信我。”
有些實話反而沒有人信,況且說實話的地點時候都不對,連帶著說實話的人都沒有可信度。
沈弈話裡意思說的是“任務目標”,也承認了自己的彆有用心,然而這些落在傅予鶴的耳朵裡,理解的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他半闔的眸中情緒翻湧。
少年人的行為實在太過大膽囂張以及惡劣,應該要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怎樣才是好好說話。
傅予鶴拽著沈弈的手腕的指尖收緊,透著涼意的指腹貼在沈弈手腕內側的肌膚上,沈弈從被他抓住的時候就表現的跟順從,沒有半點掙紮的意思,這會兒也隻是往手腕上掃了一眼。
下一秒,傅予鶴轉過了身,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腕,兩人的距離猛然貼近,四目相對,溫熱裹著濕意的呼吸交織,空氣中都似是多了一分曖昧的氣息。
傅予鶴唇邊溢出一聲輕笑,眼底並無笑意,他眸色微暗,拽著沈弈手腕的手沒鬆開,另一隻手掐住了沈弈的下巴。
“和傅澄做朋友是為了接近我?”他的大拇指指腹輕輕在沈弈下巴摩挲,意味不明,“彆和我玩那套虛的,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彆在我麵前玩弄你那些小心思。”
沈弈無辜的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傅予鶴:“嘴還挺硬。”
沈弈險些沒控製住順口接一句“彆的地方也很硬”,好在話開口時及時止住,這句話說出來了,那就相當於是開黃腔,意義完全不同了。
“你不相信一件事,那我怎麼說,你都可以從裡麵找出‘證據’來證明我說的是假的。”沈弈說,“是你不信我。”
傅予鶴:“你值得我相信嗎?”
沈弈大言不慚:“值得。”
傅予鶴:“……”
沈弈的眼睛很乾淨,是和本人花言巧語完全不同的清澈,似一眼就能看到底,他不畏懼傅予鶴的目光,直勾勾的和他對視。
半響,傅予鶴鬆開了他。
沈弈的下巴留下了一個淺色的指印,可見剛才傅予鶴用的力道有多大。
洗手間內白熾燈燈光把人的皮膚都照得白了,那一抹紅印瞧著醒目又刺眼,還有一種彆的說不上來的滋味,沈弈收回手,手腕也有一圈印子。
“好啊。”傅予鶴語氣輕飄飄的,“我信你。”
“那真是太好了。”沈弈臉上浮現笑意。
傅予鶴:“親我。”
沈弈笑容一頓:“……什麼?”
“不是說目標是我嗎?”傅予鶴語氣平淡,“怎麼?做不到?還是說,你剛才都是在騙我?”
沈弈:“傅哥,我不是gay。”
傅予鶴冷笑一聲,接上他的話:“隻是剛好喜歡男人?”
沈弈:“……”
主動權一時到了傅予鶴的手裡,傅予鶴恢複了一貫的冷靜,靜靜的看著沈弈。
沈弈頓了好片刻。
“傅哥,你不會……貪圖我的美色吧?”他後半句話壓低了聲音,暗啞勾人,充斥著挑逗的意味。
自戀的話放在他身上,透著理所當然。
傅予鶴:“你?”
他往沈弈臉上細看了兩秒,少年這張臉是很俊朗,卸去一層層刻意為之的神情偽裝,眉梢眼角帶著一點點壞,相由心生,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變化多端,巧舌如簧,明明有時候很惡劣,偏生又叫人沒法對他升起真正厭惡抵觸的情緒。
很多時候傅予鶴都忽視了他和自家弟弟是一個年紀的,傅澄純的像一張白紙,沈弈就是一個大染缸,看起來,沈弈和他倒更像是一類人。
“傅哥……”沈弈湊近他耳邊,“你不會喜歡男人吧?嗯?玩弄我這種清純高中生,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傅予鶴:“說這些話,你不臉紅嗎?”
“不啊。”沈弈理直氣壯的說。
傅予鶴抵著他胸口把他推遠了些,“做不到下次就不要隨便撒謊。”
他頓了頓,強調:“還有——我不喜歡男人,更不會喜歡你。”
“這話真的好傷人心啊……”沈弈拉長了尾音,微微往下走的音調有些散漫的勁兒。
傅予鶴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傷心難過,有的隻有躍躍欲試,像找到了好玩的事一樣。
話題早已偏離了傅予鶴的初衷,但更讓他覺得,他要是想和傅澄“玩玩兒”,傅澄必定被他玩的渣都不剩。
而且以沈弈捉摸不透的性格,想一出是一出,傅予鶴不想采取太過激的手段,至少眼下,沈弈對傅澄沒有造成威脅和過分的舉動。
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傅予鶴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傅澄”兩個字跳了出來,他抬眸看著沈弈,接了電話。
“哥,你們怎麼還沒回來啊?”傅澄在那頭問,“菜已經上了。”
“馬上。”傅予鶴應了聲。
包廂裡他們點的菜已經開始陸續上了,桌上的菜有葷有素,服務員端著菜進進出出,傅予鶴和沈弈一前一後走進來。
“怎麼去了那麼久?”傅澄問沈弈。
“這個……”
沈弈側頭,視線越過傅澄往傅予鶴那邊看了眼,傅予鶴也看向他,眼裡隱含警告。
“你還是問你哥吧。”沈弈說。
明明沒有什麼的內容,從他薄唇間吐露出來,在傅予鶴的耳朵裡,無端帶了絲纏綿在其中,仿佛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言說的交易。
傅澄看向傅予鶴。
傅予鶴:“抽了兩根煙,久了點。”
“哦。”傅澄也沒敢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