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助理無話可說。
下午紀聞宸的工作量變得多了起來,不少文件都讓他送去各個部門,他不禁懷疑戚雲梟這是公報私仇。
戚雲梟這人,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對旁人不顯山不露水,喜惡都難以窺見,看著衣冠楚楚,但內裡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前天晚上,紀聞宸和他待在一間房,逗了他一下,隔天早上,就接到了“他爸”的電話,他可不信這裡麵沒有戚雲梟的手筆。
到了下班時間,紀聞宸的運動量比昨天多了不少,跑上跑下,早晨打理好的頭發都落下了幾縷,從嚴謹的上班族變得隨性。
紀聞宸在下班後,倒沒有再被折騰。
第二天,他再次準點上班,早上剛到工作位坐下,就被吳助理告知去複印文件,再接著,便是整理工作文檔,瑣碎事都落在了他頭上,且都是不會進辦公室的瑣碎事。
中午由於饑餓,紀聞宸吃得比前兩天更多了。
戚雲梟是在折騰紀聞宸。
他想看看,他能裝到什麼時候。
紀聞宸發現了,每次吳助理讓他去各個部門辦事時,從來不會有技術部的,當了幾天小陀螺,他也不嫌膩味,每次去彆的部門,他總能得到一些有趣的小道消息。
不過跑腿而已。
四天後的早晨。
戚雲梟坐在辦公桌後,上次酒店的事,他讓人去查了,查出點東西,兩張一樣的房卡,一開始酒店經理還說是不小心弄錯了,後來又改口說可能是哪位顧客使法子弄過去的。
但假的就是假的,終有被戳穿的時候。
他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
模糊的圖片上,兩人被拍到在酒店對麵的一家咖啡店,其中一人穿著浮誇的衣服,正是紀聞宸,而另一人雖嚴嚴實實的裹著,但戚雲梟還是認出了這個人。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頭也沒抬的道了聲“進”。
來人腳步聲輕快,“噠噠噠”的皮鞋聲音輕響。
戚雲梟一頓,抬起了頭,看到一張洋溢著笑容的臉。
紀聞宸經受了五天的磨練,並沒有任何不滿,臉上笑容像是裹了蜜糖,眼角眉梢情意綿綿,他將杯子放在了戚雲梟手邊。
“戚總,你的咖啡。”
戚總:“……”
他垂眸看著深色的咖啡,又看了眼紀聞宸像是散發著燦爛光芒的溫暖氣場,越看越覺得詭異。
他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照片。
下毒了?
此情此景,仿佛潘金蓮喊著“大郎該吃藥了”,也不知這裡頭賣的什麼關子。
“小吳呢?”他挪開視線。
“戚總,我也是你的助理,你怎麼隻用吳助理呢,是我不好用嗎?”紀聞宸斂了笑容,神色認真的詢問。
他的眼神很真誠,像是單純的在疑惑。
“我說過,你不用送咖啡過來。”戚雲梟說。
紀聞宸:“可我沒答應啊。”
戚雲梟:“……”
哪家上司吩咐助理還要得到助理同意的?
戚雲梟差點沒氣笑。
“戚總,公司不養吃白飯的員工。”紀聞宸說,“這是你說的。”
戚雲梟:“這句話你倒是記得牢。”
紀聞宸:“當然了,戚總的每一句話,我可都是放在心上的。”
戚雲梟微微往下耷拉著眼簾,視線落在了紀聞宸的那雙手上,修長清瘦,屈指時骨感畢露,漂亮且不斂鋒芒。
“記性這麼好,該記的怎麼不記?”戚雲梟說。
紀聞宸:“戚總說錯了,我從來隻記我該記的。”
“你倒是伶牙俐齒。”
“戚總。”紀聞宸又維持著那張笑臉,彎腰抵著桌子,將咖啡往他那邊推了推,“我是嚴格按照吳助理的手法泡的,你嘗嘗?”
“叫小吳進來。”戚雲梟沒再看他。
紀聞宸:“吳助理不在。”
“不在?”
“嗯哼,戚總讓他去技術部了,你忘了嗎?”
戚雲梟:“……”
“正好,我有一件事想問你。”戚雲梟收拾情緒很快。
紀聞宸:“戚總你說。”
戚雲梟:“那天晚上的房卡,到底是怎麼來的?”
紀聞宸“唔”了聲,俊美的麵上困惑又糾結,戚雲梟很有耐心的等待著獵物的回答。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紀聞宸問。
戚雲梟輕笑,眉眼卻並沒有笑意,“你說說。”
“戚總,這幾天我搬文件很累了,沒休息好。”紀聞宸說,“而且我那天喝醉了,你讓我立馬回答你,我也沒辦法清晰的想起來。”
“哦?”戚雲梟聽懂了他話裡的含義,“你有什麼要求,提吧。”
“戚總,讓我做你的貼身助理吧,嗯?”紀聞宸神情無辜得像個受害者,嘴裡提的條件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的話很直接,沒和戚雲梟兜圈子。
但這反而更讓戚雲梟不解他的目的。
為什麼?
釣魚要有耐心,魚兒開始上鉤了,那也可以放一點餌兒下去。
“貼身助理……嗬。”戚雲梟眸色透著冷感,指尖撫摸著手中的鋼筆,“說個理由。”
紀聞宸苦惱的問:“可以不說嗎?”
靜默半響,戚雲梟手中的鋼筆筆蓋打開又合上,又再次被打開,來來回回,反複幾次。
他微揚了揚下巴,下顎線線條繃緊,“繼續說。”
他沒有把照片拿出來,想先聽聽紀聞宸的話。
“答應了?”紀聞宸需要他確切的回答。
“嗯。”戚雲梟不是他那種會耍賴的人。
紀聞宸:“從哪兒說呢……”
“你隻有五分鐘時間。”戚雲梟說,“五分鐘後,你需要考慮的是我還想不想聽。”
“那就簡單說吧。”紀聞宸隨意的靠坐在了戚雲梟辦公桌的邊上。
戚雲梟視線下滑。
紀聞宸:“戚總,你看哪兒呢?”
戚雲梟抬眸,紀聞宸笑得意味深長,一隻手撐著桌麵,“戚總感興趣?”
配合上剛才的畫麵,戚雲梟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年人,一瞬就接收到了成年人的訊息,明白了他問的話是什麼,他淡聲道:“沒用的廢話不用說了。”
紀聞宸像是覺得沒意思,臉上一下透著“真沒勁”的意思,“那天晚上我和朋友約著喝酒,聊聊天……”
他頓了一下,問:“詳細內容需要我和你說嗎?”
戚雲梟:“不用。”
想他們那夥人聊的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內容。
“我們呢,聊天,突然有一個電話打到了我手機上,讓我出去見一麵,我去了,他呢,就給了我一張房卡,我就收進口袋了——”
他的話被打斷。
“他是誰?”
“誰知道呢。”紀聞宸聳聳肩,“捂得嚴實。”
“你就信了?”戚雲梟語氣平淡,談不上懷疑,但又的確是在質疑,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討好我的人那麼多,我還要挨個計較不成?”紀聞宸像一個被寵壞的紈絝,浪蕩不羈,渾然不在意戚雲梟對他的懷疑。
戚雲梟不知信沒信,“叫出去後,他和你說了什麼?”
紀聞宸唇邊的笑一下變得曖昧了起來,嗓音也低啞了些,輕笑一聲道:“他說,給我備了份大禮在酒店。”
他的話半真半假,“大禮”是真的,但他不知道“大禮”是什麼這點是假的,但真假在眼下這種情況,又有什麼所謂呢。
“我喝醉了,朋友送我過去的,進了酒店,我睡了會,就醒了,頭太疼,身上味兒也大,我就去洗了個澡,回來沒看清人,就趴床上睡了——”話到了這兒,他話鋒一轉,“不過,要早知道床上的人是戚總,說什麼我也要起來是不是。”
戚雲梟以為他說的是害怕他亦或者看不上。
“畢竟,和戚總春風一度,那可是……無數人的夢啊。”紀聞宸隨手端著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戚雲梟:“……”
“戚總不喝的話,我喝了沒關係吧?”紀聞宸偏頭笑盈盈的問。
戚雲梟看著紀聞宸半響沒有說話,像是在判斷他話裡的真假,視線中並沒有打量,但好似要將人看透,深邃冷冽的眸子剔透,壓迫感很強烈。
辦公室裡很安靜,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窗外的陽光順著落地窗照射進來,形成小小的光影。
紀聞宸仿佛知道他在懷疑,大咧咧的擺出來:“戚總,你說過,讓我彆騙你,下場會很慘。”
雖然那天酒店裡他沒有直白的這麼說,但話裡的確透露著這種意思。
“我怎麼敢呢。”他笑容滿麵。
……
紀聞宸出了辦公室,手中拿著他剛端進去的咖啡,放到唇邊抿了一口,糖放的差不多,沒有那麼苦,一口喝下去,濃醇的咖啡味兒餘留在舌尖。
“不錯呢……”
戚雲梟在查他,他不僅知道,還推波助瀾了一把,那些照片,就是他親自送到戚雲梟手上的。
既然要解決問題,那就得先暴露問題才是。
至於他的目的,那就讓戚雲梟去猜吧,直接說出來,多沒意思。
至於謊言,隻要沒被發現,它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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