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綿長的呼吸聲,顧引舟笑了聲,往下躺了躺,抱著他腰的手一緊,來了個轉移,直接將兩人位置對調,被窩透了風,蔣澤楓有些又醒了,顧引舟又摸他頭發,又摸他臉,掌心粗糙的觸感摸著很是舒服,他便又睡了過去。
天氣陰沉,連日來,隻偶爾才能見到一兩縷的陽光。
第二天早晨,蔣澤楓睜開眼,就對上了顧引舟一雙清明狹長的眼睛。
“哥?”蔣澤楓還沒想起昨夜兩人分床睡的事兒。
“是你半夜爬上我床的。”顧引舟說。
蔣澤楓“哦”了聲,嗓音帶著剛醒的沙啞,慢悠悠的說:“怎麼著?現在床都不讓我上了?哥,你有沒有良心?”
顧引舟差點氣笑了,誰沒有良心?
蔣澤楓隻看到顧引舟扯了扯唇角,表情分外古怪,蔣澤楓記憶慢慢回籠。
哦,他進錯房爬錯床了。
顧引舟:“想起來了?”
“嗯……”蔣澤楓眨了兩下眼,忽而勾著唇,衣襟鬆散得露出了鎖骨,像個魅惑人的禍水,“我可能,認床吧。”
顧引舟:“當初你搬過來也沒見你認床。”
蔣澤楓改口:“那就是……”
他勾著顧引舟的腰,“我離不開你了啊哥。”
顧引舟:“……”
蔣澤楓信誓旦旦的說:“沒你,我睡不好覺。”
他看著顧引舟麵無表情的紅了臉,笑的肩膀顫動,他剛睡醒,眼尾懶懶散散的,這一笑,有種說不出來的味兒,就是好看。
顧引舟禁不住捏了一下他的手,蔣澤楓發出一聲格外曖昧的痛呼,黏黏糊糊的喊了聲“哥”,說:“輕點。”
顧引舟:“……”
“沒我睡不著,今日便回來睡。”顧引舟說。
當晚,蔣澤楓回去時,他床上的被褥已經被掀禿嚕了,隻剩一個光床板,他跑去問顧引舟,他的被子去哪了,顧引舟說洗了。
“棉被也洗了?”蔣澤楓不可思議的問。
顧引舟“嗯”了聲。
蔣澤楓:“……”
不得不說,顧引舟真的格外的,不會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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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染病雖容易傳播,但也不是沒有醫治的法子,王婆早些年在書中見過此症狀,她收錄的書籍中有記載,蔣澤楓翻了好幾日,終是找著了法子,不過書籍放置時間太久,缺失了些許,需要補足調配藥方。
藥方調配中,陳謙虎自主的幫他試藥,蔣澤楓覺著奇怪,陳謙虎惜命得很,平日也未見他如此積極。
每日喝藥,他都是一口悶下。
他有時看蔣澤楓的眼神會很奇怪,蔣澤楓問他看什麼,他又一臉嚴肅的搖搖頭,轉頭看向另一邊,且他對顧引舟很是懼怕的模樣,每每顧引舟來時,他一下就躲一邊去了,找不著人影。
半個月後,村子裡第一個痊愈的人是陳謙虎。
他大病一場,整個人都虛脫不少,他病好了,每日還來幫忙,看著無所事事的模樣,也依舊躲著顧引舟走。
直到蔣澤楓有次在顧引舟走後,逮著他問了。
蔣澤楓:“你躲我哥乾什麼?”
“誰躲你哥了,我就是……尿急。”陳謙虎說。
“那你……”蔣澤楓頓了頓,“尿還挺多,剛去了又去。”
陳謙虎:“我……我鬨肚子……”
蔣澤楓挑眉看著他,也不說話,陳謙虎說話聲音低了下去,眼神飄忽,最終一咬牙,說:“蔣二,你哥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蔣澤楓問。
陳謙虎說,他上回其實不是在田埂那邊看見了顧引舟,他是在田埂另一頭的小竹林。
陳謙虎神神叨叨:“你可知曉,我是怎麼從賭坊裡出來的嗎?”
“你說。”蔣澤楓不知道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是一個長著方臉,眉頭有條疤的男子把我救出來的。”他壓著聲音說,“那日晚上,你哥就在竹林和那個男人見了麵。”
他幾句話說完,又道:“你彆去問你哥,也彆同彆人說。”
這些話憋得太久,今日他也是順勢就說了出來。
前些日子,那名男子又找上了他,讓他配合蔣澤楓治病,這事他沒說。
在他走後,蔣澤楓笑容淡了下來。
蔣澤楓每晚都比之前睡得沉了些,但顧引舟夜裡起身,他還是能察覺得到,隻是有時隱隱約約的,甚至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陳謙虎的話,他沒有和顧引舟提過這事。
蔣澤楓也不用日日去幫人看病了,兩日後的晌午,他提前回了家中,還沒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有一個男人從他家門口走出來。
方臉,眉頭帶疤,看著很凶。
嗯……
他停下了腳步,那從他家門口出來的人也停下了腳步,直勾勾的盯著他,若是一直不說話,隻叫人誤以為他是在挑釁。
蔣澤楓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也站著沒動。
風吹動發梢,他偏頭打了個噴嚏。
氣勢沒了。
屋內,顧引舟看著門口遲遲未離開的手下,再聽到一聲噴嚏聲,臉色一變,幾步走了出來,牽扯到身上傷處,也未曾在意。
“你……怎麼回來了?”他看到蔣澤楓脫口而出,掌心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蔣澤楓偏頭,莞爾一笑,“哥,乾嘛弄得跟偷情一樣啊?”
他注意到顧引舟不太好看的臉色,又見他捂著腹部,視線下移,話頭一下止住了,他幾步走了過去,看著他腰腹間被血水浸染的衣服,湊近了,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蔣澤楓眉間輕皺。
“怎麼回事?”
“我……不當心弄的。”顧引舟低聲說。
不小心,那得多不小心,才能弄得這一身血。
“進去,我給你看看。”蔣澤楓說。
“嗯。”顧引舟轉身往裡麵走時,給那方臉男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離開。
男子懂了,將軍需要他。
他毅然決然的跟在了他們身後。
天空一片煙灰色的色調,雲層攏住了光,看著似乎是要下雨了,空氣也有些悶熱。
院子裡的衣服還沒收。
蔣澤楓架著顧引舟的手臂,顧引舟一開始是虛虛的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看著像是兄弟情深的摟著,走了沒兩步,他一下把重量往蔣澤楓身上壓了過去。
“站不穩。”他欲蓋彌彰的在蔣澤楓耳邊說。
“哥,彆對著我耳朵吹氣。”蔣澤楓也和他說著悄悄話。
顧引舟:“什麼?”
“我容易,變成禽獸。”蔣澤楓說。
兩人腳步快邁進門檻,顧引舟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含義,頓時一個踉蹌。
這回是真沒站穩。
進了屋,蔣澤楓去房中拿了些藥過來,看到那男子在一旁跟木頭似的杵著,顧引舟則筆直的坐在一旁,氣氛有些奇怪。
“勞煩,轉過去一下。”蔣澤楓溫聲說,“我要給他脫衣裳了。”
一句話被他說的曖昧不清,仿佛要做什麼奇怪的事兒。
看似溫和的話中又透著占有欲。
他說話時,已然蹲在了顧引舟身旁,開始幫他解衣服。
顧引舟抿了下唇,唇角不禁往上揚了揚,被蔣澤楓看見,問:“笑什麼?”
顧引舟摸了一下唇角,輕咳一聲。
“看來是不疼。”蔣澤楓說。
顧引舟看了眼一旁的男子,低低說了句:“疼的。”
他壓低聲音說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一旁的男子無言片刻,轉頭去了院子裡。
衣衫解開,顧引舟傷的是腰側,傷口不深,隻是有些長,看著嚴重,還在往外滲著血。
蔣澤楓低頭先拿帕子在盆中浸濕,給他擦拭,“怎麼傷的?”
“不當心。”他還是這句回答,目光貪婪的落在蔣澤楓低垂著眉眼的臉上,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看這傷口,像是刀傷。”蔣澤楓說。
顧引舟“嗯”了聲。
“你拿刀劃拉自己了?”蔣澤楓問。
顧引舟:“……”
給他上藥時,蔣澤楓問:“疼嗎?”
“疼。”顧引舟說,“你吹吹。”
蔣澤楓一頓,抬眸:“嗯?”
他這才留意到,顧引舟看他的眼神不對勁得很,深邃幽暗,如看到了小綿羊的餓狼,還是餓了很久的那種。
“哥,彆這麼看我。”蔣澤楓說,“我會害怕的。”
顧引舟:“怕什麼?”
“怕你——”蔣澤楓吹了吹他傷口,語調纏綿,“吃了我。”
“哥想吃,你給嗎?”顧引舟抬手捏著他下巴。
蔣澤楓被迫仰著頭看他,“傷還沒弄完呢。”
“等會弄。”顧引舟說,“不著急。”
“哥。”蔣澤楓說,“你這麼著急啊?”
不著急的是什麼事,著急的又是什麼事,不必言說自會明白。
顧引舟沒說話,隻是眼神越發的如狼似虎。
蔣澤楓說:“先上完藥。”
他指尖輕點了一下傷口周圍,陣陣刺痛傳來,那周圍肌肉緊繃,顧引舟眉頭皺了一下。
從前身體受傷流了滿身血都不皺眉頭的人,如今因為這麼一個小傷,而皺起了眉頭。
因為有人疼了。
所以他受傷,也能感覺到了疼。
他鬆開了蔣澤楓下巴,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個指印,他垂眸,鴉黑睫毛輕顫,眸中暗藏著熾熱的浪潮,洶湧的翻滾著。
這人說過不想他疼。
那些話,他能夠記很久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啵啵寶子們罒ω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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