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看向了蘭隨的另一隻手,繼而眸光轉回來,看著他的眼睛,唇邊輕輕上揚,帶著溫和又單純的意味。
仿佛並不全是來給他脫一隻手套。
蘭隨腕骨到指尖的酥麻之意還沒散去,他歎了口氣,“易總,怎麼能這麼粗心呢。”
鏡片後狹長的眸子和易臣夜對視著,眼底帶著分色氣,唇邊輕笑了聲,一隻手手腕還在易臣夜手中,另一隻手放在了唇邊,輕咬著乾淨手套指尖的位置,清瘦的腕骨到掌心一點點的從裡麵褪了出來。
手掌與腕骨相交的地方,一個牙印赫然暴露在空氣中,在他手上彰顯得很曖昧,蘭隨的手很漂亮,修長纖瘦,而就在這麼一雙顯得有些禁欲冷感的手上,出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粉色的牙印,卻又分外和諧。
“看見了嗎。”蘭隨把傷口的位置給他看,“所以,現在你要怎麼上……”
藥。
最後一個字他沒能說出來,易臣夜俯下了身,蘭隨感覺到傷口的位置一陣濕濡。
“我比藥,更管用。”他說。
他扣著蘭隨的手,蘭隨傷口處起初還有刺痛傳來,但逐漸就被另一種感覺所取代,房內沒人說話,安靜卻也不安靜。
易臣夜的五官立體耐看,他低著頭,沒有看著蘭隨,而是在專心的給他治療傷口。
這樣的易臣夜,又不一樣了。
就像是白天和晚上的結合體,但不管哪個都是他,很是吸引人,讓人心動。
傷口傳來一陣癢意,一路癢到了心口,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蘭隨垂落的睫毛顫了兩下。
許是喝了酒,又或許是和易臣夜兩個人處在這麼小的空間裡,這麼一小段的時間裡,蘭隨感覺有些悶熱,他另一隻手鬆了下領帶,喘了口氣,傳到易臣夜耳中,他有一瞬的停滯。
蘭隨偏了下頭,手從易臣夜唇上挪開,扣住了他後頸,一下把他按了下來。
蘭隨嘗到了易臣夜唇齒中餘留的牙膏清香,舌尖探入他唇縫,易臣夜克製不住的輕咬了一下,沒咬破。
兩人氣喘籲籲的分開。
“傷口好多了。”蘭隨唇若即若離,指尖摩挲著易臣夜的臉龐。
易臣夜的一隻手扣著蘭隨的手腕,另一隻手卷著他的發絲,“是不是該給點報酬?”
“嗯……是。”蘭隨嗓音低沉磁性,他點了點易臣夜的唇,“這個算嗎?”
“彆耍賴。”易臣夜說,他連蘭隨的嘴都沒咬破,沒有嘗到他的味兒。
這怎麼能算呢。
蘭隨對上他泛著暗紅的眸子。
“還沒說過,之前那杯酒,很好喝。”蘭隨說。
易臣夜動作一頓。
蘭隨:“我也請你喝杯酒怎麼樣?”
“不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蘭隨推了他一下,他還是順從的從他身上起來了,他差不多摸清了蘭隨的性子,順著他來的話,會有點甜頭。
“差點忘了,今天是萬聖節。”蘭隨背對著他起了身,身上衣服也沒有整理,領口扣子開了兩顆,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你在國外的時候,會過節嗎?”
易臣夜曲腿靠著床頭坐著,目光沒有一秒從蘭隨身上挪開過,他沉吟片刻,沒說喜不喜歡過這個日子,隻說他在國外工作兼職的時候經常會有活動。
“每到一年間的這個時候,偶爾會有我的同類出來覓食。”他唇邊扯著笑,語氣溫和中又帶著幾分危險,“一不小心打開門,會丟命的。”
“你是在提醒我,”蘭隨說,“給你開了門嗎?所以呢,接下來……想要我的命啊?”
易
臣夜笑了聲沒說話。
他不想要他的命,想要點彆的。
想要把他,占為己有。
一個東西朝易臣夜丟了過來,他身體下意識反應伸手接住了,是一塊巧克力。
“給你糖,乖一點。”蘭隨調侃道。
易臣夜拿著巧克力,一瞬收斂了身上那外溢的侵略性,似老虎收了利爪,跟貓似的拿著肉墊和人玩。
遊輪上的房間給他們這一層重點關注的客人準備了不少東西,蘭隨隨手從櫃子裡拿出一瓶紅酒,熟練的用開瓶器打開,將紅酒倒在了高腳杯裡。
“這杯,算我請你的。”
他端著酒杯到易臣夜麵前,易臣夜仰頭看著他,蘭隨把酒杯遞給他,易臣夜沒接。
“真想請我喝的話,得拿出點誠意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坐這兒,喂我。”
蘭隨低低笑了聲。
還沒問他,打算灌醉他乾點什麼。
他想的還挺美。
……有點熱。
蘭隨把領帶扯了下來,手抵在易臣夜肩膀上,往後一推,易臣夜順著力道躺了下去。
“喂你啊……”他臉上笑得意味不明,“那你,要好好的喝。”
杯口傾斜,紅酒從杯中流淌而下,滴落在了潔白的浴袍上,浴袍吸水性好,但也經不住這麼造,易臣夜偏了偏頭,有紅酒濺到了他臉上。
“啊……”蘭隨把空了的紅酒杯放在一邊,“濕了啊,怎麼辦?”
浸透紅酒的浴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不太好受,易臣夜看著蘭隨,蘭隨喝醉酒和平時不一樣,甚至比他晚上的時候,更加的……惡劣。
“要不,脫了吧?”蘭隨偏頭笑笑,一臉全然為他考慮的紳士表情,“晚上天冷,容易著涼。”
易臣夜喉結一滾,直接伸手拽著他的衣領,帶著要打一架的架勢,把他拉了下來,惡狠狠的,就像是猛虎撲食的親了上去,蘭隨呼吸陡然粗了些,也親了回去。
兩人接個吻抵死纏綿般,跟剛才那個性質全然不同。
“你給我脫。”易臣夜在蘭隨耳邊煽風點火。
蘭隨摸過領帶,把他雙手綁了起來,按了下他的唇,碰到他右側那顆尖牙,“防著你不老實,太貪心,可以嗎?”
話是詢問的話,語氣慢條斯理的,像是篤定了易臣夜不會拒絕。
他表麵上看起來有條不紊,心跳早已亂了節拍,在十一月的天氣感覺燥熱不已。
易臣夜動了動手腕,沒去解領帶,伸手摘了蘭隨的眼鏡,蘭隨驀地低下頭去,兩人吻的急切。
酒裡沒加藥,易臣夜來給他下了“藥”。
藥性,還挺烈。
那就隻能讓易臣夜自己解了。
易臣夜太能拱火,蘭隨喝醉了,但不全是衝動,做好了些準備,易臣夜卻比他想象中的要克製。
他沒有對蘭隨束縛他表示反抗的意思,尖牙刺破了蘭隨的皮膚,口腔裡充斥著蘭隨鮮血的味道。
“是什麼味道?”蘭隨撫摸著他後腦勺問。
易臣夜騰不出嘴來說話,蘭隨便撫摸著他的耳垂,揉捏得他耳垂緋紅一片,他問易臣夜喜不喜歡,易臣夜含糊的“唔”了聲。
易臣夜吃夜宵吃的差不多了,蘭隨把他被束縛的雙手按住了,讓他動彈不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舔了舔嘴唇,“我也餓了,該我吃了。”
平整的被褥起了皺褶。
他黑眸中蕩漾著瀲灩的神采,易臣夜也跟著舔了舔嘴唇,蘭隨抵著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了嘴,低頭吻在他唇上,又不太喜歡他嘴裡的血味,吻了兩下,便從他唇角往臉頰上吻去。
易臣夜嗓音沙啞:“親我。”
蘭隨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沒有深吻,易臣夜察覺到了他不喜歡血味,在蘭隨親他時,一下咬破了蘭隨的嘴唇,唇上沾著鮮血,勾唇道:“這樣你就和我一個味道了……親我。”
蘭隨沒有生氣,抹了一下唇角,指腹上便多了一抹猩紅,他輕笑一聲,“調皮。”
調皮,該受到點小懲罰。
蘭隨指腹抵在易臣夜唇邊,在他唇上按壓了兩下。
黑眸中流轉的神色晦暗不明,透露著危險的氣息。
易臣夜的直覺在警示著他,眼前的蘭隨很危險,但情緒上卻是達到了另一個興奮的高度,他探出舌尖,將血卷進嘴裡。
蘭隨眸色微暗,一刹俯下了身,抵住了他的唇。
“唔……”易臣夜唇上一麻,再也發不出什麼聲音來,舌尖被蘭隨勾著,挑逗著。
他感覺到了蘭隨罕見的失控。
卻分外的,令人著迷,危險又魅惑著人朝他靠近,索取更多。
——
血族在過度興奮的時候是很容易吸血過度導致對方死亡的,除非對方是同類,才能相互警醒,有抗衡的同等力量。
易臣夜很自製,他咬破了蘭隨的皮膚,嘗到了鮮血的味道,但他舍不得將蘭隨的血吸乾,即便在失去理智的邊緣,也仍舊舍不得。
蘭隨之前說他不懂什麼是喜歡,但易臣夜覺得,他現在有點懂了。
是占有,是破壞,是嫉妒。
是想要私藏珍寶般的衝動。
還有……想要珍惜一個人的心情。
空蕩的心似乎被填充了什麼,滿當當的,很溫暖。
到了夜深人靜,遊輪卻很熱鬨,鮮少會有血族回房間。
快到黎明時,蘭隨才和易臣夜睡去,兩人看起來都不怎麼好,渾身是傷,看著分外慘烈,像是大打了一架。
垃圾桶裡扔著用過的套子,床上兩人睡得正熟,蘭隨手臂搭在被子上,易臣夜額頭抵著他肩膀。
這是蘭隨第一次和易臣夜睡在同一張床上,放任了這麼個危險在他身邊。
深夜,遊輪孤零零的漂浮在海麵上,亮著燈,甲板上不見人影。
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遊輪突然□□了起來。
“咚”的一聲巨響,一個女人摔進了牆壁裡,身上禮服亂糟糟的,低垂著頭滑落下來,不過兩秒,她又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哈哈哈……有意思。”她看向對麵的人,“剛才,誰動的手啊?”
這種場麵在彆的各處也在發生著,他們的遊輪遭遇偷襲了,有血族逃竄,有血族反擊。
蘭隨被這動靜吵醒。
兩件浴袍扔在了床上,易臣夜披著件襯衫,不忙不慌的坐在床邊,扣子都沒扣上,他身上的傷口基本上都沒什麼事了,隻留下了印子。
他拉開窗簾看向外麵。
外邊的天才灰蒙蒙亮。
蘭隨扣好了衣服,“我出去看看。”
“彆去。”易臣夜拉著他的手,在臉上貼了貼,“帶我私奔吧,嗯?”
私奔?從“灰姑娘”變成在逃王子了嗎。
他笑容溫和無害,發絲淩亂,剛睡醒,臉上還帶著一分惺忪,蘭隨低頭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易臣夜:“什麼?”
不想說就算了。
蘭隨勾唇指尖戳了下他的臉頰,掌心順著他下巴,垂著眼簾給他把襯衫扣上,“那就和我說說,怎麼私奔吧,怎麼樣?”
他們出了房間,在下樓時,差點碰上人,蘭隨拉著易臣夜躲在了拐角處,看著那夥血族走遠,收回了目光,易臣夜站在蘭隨身後,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輕輕往他耳朵上吹著氣。
蘭隨推開了他的臉,和他一塊往下走。
外麵天灰蒙蒙亮。
遊輪上備了救生圈以及救生艇,易臣夜熟門熟路信步走在這一片混亂中,手裡拉著蘭隨的手,中途碰上了一個血族,是昨天的服務員,對方縮在牆角,看到他們才出了聲。
“你們要走嗎?帶上我吧!拜托了!”那名血族
伸手去抓蘭隨的手。
還沒碰到蘭隨,就被另一隻手擋住了,易臣夜溫聲給他指了條路,在對方愣神間,拉著蘭隨走了。
“真是的……一點警惕心都沒有。”易臣夜從蘭隨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
“不是還有你嗎?”蘭隨說。
易臣夜被這句話取悅到,揚了下唇,“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strawberry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