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修拿著匕首的手搭在他肩頭,刀刃在伊弗萊頸間劃出了一道血痕,他挪開了刀,用指尖幫他擦拭了一下。
“抱歉。”他嗓音暗啞。
旅店一片狼藉,一路上倒了好幾個人,地上棍子落了一圈。
從旅店翻窗出去,伊弗萊找到他們的馬車,把洛斯修塞進了馬車裡,一邊駕馬離開,一邊偏頭對洛斯修說,“那是家黑店——”
他晚上起來去解手,回來就見他們門口守著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他們見他和洛斯修是外鄉人,又風塵仆仆的,想迷暈他們賣去做奴隸。
洛斯修靠在顛簸的馬車上,腦袋抵在一旁,閉眼將舌尖咬了一口,聽著伊弗萊說的話,他猜到他大概是中了藥了。
“你還好嗎?”伊弗萊問。
“我……有點難受。”洛斯修垂下眼簾。
“再堅持一下,等出了這兒再休息。”
“嗯……”
蜿蜒小道,馬車過了好幾個岔路口,伊弗萊才停了下來,他掀開簾子,借著月光看到洛斯修正皺著眉頭,一臉不太舒服的樣子。
“要下來待會嗎?”他問。
洛斯修睜開了眼睛,眸中似有水光,他“嗯”聲,起身想要往外麵走,剛起了身,又坐了回去。
伊弗萊彎腰進去,“抱緊我。”
洛斯修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們坐在了樹下,外麵空氣清新些,沒有裡麵那麼悶。
“伊弗萊。”
“嗯?”
“你可以坐過來一點嗎?”
伊弗萊偏過頭,看到洛斯修的半張側臉,洛斯修垂眸看著地麵,月光落在他睫毛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這森林裡的精靈,美得有種不真實的夢幻。
“怎麼了?”伊弗萊坐直了身。
“我有點冷。”洛斯修說。
伊弗萊屁股往他那邊挪了挪,伸手撈過了他的手,確實有點涼,光是坐過來,又怎麼保暖,“我去生火。”
他剛要起身,就被洛斯修拽住了手腕,“不用了,也不是很冷。”
兩人湊一塊坐著。
“還冷嗎?”他問。
“有點。”
伊弗萊想了想,伸手攀住了他肩膀,洛斯修銀灰色的瞳孔映照著燭火,緊縮了一下,感覺到伊弗萊直接半擁抱著他,偏頭對他說,“這樣就不冷了。”
洛斯修偏過頭,看到他那張笑的沒心沒肺的臉,哥倆好的姿勢抱著他。
洛斯修:“……”
他側頭看了眼伊弗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抿了一下嘴唇,他伸出手,從伊弗萊後腰環繞了過去,伊弗萊低頭看了一眼,耳邊似有若無的呼吸掃過,讓伊弗萊感受到了幾分不尋常。
“洛……”伊弗萊轉過頭,鼻尖和洛斯修鼻尖對上,一下屏住了呼吸,洛斯修的呼吸輕輕掃過他的嘴唇,他窺見了他銀灰色瞳孔渙散之色。
洛斯修不正常。
“你哪裡……不舒服?”伊弗萊喉結緊張得滾動了一下。
感覺眼下狀況很危險。
洛斯修往前,伊弗萊往後,一下倒在了樹邊。
“伊弗萊。”
“嗯?”
“伊弗萊……”洛斯修呼吸間發顫,“我很難受。”
“哪難受?”
洛斯修掌心撐在草地上,往伊弗萊那邊傾斜,伊弗萊的手從洛斯修肩頭滑落,手肘抵在了地上,被洛斯修熾熱的視線看得一陣頭皮發麻。
“水……”
“要喝水?”
“水有問題……”
洛斯修眼尾彌漫上了一抹潮紅,五官禁欲又色氣,他眸中濕潤,掌心撐在了伊弗萊腰側的草地,長發從他肩膀垂落,掃過伊弗萊的下巴,帶過一陣陣的癢意。
“我很難受。”洛斯修說,“你能不能……幫幫我?”
“幫幫我”,這三個字他曾經在請求伊弗萊帶他逃離城堡時也說過,隻是這回是完全不同的語氣和強調,嗓音帶著點暗啞的,粘稠的,讓人耳朵酥麻一片的語調。
“等、等會兒……”
“伊弗萊,幫幫我吧。”洛斯修俯下身,額頭抵在了他肩膀上,“你不是我的騎士嗎?什麼都能為我做的吧?”
伊弗萊:“你要讓我,做什麼?”
洛斯修舌尖舔過伊弗萊被他匕首傷到的地方,又道了聲“抱歉”。
伊弗萊倒吸一口氣,渾身緊繃得猶如一張弓弦。
【係、係統,我該怎麼辦?】
【你問我?】係統道,【我要被和諧了,你好自為之吧。】
【水有什麼問題?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
【係統?】
【……】
“伊弗萊。”洛斯修在他耳邊輕聲喚道,“拜托你了,幫幫我。”
伊弗萊看到洛斯修臉上流露出幾分難忍之色,他閉著眼,眉間輕皺,本蒼白的臉上浮現了潮紅,他低下頭,嘴唇擦過他的臉頰,柔軟微濕的觸感,仿佛帶著晨間的玫瑰花瓣氣息。
伊弗萊:“你彆這樣……洛斯修殿下,我是正經騎士……”
他扣住了他的肩膀。
洛斯修:“伊弗萊,我很難受。”
“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你不是……”
“我把你當兄弟。”伊弗萊道。
這句話不知道為何戳到了洛斯修,他一下停止了動作,“兄弟?”
“如果這讓你感到冒犯,我和你道歉。”伊弗萊道,兩人身份有彆,他不知道洛斯修是不是介意這個。
“兄弟……嗎?”洛斯修低聲喃喃,“兄弟,也是可以的吧。”
伊弗萊:“?”可以什麼?
他見洛斯修實在難受得厲害,眉頭皺得很深,喉結止不住的滾動,時不時拉扯一下衣領,手臂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倒在了他身上,下巴磕在了他肩膀上,發出一聲曖昧的輕吟。
樹葉被風吹得擺動,發出窸窣的聲響,落葉緩緩飄落在地上。
洛斯修皮膚發燙得像是在發燒一樣。
旅店是伊弗萊選的,他一時有些自責,如果不是他,洛斯修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胸口的衣服被緊緊的揪著,伊弗萊支起上半身,靠在了樹乾上,洛斯修趴在他肩頭,腦袋蹭著伊弗萊的下巴,一身純潔乾淨的氣質,仿佛做什麼都像是在玷汙他,他的眼尾潮紅又染上了一分破碎感。
“洛斯修殿下。”伊弗萊掙紮過後,道,“失禮了。”
男人和男人之間,朋友做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這很正常。
伊弗萊對自己說。
沒關係,很正常的。
隻是借給他一隻手而已。
洛斯修在他耳邊悶哼了聲,伊弗萊覺著耳垂有些癢,偏了一下腦袋,洛斯修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肩頭,呼吸輕重伊弗萊都能聽的清楚。
……
……
夜色籠罩叢林,林中烏鴉站在枝頭,蝙蝠低空飛過,伊弗萊屈腿坐在樹下,懷裡的人靠在他肩頭睡了過去,伊弗萊抬起手,手背蹭了一下臉頰的位置,感覺這裡怎麼擦都一陣帶著涼意的濕潤,擦拭不去,都快被親麻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從口袋裡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舒了一口氣,仰頭穿過樹林看著夜空,琥珀色的瞳孔充滿了憂傷。
【我終究——不乾淨了,唉。】伊弗萊歎了口氣。
係統:【……】
【沒事的,大家都會經曆這一遭。】係統點煙為他開解,感覺自己像窯子裡的老鴇,為獻出初夜的小館做心裡建設。
【大家?】
【哦,說錯了。】係統重新道,【做人總會經曆這一遭的,想開點。】
伊弗萊時常覺得這位合作夥伴經曆過很多。
他替洛斯修整理好衣服,抱著他上了馬車,這會兒伊弗萊毫無睡意,直接繼續趕路。
初升的太陽自東邊升起,洛斯修才醒了過來,伊弗萊坐在馬車前,一邊趕馬一邊吃著手裡的麵包,察覺到簾子掀開,側頭一看,果不其然是洛斯修醒了。
“醒了。”伊弗萊拋過去一個麵包。
洛斯修伸手接住,他沒有進去,在伊弗萊身旁坐下,安靜的吃著麵包。
過了許久,洛斯修問:“你在生氣嗎?”
“生氣什麼?”
“昨晚。”洛斯修說。
昨晚他讓伊弗萊做了很過分的事。
伊弗萊:“沒有。”
“你今天的話有點少。”
“是嗎?”伊弗萊說,“我隻是在想事情。”
洛斯修:“想我嗎?”
伊弗萊:“……”
“我的意思是……”洛斯修解釋道,“在想我的事嗎?”
“算吧。”伊弗萊說,“連夜趕路,我們很快就能到達卡迪拉斯了。”
他覺得洛斯修有點不對勁,但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來,他自己也有點不對勁,也許熬夜真的會讓人變傻。
“伊弗萊,謝謝你……”洛斯修身體傾斜過來,湊到他耳邊說,“幫我。”
伊弗萊不知道他為什麼總喜歡湊很近說話,不過也算不上討厭。
馬車輪子突然滾過了一個石頭,重心往一邊偏移,洛斯修直接往一旁摔了過去,伊弗萊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來,洛斯修順勢就坐在了他腿上。
這條小路障礙物多,馬車又抖了一下。
伊弗萊看到洛斯修白皙的臉龐如昨晚一樣的紅了起來,他抬起手,指尖在他臉上擦拭了一下。
“還熱嗎?”
指腹的繭子一下讓洛斯修回想起了那種觸感,他紅著臉沒有說話,低垂著腦袋,伊弗萊撥開他臉龐的銀色發絲,嗓音低沉磁性,像是帶著彆樣暗示的意味,“如果還熱的話,我們可能得去找醫生。”
“沒、沒事。”洛斯修說。
他不知道伊弗萊是不是在刻意捉弄他。
伊弗萊指腹掃過洛斯修眼尾,又克製守禮的收了回來。
“外麵風大,你進去吧。”
洛斯修看著他的側臉,沒在他臉上看見什麼不自在的神色,他垂下來眼簾,指尖摩挲了兩下,對昨晚還頗為回味。
——伊弗萊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當然把人能體驗的體驗過了,畢竟第一次做人,他並沒有麵對自己**的羞恥感,相反,他很縱容自己,也從來沒有強忍虧待過自己,絲毫不是洛斯修所想的毫無經驗。
洛斯修盯著伊弗萊的臉,伊弗萊剛想問怎麼了,就見他抬起手,唇角被輕輕的擦拭了一下。
“沾到麵包屑了。”洛斯修偏頭露出一個笑。
伊弗萊手背貼著唇角蹭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裡神色純澈,“謝謝。”
洛斯修指腹摩擦著,回味著,笑著回應道:“不客氣。”
“我有點熱,可以坐在這兒吹吹風嗎?”他問。
他的病還沒好,伊弗萊說不能吹風。
“我會注意的,我保證。”
伊弗萊:“把鬥篷穿上。”
“好。”
他意外的很聽話,進去把鬥篷披上之後,坐在了伊弗萊背後的位置,兜帽遮住了他一頭銀發,露出精巧的下巴,他視線從前麵男人的後頸往下落。
洛斯修吃著麵包。
“伊弗萊。”
“怎麼了?”
“麵包你不吃了嗎?”
“沒多少了,要省著點。”
洛斯修聞言,把自己的麵包也裝上了。
“你可以多吃點。”伊弗萊說。
洛斯修:“不吃了,我不餓。”
他把麵包揣在懷裡,掌心虛虛的隔著兩指寬的距離,在伊弗萊的肩頭虛虛的滑過,閉著眼感受著風帶來男人的氣息。
伊弗萊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有一種坐立難安如芒在背的感覺。
活像唐僧掉進了妖精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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