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啊?等會聚餐你不去了?”換衣間內,酒吧的服務員看向一旁的男人。
聞曜隨手把鴨舌帽扣在頭上,“不去了。”
“人家潘姐就想跟你吃飯呢,你不去沒意思啊。”
聞曜提著自己的背包,擰著門把開了門,“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吃吧……”
話音未落,換衣間的門就已經關上了。
監管係統一回來,聞曜就像家裡有家長坐鎮的熊孩子,收斂了起來——
今天喝的有點多,聞曜不太想再去參加聚會。
他在這邊租了房子,離酒吧不遠。
夜色已深,路邊擺著的夜市小攤都差不多快要收攤了,聞曜順路,照常到了一個攤位前,點了一份夜宵。
他摘下頭頂的帽子,捋了一下額角碎發,重新把帽子扣上,修長的食指襯得指關節上銀色的戒指都帶著一種禁欲氣息。
他偏頭看見一旁攤主家的小土狗,走過去岔開腿蹲在一旁,手肘搭在膝蓋上,土狗看見他就站了起來,晃著尾巴,聞曜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它的腦袋。
“今晚又這麼晚啊?”攤主一邊幫最後這位客人弄著夜宵一邊和他搭話。
“最近忙。”聞曜收回戳小土狗腦袋的手。
聞曜發現,和小攤位的攤主混熟之後,攤主經常會給他加一些分量,正如他那句話,多個朋友多條路。
攤主很快把他的夜宵做好了,“趕緊回去吧,這麼晚了,Omega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上次我還聽說那邊有個酒吧附近有人打架鬨事呢……”
聞曜也沒解釋他不是Omega的事,揚起笑道了聲謝,付了錢,提著打包的夜宵繼續往回走。
小區很安靜,路燈光線照在那一小片區域,蚊蟲圍繞著散發出光芒的地方飛著,某棟公寓樓的一間窗戶亮了起來。
客廳裡擺設簡單,鴨舌帽隨手掛在了門口的衣帽架上,取下的信息素抑製環放在桌邊,桌上是夜宵吃完後留下的打包盒,浴室裡水聲響著。
聞曜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拿著毛巾擦拭著一頭棕色的頭發,在白熾燈光下,泛著一點點金色,頭發擦的半乾,他趴在了柔軟的床上,口申吟了聲。
【舒服。】他穿著短袖T恤,手臂結實有力,撈過枕頭抱在懷裡,【來人間走一遭,不好好玩玩,很虧的。】
係統:【所以你就抽煙又喝酒?】
聞曜想了想,說:【但我是個好男人。】
係統:【……】
【晚安。】聞曜舒坦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聞曜在睡覺,係統在詳細複盤聞曜四個月裡乾過的每一件事,以及,他為什麼會在那種昏暗的小巷子裡,語氣曖昧的給主角發小廣告。
翌日九點,聞曜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他摸到床頭的手機,拔了充電的插頭,惺忪睜開眼一看,來電人是他那便宜爸,他接通了手機。
“這麼晚了,還沒起床?”他爸在那頭問。
在高考結束之後,聞曜謊稱要和朋友去畢業旅遊,實際上是直接到了這邊來玩兒,他父母也沒有懷疑過,偶爾的電話聯係。
“怎麼了?”聞曜靠坐在床頭,枕頭墊在腰下。
“還記得去旅遊之前答應過我什麼事吧?”他父親在那邊問。
聞曜一下明白過來,在出來之前,他父親在他耳邊提過一嘴去霍硯西家中居住的事,並以一輛跑車的承諾加以誘惑。
公司現在情況越發不好,聞父想做一番大事業,奈何自身本事跟不上,眼高手低,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家底都敗了不少。
“記得。”聞曜說。
“玩的差不多了吧。”那邊他的父親問,不等他回答,直接發號施令,“這兩天收拾收拾,回來吧,我帶你去霍家見見老爺子。”
“那霍……哥能答應嗎?”聞曜剛睡醒,一時沒想起來霍硯西的名字。
聞父道:“他不答應,他爺爺也會答應。”
他頓了頓,又說霍家局勢複雜,讓聞曜過去和霍硯西打好關係就夠了,其他的看著彆多插嘴,學機靈點。
“還有……”聞父壓低嗓音,提前叮囑道,“分化的事,誰也彆提,知道嗎?”
聞曜父親這麼一提分化的事,他就知道他父親大概是要在這件事上做手腳,他分化才不久,要動手腳的話會容易許多。
聞曜懶洋洋的“嗯”了聲,看起來沒怎麼放心上,“知道了。”
“其他的事,等見了麵再說。”聞父見他聽話,也鬆了口氣,“回來收拾收拾,一起去A市……”
“直接A市見吧。”聞曜說,“我不回去了。”
打完一通電話,聞曜又睡了過去,陰間作息讓他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他起床刷牙時,從鏡子裡看到自己一頭醒目的頭發,抬手摸了摸。
【我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紅的。】聞曜感慨的對係統說。
係統:【……】
剛才他居然天真的以為聞曜在想把頭發染回去。
【火龍果和西紅柿,你喜歡哪個?】係統問聞曜。
周五中午,聞曜在機場接到了他父親和母親,一家子一起去飯店吃飯,他母親照例關心了他幾句旅遊玩的怎麼樣,聞曜回了幾句還行不錯。
夫妻二人都來了,可見他們對去見霍老爺子這事的看重。
“最近藥有定時吃嗎?”聞父問。
聞曜摸了一下頸間的信息素抑製環,“嗯”了聲。
聞父叮囑道:“霍硯西脾氣不好,你過去彆惹他不高興……”
聞母在一旁聽著,心裡不是滋味,她比聞曜他爸更疼孩子,但在這種大事上,也從來都是以聞父的意見為主。
聞父沒有直說讓聞曜去做什麼,隻是讓他討好霍硯西,和他打好關係。
直白來說,就是讓他去霍硯西家裡,勾引霍硯西,讓他為他神魂顛倒。
當天薄暮時分。
黑色小車行駛在路上,後車座霍硯西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戴著耳機,耳機裡傳出周淨遠無情的嘲笑聲。
“不是吧,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娃娃親’這一套。”周淨遠是聽說了這麼一回事,特意打電話來和霍硯西確認的,笑的很猖狂,“老爺子從哪找來的?”
霍硯西平心靜氣道:“沒事掛了。”
“再和我說說啊,對了,上次那個Omega,人家還悄悄和咱的人打聽你呢,說是要給上次的事賠禮道歉,這是惦記上了,今晚要不要再來玩玩?”周淨遠問。
霍硯西:“我看著很閒?”
天邊夕陽映紅了半邊天,黑色小車停在了霍家老宅外,傭人來開了們,霍硯西一進去,就看到了客廳裡其樂融融的幾個人。
他爺爺坐在沙發上,對麵還有三個陌生的背影。
霍硯西視線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下,抬腳走了過去。
“爺爺。”霍硯西的聲音低沉優雅,聽著有種冷淡風的質感。
那邊說話的四人都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向他。
霍硯西在看到他們臉的瞬間,基本上就確定了哪位是和他有“娃娃親”的那位,年輕的男人嘴裡叼著一塊蘋果,一雙眸子瀲灩,沁了水般剔透明亮,冷白皮膚沒有一絲瑕疵,黑色碎發落在額角,沒有過於銳利的棱角,看起來是個精致漂亮又溫順的“Omega”。
“來,坐這兒。”霍老爺子發話了,轉頭讓傭人準備上菜。
看來今天沒有彆的客人,隻有他們。
霍硯西在單人沙發上坐下,西裝褲起了皺褶。
霍老爺子為他介紹對麵兩人,聞父臉上堆著笑,和他打了招呼,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年輕男人。
聞曜抬起臉,薄唇輕輕上揚,“霍哥好。”
霍硯西拿水杯的動作一頓。
聲音……很耳熟。
已經過去幾天的畫麵霎時間在他腦海裡浮現,那條昏暗小巷子裡,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湊到他耳邊,輕佻的說著話。
——“……我隨時都有時間。”
不同的是麵前的人語調是清朗而陽光的。
他抬起臉,看向對麵的聞曜,麵上不動聲色。
他在看聞曜的同時,聞曜也在看他。
男人像是典型的Alpha,身上侵略性十足,一身黑色的襯衫,扣子係到頂端,棱角分明的臉淩厲,狹長的眸子暗藏鋒芒,像是某種陰冷的冷血物種,似笑非笑的唇角都散發著危險。
“霍哥?”他似有了點興趣的呢喃出了這個稱呼。
“啊……”年輕男人似無措又羞澀的摸了摸頭發,“霍哥不喜歡我這麼叫你的話,我可以改。”
霍硯西:“不用。”
霍硯西記得那天晚上,暗淡的光線中,從男人帽簷裡翹出來的那幾縷金色發絲,他看向對麵穿著白襯衫氣質乾淨的年輕男人,一頭黑色的短發。
不一樣,氣質、發色、語調,都不一樣。
但莫名的讓霍硯西感覺他們身上有同一種特質。
Omega性彆嗎……
“你成年了嗎?”霍硯西問。
霍老爺子道:“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人家都快上大學了,來這邊熟悉熟悉環境。”
霍硯西“嗯”了聲,姿勢閒散的坐在沙發上。
聞母笑著道:“你小時候,你媽媽經常帶著你還來我家玩過呢,那時候啊,你媽就和我說,要不我生了孩子,我們兩家就定個親好了。”
霍硯西看向對麵的年輕男人。
聞曜在吃桌上的果盤,對這話沒什麼反應。
“母親去世很多年了。”霍硯西說。
“我們也沒有什麼彆的意思,就是敘敘舊。”聞母說也希望他們關係能像她和他母親一樣那麼好,道正好聞曜來上大學,還沒開學,想讓霍硯西多關照關照。
兩方長輩一唱一和,談到了聞曜住在霍硯西那兒的事。
霍老爺子問聞曜怎麼想的。
正事來了,聞曜吞下了嘴裡的蘋果。
“我聽霍哥的。”聞曜眼神亮亮的看著霍硯西,說,“我一直很崇拜霍哥呢,一直從彆人嘴裡聽說,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我特彆喜歡你,但是如果霍哥覺得很麻煩……我不希望給霍哥添麻煩,能這麼近距離的和霍哥相處,我就已經覺得心願被滿足了。”
霍硯西對上聞曜一雙發光的眼睛,對方活像是他的小迷弟。
霍硯西:“……”真情實感到,讓他一時間分辨不出對方話裡的真假。
聞曜的肢體語言都在前傾,表明著想要和他靠近的期許。
看起來很乖,不是很麻煩的類型,在霍硯西的忍受範圍之內。
——可以利用。
“哦?”霍硯西扯著唇角,“為什麼喜歡我?”
“啊……”聞曜低下頭,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不太合適,容易給自己挖坑打自己臉。
說不出來,裝害羞就對了。
霍硯西:“沒聽過傳言嗎?”
聞曜:“什麼傳言?”
“都說我很凶。”霍硯西意味深長的說。
聞曜:“凶我也喜歡。”
霍硯西:“……”
後麵的話一下卡在了喉嚨裡。
年輕的“Omega”眼神害羞躲閃,額角的碎發都顯得乖巧了起來,時不時的吃一兩塊水果,當霍硯西發覺的時候,桌上的果盤被對方一人清理了大半。
聞曜聽著他們說話,他隻需要在一旁裝作羞澀內斂的模樣就夠了。
霍家的果盤不錯。
很好吃。
聞曜用果盤墊了墊肚子,等到上餐桌吃飯時,他被安排在了霍硯西身旁的位置。
霍硯西全程沒怎麼往聞曜那邊正眼看過一眼,但當聞曜在他身旁坐下時,莫名的感覺到了對方帶來強勢的壓迫感氣息。
他偏頭側目,聞曜已經坐下了。
還是那副沒有什麼攻擊性的模樣。
這不是霍硯西第一次麵對有人想往他身邊塞人的情況,最嚴重的一次,便是他成年那次,和快要進入發.情期的Omega關在一間房間——像是對待畜牲一樣的給他們配種。
Omega的信息素對Alpha有天然的吸引力。
聞曜端著桌上酒杯喝了兩口紅酒。
霍硯西餘光瞥向一旁專注於吃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