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信我(2 / 2)

當暴雨停下之時,一切重新回歸於風平浪靜,天色陰沉,林中淩聿庚背著傷痕累累的楚舜往山上走去,他的神識覆蓋在這片山,知道再翻過兩座山,就到合歡宗了。

楚舜昏睡過去已經一天了,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一路上走走停停,少年的雙臂垂落在淩聿庚胸前,腦袋搭在淩聿庚的肩膀上,緊閉的睫毛顫了兩下,半睜開眼簾,入目是男人的脖子和凸出的喉結,喉結的弧度像是能戳人,頸側一顆小小的黑痣闖入他的眼簾。

後來的楚舜,惦記了這顆痣很久。

淩聿庚走路步伐穩,晃晃悠悠就像是身處船上,讓人倦意湧上來。

行路中途,淩聿庚和山中碰到的樵夫買了輛板車,用的是和淩聿庚在府中撿來的銀釵,他把楚舜放在板車上,拉著前行。

河邊湍急的水流趟過,淩聿庚用荷葉裝了點水,走到樹下,喂到楚舜乾澀的唇上,楚舜嘴唇緊閉,水流順著他唇角流淌而下,淩聿庚歎了口氣,用袖子替他擦了擦。

邊渺那邊杳無音訊,也不知如何了。

他重新去河邊弄了點水,回來抵著楚舜下巴,讓他張開了嘴,喂到他嘴裡。

“咳咳……”楚舜胸口起伏不定,咳了幾聲,淩聿庚把他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背,少年削瘦的身型愈發顯得羸弱。

楚舜喃喃著“冷”,淩聿庚靈力還沒恢複,便用身體替他暖了暖,沒多做停留,很快繼續上了路。

兩日後。

合歡宗長長的階梯之上,淩聿庚背著楚舜,腳下一步步走著階梯,到了半山腰,見到了看門弟子。

……

回到合歡宗,淩聿庚叫人安置好了楚舜,才去尋自己的身體。

合歡宗宗主殿堂之中,熏香還在燃著,絲絲縷縷的白色煙霧往上漂浮,榻上盤腿坐著的男子一身白衣,身後墨發傾瀉而下,淩聿庚緩緩睜開了眼睛,感受了一下身體。

魂體和實體果然還是不一樣。

淩聿庚閉關出來,先去了安置楚舜的廂房,淩聿庚暫且住在了他這邊的偏院中,楚舜還沒醒,他出廂房時,一名弟子站在殿外,喚了一聲“宗主”。

“何事?”

“二師兄不小心弄死了三師弟的蠱蟲,兩人打起來了,已經三天三夜了!”

合歡宗宗主親傳弟子有三,大師姐邊渺,風情萬種,一笑便會惹的人紅臉,二師兄褚洄,沉迷煉製法器,性子溫柔,三師弟江朝允,最是喜歡養蠱,還有一片視為命根子的藥田,十三四歲的年紀,便驕縱了些。

論起不務正業,個個都是個中翹楚,但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

楚舜再次睜開眼,眼前就成了華麗的床幔,他身上蓋著的,是和楚家潮濕沉重全然不同的柔軟被子,溫暖又舒適。

有人推門進來,楚舜從床上坐起,身體還有些沉。

“公子,你醒了。”穿著合歡宗弟子服的男子走到窗邊,道,“先喝藥吧。”

托盤上放著一碗藥,旁邊還放著一小蝶的蜜餞。

“宗主怕藥太苦,喝了口中苦澀,公子可以吃兩顆蜜餞緩緩。”

楚舜聞言頓了頓,當初隨口應下的,男人倒是放在了心上,他問:“他呢?”

“宗主嗎?”弟子說,“二師兄和三師弟打起來了,宗主剛走。”

楚舜端著藥喝了,沒碰旁邊蜜餞。

當天夜裡,淩聿庚回到殿內,去楚舜房中時,聽人說他歇下了,就沒有進去打擾,轉而去了藏書閣。

他順手看了一眼黑化值,發現一直不動的黑化值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減了一。

合歡宗內的藏書閣很大,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淩聿庚遊蕩在其中,為楚舜挑選適合他修煉的法子,楚舜的靈脈構造不同,一般的方法修煉,隻能蓄積靈力,無法將靈力化為己用,淩聿庚便還要將這些古籍稍作一些修改。

閣中涉及到的書籍並非隻有雙修之法,還有許多其他的古籍,淩聿庚沉迷鑽研,叮囑了旁人給楚舜送吃的,在藏書閣一待就是好幾日。

殿外長長的回廊,緊挨著一片湖畔,湖畔中池水清澈,魚兒在水下遊蕩,蕩開層層漣漪,此處靈氣遠比人間充沛許多,兩名掃地的弟子從一處偏院廂房路過。

“唉,你聽說沒,這幾日宗主都待在藏書閣裡。”

“不知道在研究什麼雙修秘籍,可是閉關出來便有了靈感?”

“你可是不知,前兩日宗主便帶回來了一個爐鼎,聽說是要雙修榨乾他呢!”

“當真!還有這等事……”

廂房之中,楚舜盤腿坐在床上打坐,閉著眼的睫毛輕顫了兩下。

當天晚上,淩聿庚從藏書閣中出來,神清氣爽,修為到了一定境界,可自行吐納天地靈氣,這幾日恢複了不少,魂體經此一遭,境界似比肉身還穩固了些。

他拿著一冊心法,回到了殿中,尚且不知有人歪曲了他的形象,他到了偏院。

夜色濃稠,四周蟲鳴聲縈繞,廂房中還亮著燭火,楚舜還沒歇息。

淩聿庚抬手敲了敲門。

房內,楚舜從屏風後拿上衣服披在身上,看著門上出現的人影,道了聲“進”,淩聿庚推門進去。

房中熱氣騰騰,楚舜褻衣外草草的披著黑色外袍,在兩米開外的地方站定,“師尊怎麼來了?”

淩聿庚:“在沐浴?”

屏風後的浴桶還在冒著熱氣。

楚舜“嗯”了聲,道:“趕路多日,身上不太乾淨,想要洗洗。”

“清塵訣便可。”淩聿庚說。

楚舜:“洗了……舒服些。”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淩聿庚在桌邊坐下,倒了一盞茶,放在唇邊抿了口。

男人的側臉在橘紅色的燭火映照之下,還是那繃著臉都模樣,又仿佛有了些許的溫度。

他玉冠束發,那張臉生的是極其好看的,風流倜儻,眉眼又有幾分冷淡的疏離感。

楚舜頓了頓,搖頭道:“沒事了。”

這一看就是在撒謊,少年臉色都還沒恢複過來。

“讓為師看看你的傷。”淩聿庚道。

楚舜抬手擋住了衣襟,“真的……沒事了……”

他越是這般,淩聿庚越覺得有事,他輕輕將茶盞放在了桌上,道:“衣服脫了。”

他說完,覺得自己這話有誤,淡聲道:“我隻是看看,不會對你做什麼。”

多解釋了一句仍舊覺得有哪怪怪的。

才發現這會兒已是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很不安全,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傳聞中的“大淫.魔”。

“罷了。”他起了身,想起此行目的,從胸口掏出一冊書,放下道,“這本心法,你可以慢慢鑽研,不懂的便來問我。”

他轉身要走,楚舜反而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師尊,我、我給你看便是……師尊不要生氣。”他小聲的說。

淩聿庚想說他沒有生氣,轉過頭,就見少年已經利索的把身上的腰帶脫了下來,動作之快,讓淩聿庚的話一時梗在了喉間。

少年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遍布,一眼望去,觸目驚心,幾日下來,他身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了。

楚舜轉過身,身上僅穿著一條白色褻褲,似羞恥般的彆過了腦袋,雙手死死的捏著衣物,燭火襯得他白皙的膚色上染上了一分紅。

淩聿庚心如止水,一臉平靜的看著他身上的傷。

果然,哪裡怪怪的。

少年神色怯怯的,像被逼迫的良家婦女。

“我沒生氣。”淩聿庚道,“早些歇息吧。”

他背過身,丟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門框留有餘震,燭火都被那陣風吹得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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