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舜說,“今日本想去和師尊說這事……可師尊不想見我。”
“我今日——”
“師尊。”楚舜偏過頭,留給淩聿庚半張側臉,手搭在腿上,“不必再騙我了。”
他繃著唇角,悶悶的低聲道:“師尊若不願教導我,直說便可。”
“沒有。”
“我那日看見了,師尊在我走後,見了江師兄。”
淩聿庚:“……”
突然的,覺著自己像個始亂終棄的渣男。
“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叫師尊不喜了。”楚舜黑發從肩頭落下,聲線沉著,抬頭看向淩聿庚,黑眸中清澈而又執著的望著他,裡麵含著純粹的孺慕之情,又有些委屈的紅了眼尾。
人都有雛鳥情節,少年心思敏感,新到了陌生的環境,容易多想,怕是這幾日他的避而不見,叫楚舜忐忑不安了。
少年每次乘興而來,失望離去的背影在淩聿庚腦海裡浮現,纖瘦而又孤獨的背影,像一條本搖著尾巴又變得蔫兒吧唧的小狗,很是可憐。
或許是他那晚太敏感了。
少年才十五歲,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不要多想。”淩聿庚從錦囊中拿出藥,“先上藥,等會我帶你去一處地方。”
他把藥放在了桌上,起了身,“我在外麵等你。”
院中風吹拂,男子身上白色長袍飄飄蕩蕩,長發被風吹起幾縷,聽到身後開門聲,他側過頭,楚舜從裡麵出來了,這麼短的時間,身上傷口看起來隻是隨便的包紮了兩下。
“師尊要帶我去哪?”他眼尾紅意還沒消退。
淩聿庚:“隨我來吧。”
楚舜跟在了他身後,垂眸看著他走動間長袍的皺褶,兩人穿過長長的回廊,中間距離遠了,楚舜會快兩步的拉近距離,而後又慢下來,片刻後再追上前麵淩聿庚的腳步。
時快時慢的步伐跟在淩聿庚的身後。
他領著楚舜,到了一間門口,房中有結界,淩聿庚推門而入,裡麵放置著一間屋子的武器,長.槍、鞭子、劍,軟劍、雙刀,應有儘有,且品相都很不錯。
“你已築基,為師沒有彆的送你。”淩聿庚說,“便先挑一件你喜歡的用著吧。”
這裡麵的東西算不上頂級,不過現在的楚舜用也夠了。
“這……這太貴重了。”
“有人用,才值當。”
淩聿庚站在門口,見少年眸中閃爍著不明的情緒,不知在想什麼,他道:“去吧。”
前幾日是他躲著他,讓他傷心了,今日合該哄哄。
小孩應該都喜歡新玩具,這兒這麼多,總能挑出一件他喜歡的。
少年一身黑衣,腰身被腰帶勾勒得纖細,最終挑了一把劍,劍的品級不高不低,同體銀藍色的光輝,劍柄還鑲嵌著靈石。
“這把……師尊覺得行嗎?”楚舜轉身問。
淩聿庚頷首。
眼光還算不錯。
楚舜抽出劍,劍鋒利的光輝映照在他臉上,那一刹那,少年的臉上浮現了淩厲的神色,劍入鞘,那種異樣感又消失殆儘。
“多謝師尊。”他彎唇笑著道,臉上流露了幾分少年氣。
當夜夜深時刻。
林中風聲簌簌,竹葉飄落,廂房中的燭火熄滅,淩聿庚站在房門外,良久,才推門而入。
房內一片昏暗,桌椅輪廓隱約可見,淩聿庚腳步落地無聲,他走到了床前,垂眸看向床上熟睡中的人,抬手封閉了楚舜的幾個穴位,讓他聽不到外界動靜,也感知不到身體。
他指腹搭在楚舜的手腕上,果不其然,在他靈脈之中看到了一縷黑氣遊走在靈脈裡,是魔氣。
這麼早就有征兆了嗎?
淩聿庚眉間沉重,這魔氣不去除,他日隻怕是個隱患,修煉中很容易造成心魔,就像是係統數據裡卡了bug,bug不早點解決,就會產生連鎖反應,很容易被攻破。
加上楚舜血脈的原因,更是容易比常人產生心魔。
來都來了。
淩聿庚將一縷靈氣探入楚舜的靈脈中,為他清除bug,最直接簡單的辦法,就是先把bug轉移到自己身上,自己回去再慢慢清理。
靈氣溫和的進入他的體內,少年沒有反應。
一炷香後,淩聿庚鬆開了楚舜的手,起身準備走時,又看向楚舜擺在被子外的手臂,手臂上的傷口隨意的包紮著,這會兒已經散了。
他拿出一瓶藥,夜色對他沒有絲毫妨礙,他替楚舜上了藥,把他傷處重新包紮了一下,解開他的穴位,方才起身離開。
隔天辰時,楚舜照舊來到了淩聿庚的殿外,這次沒有再吃閉門羹,淩聿庚昨晚打坐了一夜,堪堪將bug修複,楚舜的魔氣比一般的魔氣要凶狠些,攻擊性也強。
楚舜來時,他坐在桌後,斟著茶水。
“師尊。”楚舜站在殿中行禮。
殿內很寬敞,中間擺放著一張坐榻,那是淩聿庚平日修煉的地方。
“心法還有不懂之處?”
楚舜道今日修煉,到某一處時,總覺靈力滯澀。
突破一個境界,會有瓶頸期也實屬正常,淩聿庚讓他把地方指出,楚舜那本心法的書拿來了,他對這心法倒背如流,這幾日可見是有好好用功的。
淩聿庚讓他在坐下,運轉一遍靈力。
楚舜聽話的照做了,他盤腿在淩聿庚身旁坐下,閉上眼,默念心法口訣,靈力在體內運轉,淩聿庚見靈氣每每到他丹田之處,就有滯澀,他指尖懸空停留在楚舜丹田處,指點了一二,楚舜茅塞頓開。
“修煉切勿操之過急。”淩聿庚道。
楚舜低下頭,羞愧道:“是,師尊。”
他垂眸的視線落在了男人衣擺上。
“回去吧。”淩聿庚道。
楚舜起身時,踩到了衣擺,一個不妨,往淩聿庚那邊跌去,直直摔在了淩聿庚的身上,淩聿庚接了個正著。
少年慌忙的想要起身,結果越慌越亂,淩聿庚隻好扣住了他撲騰的手和腰。
“師……師尊恕罪。”
待楚舜從他身上起來,他看到楚舜紅著臉,清澈鳳眸眸光躲閃,嘴唇囁嚅,不敢同他對視,像是闖了什麼大禍,他道:“無礙。”
楚舜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角,“師尊用的是何熏香?”
淩聿庚抬眸和他對視。
楚舜見男人臉上神色淡淡,低下頭,道:“弟子冒犯了,隻是……這熏香聞著,似比平時能專注些。”
似乎男人總是這樣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
他掀了掀眼簾,覷了淩聿庚一眼,又避開了視線,看著極其的不自在。
聽到他問熏香的緣由,淩聿庚鬆了口氣。
十五歲的少年,他不該將人想的太複雜。
再者,他一個沒得感情的係統數據,怕什麼呢。
這麼一想,淩聿庚便覺自己之前思慮太多。
楚舜才十五歲,在楚家那麼多年,無人與他交好,又懂什麼情情愛愛。
是他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