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情債(2 / 2)

“等會就涼快了。”淩聿庚說,“你已築基一月有餘,該學禦劍了。”

“禦劍?”少年興衝衝的抬頭看著他。

“是。”淩聿庚看了眼天色,“今日太晚……”

“不晚,不晚的,”楚舜說,“我還不困,師尊教教我吧。”

他這麼好學,淩聿庚也就沒有推辭,他教了楚舜一套心法口訣,讓他先學會操控劍,楚舜照做了,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操控劍順著他的意動,劍四處飛舞,現場一片慌亂,楚舜為躲避劍,直直撞進了淩聿庚懷中。

淩聿庚扶住他肩膀,握住了飛過來的劍柄,劍在他手中變的乖順,掙紮了兩下就失去了靈光。

黑夜四處寂靜,懷裡纖瘦少年喘著氣,胸膛的震動都似能傳達過來,這一番折騰,身上出了汗不說,衣服都破了好幾道口子。

“弟子……弟子愚笨。”楚舜抬頭,猶如黑夜裡月色中的精靈少年,明淨又美好,那張臉帶著純粹的少年氣。

淩聿庚鬆開他肩膀,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道:“勤能補拙,但也要適度,先去休息吧,將口訣背下,明日再練。”

“師尊……會禦劍術嗎?”

“嗯。”

楚舜眼巴巴的看著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淩聿庚道他演示一遍給他看,楚舜點頭,淩聿庚便直接借用了他的劍,灌入靈力,到了一個準確的數值,便停下,鬆開了劍柄,劍懸在了空中,淩聿庚站了上去,維持平衡適應了一下,禦劍在空中轉了一圈,底下楚舜仰頭看著他。

上方俯瞰的視角很不一樣,淩聿庚能看到整片的竹林,還有竹林中間站著的楚舜,楚舜身上穿著那身桃色的弟子服,養了這麼些天,一張臉在夜色中白的出彩。

淩聿庚身後墨發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

邊渺傳回消息說要回來,一個月過去了,仍不見蹤影,這一個月以來,淩聿庚日日來教楚舜禦劍,奈何楚舜偏生學不會,劍四處亂飛,楚舜便隻能時常往他那邊跑,每每都是以他握住劍收尾。

楚舜在宗門沒有受到什麼欺負,淩聿庚也就放了心,定點潛入他房中吸收黑氣,黑化值已陸陸續續降到了百分之九十,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直到這日夜裡,楚舜撞到他身上,他握住劍,一旁一隻帶著靈氣的紙鶴飛來,停留在了劍上。

是邊渺傳回來的信。

但不是好消息,是一封求救信,信中道她途徑一處山腳,那地兒很是古怪,她遇見一女子,知她是合歡宗弟子,就讓人把她扣下了。

信中沒有說太多,信看完,靈氣消散,信便也跟著消失了。

那處地在合歡宗的領域內,應當屬合歡宗管轄。

隔天長老們也收到了這個消息,合歡宗一共四位長老,兩位還在閉關,另外兩位便來和他商討此事。

合歡宗議事堂中,三人坐下,邊上弟子為他們倒茶,兩位長老一唱一和。

“信上指名要宗主前去,隻怕來者不善。”

“怕是仇家。”

“說不定是情仇呢。”

“又是一筆風流債。”

“宗主不如還是待在合歡宗為好,邊師侄一向機靈,既是沒有在信中多說,便是不想讓宗主前去的意思。”

淩聿庚端著茶杯,抿了一下,淡聲道:“邊渺是我的弟子,既然指名了要我前去,我怎能對她不管不顧。”

“宗主……”長老還想勸兩句。

淩聿庚的修為並非實打實上去的,他是有天賦不錯,但曆練不多。

忽而,長老話音一轉,“何方宵小?還不出來?”

堂中一靜,淩聿庚往門口看過去,就見一小片桃色衣袍慢慢的露了出來,穿著合歡宗弟子服的少年出現在了門口,麵若桃花,顧盼生輝,緊繃著臉走了進來。

“二位長老安好。”楚舜行了個禮,又看向上麵的淩聿庚,“師尊。”

“你來作甚?”淩聿庚問。

楚舜道:“今日弟子去果園摘果實,見番石榴熟了,便特意給師尊送來,想讓師尊嘗嘗。”

他麵上躊躇片刻,抬頭問:“師尊要下山?”

淩聿庚說“是”,楚舜道:“我……我也想和師尊一同前往。”

淩聿庚沒有一口拒絕,修真界本就危機重重,能走到最後的人,無一不是沒有經曆過險境的前輩,磨練才會叫人成長,況且有他在,能護得住楚舜,給他托底。

再者,若真是“他”的情債,也可叫楚舜看清他的真麵目,讓他對他這方麵沒有遐想再加上一個保險,也是不錯。

畢竟師徒關係還不算太安全。

宗門弟子築基之後,便會下山曆練,楚舜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淩聿庚一番思慮過後,應下了楚舜的那句話。

淩聿庚已下決定,兩位長老也無法反駁。

近日宗門無要事,淩聿庚當日定下,隔天便準備啟程,翌日,天蒙蒙亮,淩聿庚出門就看到了門口的楚舜,他懷裡抱著小包袱,腦袋靠在門邊上,仿佛怕他昨日答應,隔天就反悔了一般。

門一打開,楚舜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睜開眼,麵前陰影籠罩,他抬起頭,臉側還壓出了一個印子。

淩聿庚:“何時來的?”

楚舜不答,說:“怕睡過頭,便來的早了。”

“走吧。”淩聿庚不再多說。

楚舜起身,不知是蹲麻了,還是如何,身體往前栽去,淩聿庚架住了他的手,近來這種肢體接觸多了,他也麻木了。

此次出行低調,孟長老前來相送,拚命給他塞了幾個保命法器,低聲在他耳邊耳語,讓他到時候打不過就跑。

淩聿庚嘴角抽了兩下,往一邊的楚舜看了眼,楚舜抱著包袱看著他,對上視線,微微笑了笑。

此次出行趕時間,淩聿庚便打算禦劍飛行,楚舜還不會禦劍,就隻能同他在一把劍上,那這般兩人就會長時間的近距離接觸。

之前倒是忘了這點。

“師尊……不想與我同乘一把劍嗎?”楚舜問,“沒關係的,師尊先去也可以,我騎馬便是,雖路途遙遠艱辛了些,弟子也一定不會讓師尊失望的。”

淩聿庚:“……上來。”

讓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人一人走遠途,他倒也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劍上空間有限,懸空之時,身後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扯著他腰間的腰帶,但隨著空間的上升,身後人的手開始不停的挪著腰帶上的位置。

“彆往下看。”淩聿庚說。

楚舜“嗯”了聲。

劍飛至半空,風吹拂過來,淩聿庚的發絲劃過楚舜的臉頰,楚舜半闔著眼眸,用肩膀蹭了蹭臉頰上被發絲掃過的地方,扯著淩聿庚腰帶的手緊了緊。

淩聿庚:“……”

他整理了一下腰帶,沒過片刻,腰帶又被扯鬆了,幾次來回之後,淩聿庚耐心消失殆儘。

他腰帶快被扯掉了。

他伸手扣住楚舜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腰上,嗓音不鹹不淡道:“扶好,這兒沒什麼貴重物件兒。”

都是男人,這般扭扭捏捏的作甚,上都上來了,也不差這麼點兒。

再者,他不能因從前的經曆,就對他有偏見。

兩人間的距離一下便拉近了。

楚舜半垂著眼簾,緩慢的將雙手環繞著扣在了一起。

“師尊,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他的聲音不重,但一字一句都清晰的落在了淩聿庚的耳朵裡。

劍險些偏離航道墜落,淩聿庚以極強的理智控製著自己,劍隻是在空中漂移了一下,腰間扣著的手為了維持平衡,抱的更緊了些。

“就像母親的味道一樣。”楚舜又補充了一句。

他沒有聞過母親的味道,但淩聿庚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可以依靠一般,肩膀那麼寬,身型那般高大。

猶如倦鳥歸巢,可以停留歇息的地方,溫暖得巢穴,足以叫人放鬆,像是要讓人沉溺其中。

溫暖,寬厚,而又讓人感到安全的棲息地。

淩聿庚:“……母親?”

“我沒見過我的母親。”楚舜說,“但我想,如果有的話,會是這種味道吧。”

淩聿庚:“……”

楚舜像是回了神:“弟子冒犯了。”

“無妨。”

淩聿庚鬆了口氣,一口氣又沒鬆完,心裡五味雜陳,麵上不顯分毫,風吹過他木然的臉龐,唇角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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