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涼風習習,庭院上掛著的紅燈籠搖晃,映襯得人的臉上都攀上了紅暈,楚舜的手搭在淩聿庚的肩頭,唇上柔軟的觸感,帶來淡淡的酒味。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麵上浮現了朦朧情態,唇縫被濕熱的舌尖撬開,他順從的張開了嘴,淩聿庚壓了上來,他的身體便再次往後傾去,被按住了後肩。
清瘦修長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很緊,陷進了衣物中,留下道道皺褶,無意中透露著男人的掌控欲,楚舜的思緒就像一團數根線胡亂的纏繞在了一起,打成了死結。
上顎被掃了一下,他呼吸一滯,渾身顫了一下。
淩聿庚半闔的眸子,沁了雪般的眉眼沒了那份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淡漠,他似認真的在親吻著懷中軟了身體的人,步步侵蝕他的理智。
唯有這般,他才會老實。
楚舜逐漸有些喘不上氣,抓住了淩聿庚的衣襟,將他整潔的衣襟抓的一片亂糟糟的,喉間發出幾道哽咽聲。
淩聿庚攪亂他神智的舌尖頓了頓,放開了這有些甜美的唇,一放開,楚舜就張開嘴唇,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體還在細細的顫栗著,胸口起伏不定。
淩聿庚的呼吸也有幾分沉,他垂著眼簾,抬手勾走貼在楚舜臉側的一縷黑發。
黑發從他指尖垂落,楚舜看著他將那縷長發放在了鼻尖下,柔順的頭發帶著淡淡的香,他把玩著那縷頭發,“還回屋嗎?”
楚舜回了回神,“師尊可還認得我是誰?”
淩聿庚抬眸,和他視線觸碰在了一起。
楚舜隻見男人唇角往上扯了一下,說是笑,也不全然。
“又玩什麼花樣?”他低沉的嗓音帶著點沙啞。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他說過話,最過分也不過是在昆侖時,把他壓在門上的那晚——不,也有過的,在夢中。
楚舜心口跳動的節奏猛然亂了拍。
“我沒有……”
他的下巴被挑了起來,那手指都溫度是偏低的。
風中帶著燥熱的氣息,那隻手貼在了他的臉頰上,拇指抵在他的下唇,按壓揉摸,動作緩慢,或輕或重,旖旎萬分的玩弄著,楚舜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看著那麵上看起來無欲無求的男人。
他搭在淩聿庚肩頭的手驀地收緊。
淩聿庚坐在了石凳上,楚舜低下頭,淩聿庚的手順著他肩頭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拉一扯,他從石桌上落到了淩聿庚腿上。
“手。”他輕聲說。
楚舜伸出手,手中被放置了一個杯子。
“喂我。”
他聽到淩聿庚這般說,似篤定了他不會拒絕。
酒壺高舉,清透的酒液落下,在杯中濺起水花,一杯酒滿,酒壺放在了一旁,楚舜舔了下唇,端著酒杯,送到了淩聿庚唇邊。
杯中的酒液被一飲而儘。
“師尊一個人喝酒,豈不是不儘興。”楚舜說。
淩聿庚的手隻是懶懶散散的搭在他腰間,並未用力,麵上神情如往常一樣的淺淡,“嗯,你說的是。”
楚舜又將一杯倒了酒的酒杯抵在淩聿庚唇邊,“所以……”
杯中的酒液再次被一飲而儘,楚舜看著男人凸出的喉結,舔了舔唇,垂下眼簾,“師尊……”
後頭的話未能說出口,儘數被堵了回去。
淩聿庚另一隻手抬起楚舜的下巴,讓他轉過臉來,抵著他的唇,將酒液渡了過去,楚舜吞咽不及,被嗆了一下,唇一分開,他就偏頭咳了起來,耳垂臉頰都變得緋紅。
這張臉,更好看了。
淩聿庚指尖似撫摸上好的白玉,描摹著楚舜的輪廓,他下巴抵在楚舜肩頭,閉著眼,輕嗅著他身上的淡香,低聲喃喃著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楚舜被方才那口酒嗆的從脖子紅到了耳根,清澈的眸中都染上了幾分濕意,鳳眸上揚的眼尾睨向了淩聿庚,瞧著欲拒還迎,“酒沒了,弟子再去拿些。”
淩聿庚鬆開了他,偏頭支著腦袋,視線寸步不離的在楚舜身上徘徊,楚舜自是能察覺到他的目光,他心跳得快極了,淩聿庚的態度叫他介於虛幻和現實之間。少傾過後,楚舜回來,把一壺酒放在桌上,倒上兩杯酒,一杯放在了淩聿庚麵前,側目睨向淩聿庚,將瓷白的酒杯抵在唇邊,仰頭一飲而儘,視線未曾和淩聿庚的目光分離。
涼亭之下,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糾纏,在空氣中發酵,彌漫著熾熱而又隱晦的氣息。
楚舜仰著頭,肩頸交界處,衣襟散開了些許,他喉結輕滾,幾縷發落在肩頭,透明的酒液自唇角溢出,劃過下顎,沒入衣襟,半遮半掩,平白惹人遐想。
淩聿庚靜靜坐著,端著一身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一張冷峻的臉麵不改色,喉中似有些乾渴,麵前就放著一杯酒,但莫名的,他不想叫楚舜知道他口渴,連帶著那杯酒都沒能獲得他一絲的關注。
“師尊。”楚舜將酒杯放置在桌上,“這酒醇香,與先前的不一樣,師尊要不要——”
話未落,他後腰抵在了石桌上,桌上酒杯倒下,滾了一圈,麵前陰影籠罩,強勢侵襲而來。
淩聿庚身上蘊藏著令人感到可怖的氣場,語調仍舊淡淡的,“好喝嗎?”
楚舜唇角翹了翹,手臂繞過他肩膀,舔了舔殷紅的唇,“師尊嘗嘗,不就知道了。”
“嘗哪?”淩聿庚手抵在他下巴,往上勾了勾,指腹按在他唇上,“誰允許你自作主張了,嗯?”
“師尊,你喝醉了。”楚舜對上他略帶侵略性的目光,被燙的偏了偏頭,嗓音帶著點低啞,語調輕柔,溫順垂眸道,“回屋吧。”
房中燭火搖曳,楚舜躺在床上,柔順的墨發披散,他抱住男人,一切美好的像一場夢境,外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蓮花又開始發燙了起來,卻沒有絲毫的警醒之效。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將水到渠成之時,淩聿庚突然停了下來。
楚舜喘著粗氣睜開眼,見淩聿庚碰到蓮花,麵色突兀的淡了下來。
淩聿庚皺了皺眉,看著這濃鬱的黑氣,潛意識的認為這是需要清理的有害物,楚舜雙手又要纏上來,被他按在了床上,他看著楚舜那雙朦朧的眸子,低頭抵住了他的唇。
這是淩聿庚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吸那魔氣,出於自發的偏好行為,效果顯著,良久,他鬆開了楚舜,盤腿坐在了床邊一角,閉眼修起了清心咒。
被親的神誌不清的楚舜:“……”
楚舜:“?”
他躺在床上,看著突然離開的人,偏過頭,手肘支起上半身,“師尊?”
男人身上工整的白袍衣襟淩亂,薄唇比平時紅了許多,上麵還有一個淺淺的牙印,明明渾身上下都被弄得淩亂,卻還是出塵不染的坐在那兒打坐,散發著禁忌的滋味兒。
仿佛從頭到尾,沉浸其中的就隻有他而已,但楚舜明明看到淩聿庚起了火氣,還沒消下去。
“師尊。”楚舜爬到了淩聿庚身邊,弓著腰,湊到他耳邊叫喚了聲,“你理理我。”
淩聿庚沒有動靜。
半晌,楚舜躺了下來,枕在了他腿上,眨巴著眼睛看著淩聿庚清晰的下顎線,偏過了頭,視線一轉。
……
淩聿庚打坐被打斷了。
防火牆最弱處,最脆弱的數據被盯上,當真是神魂撩亂,他低頭對上楚舜無辜的視線,一陣火氣湧上心口,魔氣在體內流竄,心底陰暗叢生。
一番折騰,淩聿庚把楚舜用被子困了起來,猶覺不夠,手臂搭在被子上,把他困住,滿意的閉上眼,繼續修煉清心咒的心法。
房內安靜下來,楚舜喘著氣,掙紮了一下,男人的手臂又收緊了。
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轉頭,看見淩聿庚的臉,上前咬了一口他的鼻尖。
也不知他怎麼還睡得著覺。
見淩聿庚皺了皺眉,楚舜氣才消散了些許。
夜色漸沉,燭火吹滅,一夜無夢。
翌日早晨,淩聿庚醒來時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宿醉帶來的頭疼後遺症伴隨著他,陣陣鈍痛,他隻覺自己指尖碰到了有溫度細膩的皮,他睜開眼,率先看到了一頭墨發。
他的床上,睡著一個人。
淩聿庚指尖一顫,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被褥從身上滑落,淩聿庚看見了那睡容香甜的半張側臉,當看清楚是誰時,淩聿庚的記憶開始慢慢回籠。
他曲腿,掌心抵著額頭。
昨夜,楚舜來找他喝酒,說著一些趣事,後來……後來如何了?
後半段記憶模糊,似蒙了一層薄紗,似夢非夢,他似乎又見著了那心魔。
楚舜為何會睡在他床上?
他……他難不成趁醉……
淩聿庚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淩亂了些,但也沒有怎麼著,淩聿庚緊繃的心弦鬆了些,被褥掀開,被子下的人背對著他,蜷縮著身體睡著,身上外袍脫了,隻有一件褻衣,還縮上去了半截。
方才他的手就是搭在楚舜的腰間。
楚舜枕著枕頭,睡容乖順。
猶豫片刻,淩聿庚還是決定進一步的確認他是不是糟蹋人了,他放輕了動作,解開了楚舜的褻衣,上麵沒有任何的痕跡。
看來是昨夜喝醉了,便睡這兒了。
兩人也不是沒有睡過同一張床,在外曆練總有避免不了的情況,不過那時楚舜還小,現在想來,他那時也隻是看著小。
正要悄聲無息的幫他把衣服穿回去,忽而,淩聿庚見蓮花旁邊有一道泛著紅的指痕,他頓了頓,手搭上去,比對了一下——
青年肌肉霎時間緊繃了起來。
“師……師尊……”楚舜顫顫巍巍的喊道。
淩聿庚:“……”
他抬起頭,對上楚舜一雙鳳眸,不知醒了多久了,楚舜抬起手,手背抵在唇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師尊在……做什麼?”
“我……替你檢查一下。”
“檢查什麼?”
淩聿庚:“……”
他沉默著想要幫楚舜把衣服穿好,結果楚舜一動,褻衣直接從肩膀滑落了下來。
淩聿庚:“……”
“我……”
“師尊……”楚舜偏頭眼神躲閃,又偷偷的瞧他。
淩聿庚:“我昨夜……可有對你做了什麼?”
他未曾意識到,自己第一反應不是問楚舜為什麼在這兒。
楚舜眸子羞赧得躲閃得更厲害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捏著衣擺往後縮著,淩聿庚上前想幫他把衣服穿好,他一退,那衣服又從肩膀滑落到了手肘。
“宗主。”外麵傳來弟子的傳音,“孟長老來了。”
淩聿庚偏頭看向門外,門刷的一下被拉開。
床上被子一掀,蓋在了楚舜身上。
他這處有結界,能進來的人不多,尋常人都需通報,而顯然這孟長老不能說是尋常人。
孟長老一進來,就見淩聿庚背對著他站在床邊,床簾緩緩落下,遮住了床上的景色,但修道之人眼神兒好,就算孟長老年歲不小了,在那床簾落下時,該看到的還是看到了。
床上鼓著一個小包,赫然是他們宗主在那上麵藏了人。
淩聿庚一頭墨發散下,還未梳洗,身上衣物也算不得整潔。
“還請長老在外等候。”他道。
孟長老道是他唐突了,又退了出去。
門又重新關上。
楚舜拉下被子,露出了一個腦袋。
“你收拾收拾便先回你院中吧。”淩聿庚說。
能讓孟長老這麼著急忙慌趕來的,應當不是小事。
“……弟子知道了。”楚舜小聲應下。
淩聿庚收拾了一下,便從房中出去了,房內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了楚舜一人。
他從床上坐起來,偏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他果然……還是不想認了嗎……
淩聿庚出去時,孟長老正在前堂喝著茶抖著腿,淩聿庚在上麵的座上落座,孟長老直入主題。
上回去昆侖,萬魔窟結界鬆動,雖後來加固的結界,但在合歡宗從那離去沒多久,結界再次鬆動,這回比上回要動蕩得更厲害些,一些小妖魔從裡麵逃竄了出來,宗門大比無疾而終。
而昨日,有消息傳出,一隻難搞的妖魔也突破結界出來了,目前並無動靜,藏匿了起來。
“那妖魔作惡多端,當初封印都是三個大能才將之封印,如今跑了出來,修真界恐怕是要有一番動蕩了。”孟長老道。
他說的動蕩並非是指的那妖魔,那妖魔被封印這麼久,能力不比當初,猜想藏匿也是為了恢複,孟長老指的,是這一連番的不平靜。
修真界的修士麵臨危機的時刻多,經驗豐富的修士對危險的感知也更加的敏銳。
淩聿庚皺了皺眉,原著中未曾有此一段,不過現在的走向都不一樣了,他沉思片刻,讓孟長老召集長老,一同和他前往結界邊界加固結界。
合歡宗宗門上空前後劃過五道劍光,快到叫人看不清,合歡宗正在晨訓的弟子抬起頭,看著那劍光去往的地方。
“方才可是宗主和長老們?”
“這般境界,禦劍當真是快,肉眼難以捕捉。”
“這是去哪兒了?”
楚舜持劍站在其中,抬頭望向那已不見蹤影的方向。
結界邊緣,合歡宗結界在固定的時間會有長老來檢查加固,距離上次加固結界,也不過才過去了一個月。
淩聿庚和四位長老盤腿坐下,運轉靈力時,一開始靈根中生澀,而後又像是抹了潤滑油般順滑了起來。
有些不太對勁。
他閉眼查看靈根,發現靈根中又混雜了黑氣。
“宗主,開始吧。”孟長老說。
淩聿庚:“嗯。”
五人在此處待了三日。
三日後,淩聿庚回到自己殿內,開始清除體內的黑氣,他不知這什麼時候來的,又是從何而來,從天明到天黑,外頭夜色落下,一直在不遠處看著他的心魔又“活”了過來,從他身後攀上他的肩膀,臉頰貼著他的肩頭,輕柔的喚著“師尊”。
淩聿庚屹然不動。
楚舜:“師尊那晚那般熱情,今夜怎的又這麼冷淡了?”
“師尊當真是好生無情啊。”
“做過的事,說忘便忘了,師尊。”
“弟子真是,自愧不如。”
“師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淩聿庚的耳垂。
這一道“師尊”,直將淩聿庚叫了個清醒。
體內的魔氣一點點被吸收,bug修補完好。
他想起來,這魔氣是從何而來的。
也想起來那夜發生的事。
那不是虛幻境中的心魔,那是真的楚舜。
房內,淩聿庚陡然睜開了雙眼,額角細細密密的浮著一層薄汗,背脊上的褻衣被汗水打濕,他呼吸變得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