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平腦袋裡過了一遍辛晚成昨晚的反應,低了個音階道:“吃醋肯定是吃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家餐廳的落地窗,正對北京地標大褲衩,彼此之間隔著高架橋,夜色下的高架橋,車流穿梭,形成一條移動的燈帶,擁擠而浮躁,葉南平眉心微微蹙著,也有些煩躁:“還能怎麼辦?慢慢哄吧。”
“喲,葉南平竟然也要開始學著哄女人了?”
“彆光顧著揶揄我,是兄弟的話,給我出出招,該怎麼哄?”在這點上,趙子由確實比他有經驗,
趙子由還真的大方分享了一堆招數,國貿一樓就有野獸派花店,吃完飯趙子由就幫他去挑花。
“女人呢,得從細節處哄。就比如這花,你隻在紀念日送,俗;但你每天都送,那就是浪漫。”
葉南平不是很認同:“每天送也挺俗的。”
趙子由直接把他選好的花盒又放回櫃台:“那你彆買。”
“……”買還是要買的,葉南平又把花盒拿了回來,示意服務生結賬的同時,順便把往後一年的花都訂了。
每天一束花,周一到周五送到工作室,周六日送到家。
趙子由見他如此言行不一,嘖嘖兩聲:“你不是嫌每天送花俗嗎?那還送?”
“……”俗也得試試。葉南平拎著打包好的花盒,走了。
……
時間尚早,趙子由還想去國貿的酒廊約個酒,站在電梯外,按上行鍵:“喝兩杯去?”
葉南平直接按下了下行鍵:“哥們兒急著回去哄人,就不奉陪了。”
趙子由不滿:“你這叫過河拆橋!”
“你可以去找你的商瑤。”
聽了葉南平的建議,趙子由忍不住乜他:“你以為我約得著商瑤的話,還會約你?她今天說她下班有事,推了我的約。”
“……”
葉南平的沉默,是他特有的拒絕人的方式。
趙子由知道已無轉圜餘地,卻還得罵一句:“你丫太重色輕友了。”
可轉念想想,萬一辛晚成沒被哄好,脫口而出要分手,再一脫口而出,說老趙也勸她分……
趙子由想到這兒,後頸發硬,取消上行鍵,準備跟葉南平一起下地下停車場:“那你先送我回家。我車今兒限行。”
……
葉南平把趙子由送回家,再折回自己家,才十點,他開了瓶起泡酒,一邊醒酒,一邊挑電影。
挑電影挑得眼花繚亂,才發現,他都不知道她愛看什麼類型的電影。
最終一個類型找了一部。
把許久沒用過的投影儀打開,一切準備就緒,酒也差不多醒好了,葉南平給自己倒了個杯底,細膩的氣泡在投影儀的藍光下泛著幽幽的光澤。
他嘗了嘗,醒得剛剛好,是女生會喜歡的口感。再看一眼時間,給辛晚成發微信。
辛晚成沒回。
葉南平等了差不多十分鐘,給她打電話。
卻提示對方已關機。
……
葉南平坐在沙發上,掃一眼香檳杯和花盒,有些哭笑不得,給她發微信。
想說“彆鬨”,發出去的卻是:在哪兒?
姑娘大概是在懲罰他昨晚把她拋下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的手機沒電。
這回,瞬間就跳出了回複。
係統回複——
對方已開啟好友驗證。
……
過了零點,再打她的電話,得到的回答已經是:此號碼已注銷。
如果隻是鬨脾氣,應該不至於直接注銷號碼,可葉南平還存了僥幸,去了趟她的租屋。
閆佳在家,但沒幫他開門禁,隻在對講裡說:“辛晚成不在。”
閆佳絲毫沒有放他上樓的意思,說完就掛了對講。
這不是一向好客的閆佳會做出來的事,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
葉南平在租屋樓下坐了一個小時,淩晨四點,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突然想到自己忘了確認一件事,又快步走進衣帽間。
果然,她的行李都搬走了。
……
一夜無眠。
葉南平坐在沙發上,從淩晨,到清晨,再到上午……
越來越多的細節隨著月落日升,越來越明晰地湧上心頭。
她說:你不答應,我們就分手……
他說:彆鬨……
她便笑著說:好。不鬨。
他問她:想什麼呢?
她打著哈欠說:我累了。
她眼角的一滴淚,仿佛真的是困出來的眼淚……
她早上的那個前所未有的纏綿的吻。
以及離開時,對他說的那句再見……
她累了。
所以不吵,不鬨,和他說再見……
……
那一天,葉南平明白了一個道理。
真正想離開的人,從來都不是大張旗鼓的,而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笑著和他說再見,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個姑娘,就這麼從他的世界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