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個月的時間過得特彆快, 隔年3月的巴黎時裝周上, 辛晚成在老師的攝影棚以及各個牌子的秀場上, 見到了不少數人, 不得不說,那滋味很微妙。
去年10月的她,還隻是在時裝周外抓拍模特街拍的攝影學生,今年3月,她就已經成了品牌的座上賓, 這還得感謝她的老師Paolo Roversi。
Paolo Roversi是speos學院的客座老師, 這位被譽為攝影界拉斐爾的攝影大師,本人隻指導第一學期成績前五的學生, 辛晚成第一個學期拿了第三,有幸被選入了Paolo Roversi親自帶的研究小組繼續學習。
課餘時間, 他們在Paolo Roversi的工作室實習,接觸的圈子瞬間變得不一樣, 這次的巴黎時裝周, 國內時尚界的腕兒們, 基本都齊聚在巴黎,Paolo Roversi受邀為時尚風行的中國版拍攝6月刊封麵, 出鏡的是中國的影帝和超模,造型團隊是辛晚成前年在上海合作過的Emma, 超模和國外團隊交流無礙, 但影帝隻會中文, 辛晚成在棚裡臨時充當了一回翻譯。
拍攝進行到一半, Emma才認出辛晚成來,驚喜地和她打招呼,問她是不是葉的助理……
辛晚成聽到某個人的名字,維持了一秒左右的恍惚,便笑著用法語和Emma打招呼。
在歐美人眼裡,亞洲人似乎都長一個樣,加上辛晚成前年在還是個紮著馬尾不施粉黛的小姑娘,如今卻是及肩的短發,穿著吸煙裝配著高跟鞋,化著精致的妝,還遊刃有餘地在法語和中文間切換,Emma一時半會兒沒認出她來,也不奇怪。
辛晚成剛從一個設計師品牌的秀場回來,身上這身行頭是為看秀準備的——她和她在speos的兩個同學,早前就拿下了為該設計師品牌拍攝LOOKBOOK的工作,這回受邀參加品牌秀,自然要穿得正式些。
Emma直言她法語進步很多,辛晚成想到前年在上海,自己連英語口語都說得磕磕絆絆,法語更是一個字都不會,也難怪Emma如今和她對話,還下意識地放慢語速,怕她聽不明白。
不過很快Emma的語速就放心大膽地恢複了正常,她應該也聽出來了,辛晚成法語口語不錯。
辛晚成告訴她,自己今年7月就要從speos畢業了,Emma隨口問她,畢業後會不會留在巴黎。
直到這時,辛晚成嘴上才稍稍卡殼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留下來。沒決定自己的去留。
去年9月到現在,她已經開始習慣這兒的生活節奏,她也初步建立了自己在巴黎的人脈,這期間,她也經營起了自己的Instagram賬號——這不僅是工作需要,也是學校的實踐課程之一。她的ins的粉絲數,這個月剛剛破十萬,而她在微博的粉絲,還不到一萬……
Emma見她沒回答,還以為她沒聽懂,笑著換了話題,說自己上午才在EL的秀場碰見了她的前任老板。
辛晚成愣了一下,才意識到Emma口中說的前任老板是誰。
EL的秀和她今天上午參加的設計師品牌的秀,開場時間隻隔一小時,她其實有EL的邀請函,但她就算去了,也隻是個蹭場的,坐也是隻坐最後兩排,設計師品牌跟她是合作關係,自然是後者比較重要。她出於這個原因放棄了EL的秀。
大概有些事,就是冥冥之中已經注定好的,in studio舊同事的微信她都還留著,知道某個人這十個月以來,來了不下三次巴黎,她卻從來沒碰見過他,也不是故意避開,就是碰不著。
這樣其實也挺好,故人見麵難免尷尬,不如不見。
她卻很快碰見另一個故人——
拍攝快結束時,薑楠來了。
辛晚成時隔十個月再一次見到薑楠,薑娜這個人,似乎什麼都沒變,隻是帶來是的秘書換了個新人,已經不是再是之前的秘書姐姐。
辛晚成在剛得知老師受邀為時尚風行拍攝封麵時,就和秘書姐姐說了這事,辛晚成還挺期待能在巴黎見到秘書姐姐的,秘書姐姐卻說,她已經調崗。
薑楠和向延卿正在鬨分居,時尚風行內部人員變動很厲害。時尚風行雜誌隸屬於時尚風行集團,向延卿是集團大股東,薑楠現在正儘可能地把自己的親信調去管理崗,為了以後分權做準備。
初聽薑楠和向延卿鬨分居的消息,辛晚成還挺詫異,這倆人不一直是恩愛夫妻麼,怎麼說分居就分居?
秘書姐姐應該知道點內情,但也隻用了“一言難儘”四個字概括。末了還感歎,這就是丁克的好處,分了財產就能離,不用管孩子的問題。
這次見到薑楠,辛晚成從她臉上看不出半點頹廢,依舊和Paolo Roversi談笑風生。辛晚成想想也是,說不定是薑楠甩了向延卿呢,也不是不可能……
Emma還以為薑楠不記得辛晚成,介紹辛晚成是葉的前任助理,辛晚成表麵笑容不變,但真的不想再從Emma嘴裡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了,況且……她就是她,前任助理這個標簽真的可以摘了。便故意打斷Emma,衝薑楠打招呼:“薑主編,好久不見。”
薑楠一貫客氣而疏離地笑,回了句:“好幾不見。你應該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吧。”
“對。希望以後有機會,能為時尚風行拍片。”
Emma沒聽懂她們在聊什麼,但見倆人分明有點交情,詫異地揚了下眉——終於,辛晚成不用再從她嘴裡聽到誰又是誰的前任助理這類說辭了。
……
巴黎時裝周期間,每晚都有各式各樣的活動,辛晚成也有不少局,但今晚,辛晚成哪個局都沒去,跟完老師的拍攝之後,就回了公寓。她還有個記錄片的作業要趕。
學校每周都有3小時的新聞攝影課,學分和商業攝影、動態影像拍攝這類大課一樣的重要,Spéos學院具有訪問路透社照片庫的權限,巴黎前陣子剛出了難民打砸事件,辛晚成的紀錄片,就打算跟蹤報道此事後續。可惜碰上了時裝周,她成天忙,都沒時間整理已經采好的素材。
當然,今晚辛晚成除了趕作業,還有件重要的事——她得去見個老朋友。
向衍也來了巴黎。
早在上個月,向衍就提親預告了,他要來巴黎出差,讓辛晚成準備好接駕。辛晚成琢磨著他在時尚風行的招商部乾得應該還不錯,來巴黎出差竟然都有他的份,但沒想到,他竟比她還忙,兩個人本來約好晚上9點找個地方喝兩杯的,結果辛晚成剪完片子,剛好9點,發微信給向衍,向衍竟然還在忙,讓她再等一小時。
辛晚成看一眼窗外的夜景。向衍的酒店在8區,離得倒不算遠,畢竟巴黎就那麼小一地兒,比北京小多了,可她住的是11區,這段時間治安不太好,她上個月才剛被扒手扒了。
辛晚成隻能說:“太晚了我可就不出門了。”
向衍沒回她。
辛晚成都已經準備卸妝了,向衍給她來微信,讓她下樓。
“我幫你叫了車,怎麼樣,服務周到吧?”
向衍如是說。
向衍想讓她先去他的酒店等他收工,再去喝兩杯,向衍住的酒店,薑楠自然也住那兒,辛晚成猶豫了一下,架不住向衍幾番吹噓那附近有個調酒特彆好喝的酒吧,便自我安慰著,她應該碰不到薑楠,畢竟薑楠今晚有派對——下午辛晚成在攝影棚裡聽來的。
法國人的派對,基本上沒有零點前能結束的,辛晚成也就放心下樓,上車。
本來閆佳這次也要來巴黎的,可惜最後閆佳的讚助沒談妥,巴黎行就此泡湯。辛晚成今年過春節都沒回家,課內課外都很忙,以至於好不容易能見到向衍這麼個老鄉,她還挺開心的。
可她到了酒店,給向衍發微信,向衍竟然還在忙,讓她再等一刻鐘。
辛晚成剛想發脾氣,向衍又來了條微信:或者你上樓等我?我就說我女朋友來了,同事肯定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