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郡在延卿攝影大賽上拍下過她的作品《紅與黑》, 後來還買下了她同係列的其他照片,按道理來說, 周川郡應該不會不記得她, 但周川郡見到辛晚成的第一眼, 真跟不認識她似的,聽許安寧介紹道:“這位是辛晚成。”周川郡還衝辛晚成客氣地點了點頭。
辛晚成也不明白這周川郡真的是記性差, 還是假裝不認識她。就當是第一次見麵了,也衝周川郡客氣地點了點頭。
許安寧還是那麼大氣漂亮, 辛晚成卻突然發現, 自己心態和過去有些變了。當年的她,每每見到許安寧,都覺得自己有些相形見絀, 如今這種感覺卻淡了很多。
許安寧是很好, 但她也不差……
葉南平見到周川郡,也挺驚訝的, 上回吃飯, 周川郡還苦於許安寧的冷淡, 真冷淡的話,許安寧怎麼會把周川郡帶到發小的家宴上?
見許安寧和周川郡之間是曖昧期男女特有的互動模式,葉南平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辛晚成。
可惜目光沒來得及做停留, 在廚房中忙碌的趙子由就發來了求救信號:“誰知道這蝦線要怎麼弄?”
轉眼就成了女人們在客廳聊天, 男人們在廚房打下手的局麵。
葉南平、趙子由、周川郡, 沒一個會做飯, 趙子由的另兩個男性朋友, 也就會一點兒廚藝,廚房裡很快一團亂。客廳裡的女人們玩遊戲打發時間,商瑤平常和趙子由在家的玩法還挺多,咬手鯊魚這類玩具應有儘有,商瑤起初還擔心許安寧覺得這遊戲幼稚,沒料到許安寧十分合群,不僅加入遊戲,還提議,誰被鯊魚牙齒咬到,就進廚房幫忙。
眾姑娘一聽,遊戲還帶懲罰,不由得摩拳擦掌起來——誰也不想進廚房幫忙。
辛晚成第一個按下鯊魚牙齒,鯊魚的嘴紋絲不動,驚險過關。
其他三個姑娘也懂驚險過關。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下一位,許安寧,許安寧當著眾人的麵,按下了其中一顆牙齒。
一片安靜之中,鯊魚突然發出嘶叫聲,姑娘們被聲效嚇到,鯊魚嘴咬住了許安寧的手,許安寧低叫了一聲,把手縮了回來,碰掉了茶幾上的水杯,打濕了許安寧的褲腳,商瑤叫了一聲:“安寧姐你沒事吧?”
這一來二去,廚房裡的人還以為外頭出什麼事了呢,辛晚成正撿著碎玻璃,聽見廚房那邊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不由得一僵。
辛晚成沒想到自己的記性竟這麼好,一陣腳步聲而已,就令她想起了某個清晨,她在坦桑機場獨自守著行李,望著另一個人在櫃台前焦急得踱著步;以及某個深夜,在派出所門口,某個人明明被打了,卻問打他的那位:“手疼麼……”……
當那陣腳步聲停在許安寧身邊時,離許安寧半步遠的辛晚成,突然失去勇氣抬頭。
耳邊傳來的,卻不是葉南平的聲音——
“你沒事吧?”是周川郡的聲音。
許安寧說了句:“沒事。隻是打了個杯子而已。”
辛晚成在這時抬頭,正見周川郡把許安寧從地上拉起來。
辛晚成也起了身,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問商瑤:“瑤瑤,掃帚在哪兒?我把玻璃碎片掃了。”
商瑤說掃帚在廚房聯通的雜物間,辛晚成便徑直去了廚房,葉南平還在研究菜譜,辛晚成路過他身後時,不禁多看了兩眼。
既然周川郡能聽見外頭的動靜,第一時間趕出去,他……應該也聽見了。可他竟然還在這兒研究菜譜?不科學……
本以為看得神不知鬼不覺,葉南平卻突然回過頭來。
“怎麼了?”
“沒什麼……”
辛晚成準備去雜物間,葉南平卻突然皺著眉走了過來。拿起她的手。
原來她剛才撿玻璃碎片時破了點皮,傷口很淺,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葉南平皺著眉,捏住她的手指,頭也不回地問:“老趙,你家有沒有創口貼?”
“怎麼了怎麼了?”正在洗菜的趙子由趕緊湊過來看,發現竟然隻是這麼淺的一道傷口,不由得語氣一泄,“我再來晚一點,這傷口都要愈合了吧。”
此言甚是。辛晚成尷尬地縮回手。
葉南平卻堅持:“那也得用上創口貼,不然傷口容易感染。”
趙子由撇撇嘴:“行!小的給您拿去!”
趙子由調頭出了廚房,在門口停了停:“那你幫我把菜洗了。”
葉南平看一眼一團亂的料理台:“還是叫外賣吧。”
趙子由一愣,再一琢磨:“好主意!”說完走了。
葉南平開始選外賣,頭也不抬地問:“你想吃什麼?”
“……”
半晌沒等到辛晚成的回答,葉南平自手機中抬頭,見辛晚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卻明知故問:“怎麼?”
時刻緊張著許安寧可能出現的危機,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戒斷治療,剛才外頭突然傳來那麼大的動靜,他真的幾乎是條件反射就放下了手機菜譜。
可他最終沒有衝出去,而隻是平靜得重新拿起手機繼續研究菜譜,是因為他突然想到,他如果衝出去了,另一個姑娘該怎麼辦……
就像一場戒斷治療,那個姑娘就是他的拮抗劑。
那個姑娘現在就站在他麵前,突然說:“喂。”
“嗯?”
“我現在終於感覺你有點兒喜歡我了。”
“……”葉南平一揚眉,“有點兒?”
太過輕飄飄的一個詞,還不如他剛才在菜譜上頻繁看到的“少許”倆字。
……
半小時後就吃上了熱騰火鍋的眾人,開始感歎點外賣是個非常明智的選擇。按照他們之前的效率,靠自己拾掇出一頓像樣的晚餐,起碼得仨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