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三月春季,五點四十分左右便開始天黑了。
七點整,夜幕早已落下。
和偶遇芥川龍之介,死皮賴臉去蹭飯的太宰治不一樣。
兢兢業業的織田作之助老老實實的跟著軍方提供的情報沿路尋找,哪怕臨時搭檔太宰中途入水跑了,他也隻是愣了愣,遙遙的喊了一句:“早點回來”,然後就繼續去工作了。
但正如太宰治所說:目擊證人給的口供實在是太模糊了,再加上,那隻老虎出現的位置沒有規律,什麼時候出現的、什麼時候消失的,完全沒有情報,就像是憑空跑出來一樣。
一時半會實在是難以入手。
“如果是老虎的話……那麼大的體型,到底是怎麼在城市裡藏起來的呢?”
買了一塊麵包湊合當晚飯,織田作之助坐在街道邊的樓梯上,就著星空和滿城的絢爛燈光,神情平靜的把麵包咽下,隨後陷入了沉思。
織田作之助不像太宰治那樣擅長動腦,雖然作為偵探已經非常出色了,但遠遠不及太宰治那麼迅速。
……
見到那個少年,是在晚上七點整。
在織田作之助都打算暫時休息,結束這一天的任務,在回家的路上遇見的。
——有著一頭銀色的頭發,穿著一套灰白色的衣服,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看起來有些彷徨的少年。
前麵說過,織田作之助雖然比不上太宰治,但對於普通人來,依然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偵探。
從細節分析得出情報,對於他們這一行的人來說,是宛如本能一般的行為。
那個少年……無家可歸。
神情彷徨,雖然在前進,但眼底卻並沒有目的地的影子,更像是身體在本能的遵守機械記憶,而保持著前進的動作而已,手還捂著肚子……是餓了嗎?流浪的少年?但是似乎並不是從貧民窟裡出來的樣子。
織田作之助停下了腳步。
而他前進的方向……越來越遠離人群,對了,那個方向,有一間廢棄倉庫,是想要去那邊過夜嗎?
“……不行,那孩子。”
織田作之助望著那個少年越走越偏、越走越遠的背影,半晌才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有些擔憂的喃喃自語,“根據
軍方的數據統計,虎就在這附近行動啊,而且,虎出現的時間,基本都是在晚上。”
“太危險了。”
這麼說著,織田作之助回家的步伐頓住了。
緊接著,沒有任何猶豫,這個溫柔又善良的男人立即邁開步子,朝那個少年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
六點五十分。
芥川龍之介穿著灰色的風衣,脖子上纏繞著圍巾,和太宰治一塊出了門。
那個少年就是虎,在芥川將名為中島敦的少年的話複述出來之後,太宰治就在那一瞬間明白了。
橫濱流傳的[食人虎]並不是真正的老虎,而是擁有虎的形態的異能力者。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那麼大的一隻白虎,不可能輕而易舉的藏在城市當中,除非是被人飼養,在固定時間關起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線索不可能會那麼少,飼養老虎需要購買大量的肉食,老虎的吼叫,將老虎放出來和回收必然會經過的路徑……虎出現和消失的地點不會會那麼乾淨。
但是,如果說[虎]其實是異能力的表現形式,那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那個少年,極大可能是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異能力者。
並不難解決。
太宰治想:既然芥川老師說那個少年是毫無訓練,除了異能力以外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普通人,那麼這就一定是真的,這種基礎的判斷,芥川老師不可能會出錯。而麵對那樣手無寸鐵、隻有異能力可以自保的少年,太宰治其實單獨就可以把人製服。
異能力對於擁有[人間失格]的太宰治來說,大多數情況下都形如虛設。
黑手黨出身的太宰治,雖然說體術隻能在黑手黨裡排在中等層次,但對付沒有訓練過的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
本來他自己去就可以了。
奈何這個男人裝弱的本領一流,以能戰鬥的織田作不在自己身邊、安全沒辦法保障為由,愣是纏著芥川龍之介一塊出了門。
“陪我一起去啦,芥川老師!我自己一個人的話,遇上什麼意外的話,肯定會死的,我可是超柔弱,什麼攻擊力都沒有的!”
把聯係織田作過來這一選項拋到腦後,也無視自己異能[人間失格]的優勢,睜眼說瞎話的太宰可憐兮兮的拉長嗓音。
“……你不是在追求死亡嗎?”
“不行、不行、不行!我的原則是清爽不給任何人添麻煩的輕鬆沒有痛苦死去,重點是輕鬆和沒有痛苦,而且,我還沒有拿到芥川獎呢,要死也不是現在去死,所以,芥川老師,陪我一起啦,請不要對我見死不救——”
三天兩頭就要麵對太宰治死皮賴臉撒嬌的芥川龍之介:……小孩子嗎?
太宰治又一次得逞了,他頂著芥川家的弟弟妹妹們殺人的目光,開開心心的和芥川老師出了門。
——這可是二人世界呢,誰錯過誰是傻子。
總之。
芥川和那個銀發少年分開也有一個多小時了,理所當然,對方不可能還在原來的位置。
但是……要找到那個少年的行動軌跡也並不困難。
對方身上沒錢,還是個連搶劫都不會的純良,自然不可能乘坐交通工具,那麼最大的移動範圍,也就隻有一小時出頭的步行距離,人步行速度大約是五公裡每小時,加上那個少年疲憊饑餓的身體狀態,移動速度還會再緩慢一點,因此最大的搜索範圍就是芥川老師最後見到那個少年的地方為起點,半徑五公裡的範圍。
而現在天已經黑了,人的精力在晚上消耗的會更快,而無處可去,並且自以為被[虎]侵擾,能夠說出[等我擺脫了老虎,不會給彆人帶來麻煩之後]這種話的少年自然也不會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芥川龍之介目睹了那個少年離開的方向。
將所有線索聯係起來,調出這片區域的地圖,然後進行排查篩選。
織田作之助打電話聯係到太宰治的時候,芥川龍之介和太宰正好排查到這附近。
[太宰,我找到虎了。]
電話另一頭的紅棕發男人這麼說著,似乎在四處逃竄,有風聲、奔跑時產生的喘息聲、還有老虎的低吼聲。
[但是……情況有點不一樣,我沒辦法攻擊它,那並不是普通的老虎,而是個年輕的——]
“我知道哦,是一個銀發的少年,對吧?”
太宰治“哦呀”一聲,有些意外的拿著手機,開了免提:“這還真是……本來以為意外得到線索的我會更快一步,結果,到底是比不上織田作的幸運值嗎?”
[……你已經知道了嗎?]
“嗯,我和芥川老師正在搜查,啊……好像聽到老虎的聲音了。”
[我把他引道河道邊,太宰,我需要你的異能把這孩子恢複原狀,嘶——]
“織田作?”
[沒關係,隻不過是不小心被劃傷了,但是請快一點,這孩子的異能暴走了,攻擊力很強,再這樣下去,周圍的公共設施的損失就要越來越大,會不好交代啊……我這邊的位置是——]
織田作之助快速的報了地點和標誌性建築物,隨後手機掉落,他拿著槍,靠著自己預知型的異能[□□無縫]敏捷的躲避著白虎的攻擊。
力氣和速度驚人,恢複力也非常的強,在織田作之助因為巨大的壓力而開槍擊中白虎腿部的子彈幾乎是數秒之內就將子彈排出,緩緩自愈。
但是,說到底,本體的意識被剝奪,麵前的白虎完全隻靠野獸的本能進行攻擊。
光靠野獸的本能就想要殺掉織田作之助,那還差得遠呢。
隻不過是因為織田作之助下不去手,所以才造成了現在這幅僵滯的現狀。
“走吧。”
芥川稍微嚴肅了起來,他視為友人織田作之助正在這附近戰鬥,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自然不可能棄之不管。
比起還會因為白虎本體而束手束腳的織田作之助,趕到現場的芥川龍之介倒是乾脆利落的多。
分出幾縷布刃,飛躍到織田作麵前展開防禦用的空間屏障,剩下的幾縷布刃,則是刺穿了虎的身體,死死的固定在地麵。
“喂喂!芥川——”織田作稍稍瞪大了眼睛,轉身看向了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