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通話,林思淺從被子裡拱出腦袋,雙手抱著玉佩回味著今晚的聊天。
雖說細想一下,好像也沒聊什麼,可心情還是輕鬆了許多。
尤其是想到陸遠之一而再地提出想幫忙,林思淺的嘴角忍不住緩緩翹起。
陸遠之,真的是挺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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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皇帝一行人要回宮,第二天一早,林思淺吃過早飯就帶著香兒去廢棄的怡安宮把小橘貓給喂了。
生怕回頭有什麼事不方便來,她特意留了一大天的食物。
抱著小桔子說了會兒話,兩個人就急匆匆回了碧華宮,把西偏殿的門一關,躲在屋子裡不出來。
午飯時辰一過,蕙嬪就帶著丫鬟太監回了碧華宮。
林思淺趴在門縫上目送蕙嬪進了正殿,小聲交代:“香兒,這幾日你獨自去喂小桔子,我就不出門了。”
竹香:“是,主子。”
林思淺做好了閉門不出,極力降低存在感的準備。
奈何,天不遂人願。
剛歇了晌午覺爬起來,壽寧宮的管事宮女雲芝就過來傳話,說太後宣她即刻覲見。
不喜歡缺德皇帝這個老板,也不喜歡把她接進宮的缺德太後。
林思淺打心眼裡不想去,可也不敢違抗太後的命令。
在心裡不服氣地腹誹了兩句,趕緊換了身顏色暗沉的衣裳,又讓竹香幫她梳了個老氣橫秋的頭。
收拾妥當,主仆二人跟著雲芝出門。
“雲芝姐姐請留步。”蕙嬪的貼身宮女錦月追了出來。
三人一同轉身,看向錦月。
錦月陪著笑臉:“雲芝姐姐這是要帶林美人去哪?”
雲芝麵無表情:“怎麼,我做事,也要跟錦月姑娘彙報?”
錦月微微變了臉色,忙擺手解釋:“雲芝姐姐誤會了,是我們蕙嬪娘娘多日未見林美人,想同她說說話,差奴婢來喊,奴婢這才鬥膽來問一聲。”
“太後娘娘宣林美人覲見。”雲芝看向正殿說道,隨即轉身就走。
林思淺正準備跟上,就見錦月冷眼掃了掃她的腿,又看向從正殿走出來的蕙嬪。
得,這是警告她呢。
林思淺不動聲色,轉身向外走。
一瘸一拐。
走在前頭的雲芝見人半天沒跟上,回頭來望。
見狀,不發一言,卻放慢了腳步。
到了壽寧宮門口,林思淺並沒有久等,雲芝進去傳了話就出來請了她進去。
“嬪妾給太後娘娘請安。”林思淺規規矩矩地跪地行禮。
這麼些天,無事的時候,她已經讓竹香給她培訓過了宮中禮儀,已經練得十分嫻熟。
沒有想象中的刻意為難,剛跪下去,前頭就傳來一道慈祥的聲音:“起來吧。”
“多謝太後娘娘。”林思淺道謝。
起身,垂眸低首站好。
太後打量著林思淺:“抬起頭來。”
林思淺抬頭,看向太後。
榻上端坐著一位四十出頭保養得當的美貌婦人,雍容華貴,笑容和善。
隻是,那缺德皇帝,身為太後唯一的親兒子,怎麼和太後長得一點都不像的?
太後招招手:“走近些,讓哀家好好瞧瞧。”
“是。”林思淺屈膝應道,慢慢走了過去。
太後詫異問道:“先前聽蕙嬪說,你這腳傷到了,怎的過了這些時日,還未好?”
林思淺在離太後兩步遠的地方站定:“是嬪妾沒用。”
太後抬眼看向一旁站著的雲芝,雲芝湊近,耳語一番。
太後看著林思淺:“可要哀家宣太醫過來給你瞧瞧?”
察覺到太後目光的微妙變化,林思淺心中不安,忙拒絕:“不敢勞煩太後娘娘,臣妾那裡有藥,再養上一陣子,興許就好了。”
要是讓太後知道她是裝的,那豈不是麻煩。
太後沉默片刻,再次開口,聲音裡帶了些許冷意:“林美人,你這腳要是當真好不了,哀家怕是就得你移居冷宮了。”
冷宮?
林思淺心裡一個咯噔。
這怎麼的,碩大的皇宮,還容不下一個殘疾人士不成。
她和竹香閒逛的時候,曾逛到過冷宮附近。
雖不曾靠得太近,可還是聽到了冷宮裡傳出來的瘋瘋癲癲的女子聲音。
有哭,有笑,還有喊鬨。
總之,光是聽聽,就讓人瘮得慌。
她裝瘸隻是為了避免麻煩,她可不想去冷宮那種地方。
見太後目光審視地盯著她,林思淺知道,太後這是看出來她是裝的了。
連忙識時務地改口:“太後娘娘,臣妾這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養個幾日,想必就能痊愈了。”
似乎對林思淺的上道很滿意,太後的麵色緩和些許,恢複了先前的慈眉善目。
“嗯,那就好。先前你錯過了七夕,錯過中秋,又錯過了秋獵,明日重陽家宴,你也來露個臉。”
林思淺哪敢拒絕,忙屈膝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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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壽寧宮出來,林思淺帶著竹香回了碧華宮。
剛踏進院門,等在院中的錦月就迎了上來,將林思淺請去了正殿。
林思淺按照規矩,給蕙嬪請了安。
蕙嬪也不讓坐,開門見山問道:“不知太後娘娘喊林美人過去,可是有何吩咐?”
蕙嬪喜歡沒事找茬,讓人厭惡。
可太後是這皇宮第二號實權人物,更加可怕。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還是得按照太後的吩咐來。
林思淺思慮一番,如實回答:“太後吩咐嬪妾出席明晚家宴。”
一聽這話,蕙嬪從榻上坐直了身體,打量著林思淺的腳,語調拔高:“太後命你參加明日宮宴?你這腳好了?”
林思淺屈膝施禮,感激道:“多謝蕙嬪娘娘多番送藥,嬪妾這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怎麼可……”蕙嬪難以置信般脫口而出,話說一半,及時打住,看向錦月。
錦月也是一臉不解。
蕙嬪盯著林思淺那張不施粉黛卻依舊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的臉,目光嫉恨。
林思淺低垂著眼,安靜站著。
好一會兒,蕙嬪不懷好意地笑了:“錦月,去將我最喜歡的那身衣裳拿來送給林美人。”
片刻過後,等林思淺帶著衣裳和竹香離開,蕙嬪瞪著錦月:“你不是說,那藥她用了嘛?若是用了,她這腳怎麼可能好。”
錦月忙跪下:“是奴婢辦事不利,奴婢問過多次,是林美人親自同奴婢說用了,奴婢並未親眼瞧見。”
蕙嬪抬手拍了下桌子,恨道:“小賤人,敢跟本宮耍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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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淺帶著竹香,捧著一身新衣裳回了西偏殿。
門一關,竹香就壓低聲音憤憤不平道:“主子,蕙嬪就是嫉妒您比她好看,才給了您這身衣裳,還讓您明兒一定要穿,真是欺人太甚。”
林思淺揮揮手,沒所謂道:“正合我意。”
竹香一臉嫌棄地看著那衣裳:“明兒宮宴,主子當真要穿?可這衣裳,真真是醜死了。”
林思淺坐在榻邊踢了兩下腳,把鞋子踢掉,往榻上一歪:“穿,為何不穿,醜死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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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一過,林思淺窩進被子,第一時間和陸遠之連上了線。
“陸遠之,你吃飯了沒?”林思淺小小聲地打招呼。
小姑娘的聲音甜軟溫柔。
陸離唇角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尚未。”
林思淺每晚以“你吃了飯沒”開頭,無非是打破尷尬的寒暄。
哪成想,今天這麼晚了,陸遠之竟然還沒吃。
古人夜裡沒什麼娛樂活動,都是早睡早起。到現在都沒吃飯,那還真是太晚了。
林思淺關心道:“再忙也要按時吃飯呀。”
陸離看著桌上擺著的飯菜:“飯菜剛送來,正準備吃。”
林思淺:“那我先掛掉,你先吃飯,吃完我們再聊?”
陸離端過雞湯,拿勺子輕輕攪動:“無妨,在下不餓,喝幾口湯便可。”
林思淺:“那你喝吧,我等你。”
“好。”陸離應道。
為了加快速度,他將勺子拿出放在桌上,把碗送到嘴邊喝了幾口。
隨後將碗放下,拿帕子擦了嘴,低聲道:“林姑娘久等。”
林思淺沒聽到吸溜聲,聞言有些驚訝:“這麼快?”
陸離:“嗯,喝了半碗。”
林思淺好奇問:“你喝的什麼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