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皇宮的牆太高了,我怕你爬進不來。
再次被拒絕,陸離語氣有些急切:“淺淺,我隻是心悅你,想早些見到你而已。”
自打小姑娘說了會和他見麵,無事之時,他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著兩個人在一起的情景,越想,他這心就日漸一日地急迫起來。
今日,他已經給所有宮妃賜了文書,送了嫁妝,他此刻是孑然一人,已經和她們沒有絲毫關係了。
今日他還去了碧華宮,在那窗邊的榻上獨自坐了一會兒。
想到淺淺說的,冬日裡,兩個人坐在榻上一起吃火鍋,他便越發迫不及待想早日見到他的淺淺。
他生辰那日,他不想再看著本是他親生母親的太後,連他喜歡吃什麼不能吃什麼一無所知,卻對著永平王無微不至地噓寒問暖。
那一日,他想和淺淺在一起。
就他們兩個人,圍坐在榻上,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
或許,會一起牽著手。
或許,還會一起擁抱。
今日他想到了這兩件事,便把它們寫到了那一百件事裡,可他怕嚇到小姑娘,也怕她認為他是個登徒子,沒敢念給她聽。
可他生辰那日,他當真很想和她一同過。
“淺淺,我喜歡你。”陸離輕聲說著。
陸遠之雖為古人,可卻是個張了嘴的古人,非常擅長表達心意,一言不合就表白,一言不合就表白。
雖然林思淺已經聽了好多次,可每次聽他用那低沉的嗓音說心悅她,喜歡她的時候,她的心頭就忍不住發酥,臉蛋也會不爭氣地發燙。
林思淺眼睛彎了起來,聲音也情不自禁地放柔了:“哥哥,我也喜歡你的,但我嫁的那男人不光權勢極大,他還很殘暴的。”
鑒於皇帝今天給她送了離婚證明和分手費,林思淺破天荒的沒有在“那男人”前麵加上缺德和變態這兩個詞,語氣也不自知地和善了些許。
這細微的變化,陸離敏銳地察覺到了,心中頓時莫名地生出一絲危機感來。
難道淺淺,對那男人的態度有了改觀?
他捏緊了扳指,恨不得把淺淺口中那男人碎屍萬段,他壓抑著心中翻湧的情緒:“淺淺,我不怕他。”
林思淺聽出陸遠之有些激動,語氣甜甜地哄:“可是我怕,我怕他傷到你。哥哥,你要是受了傷,我會心疼的呀。”
一聽這話,陸離心頭又甜又暖。
再加上那莫名的危機感,他張嘴就把壓在心底許久的想法說了出來:“淺淺,我不想再等了,我想馬上見到你,十裡紅妝迎你進門。”
他不能再藏著掖著,二人見不到麵,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把自己的心意都告訴她。
隻盼著這麼好的淺淺,不要改變了心意。
林思淺震驚了。
陸遠之這、這是在向她求婚嗎?
還沒見到她的麵,還不知她長得什麼鬼樣,還不了解現實中的她,就單憑這樣的網戀,就要向她求婚?
這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單純又赤誠之人。
陸遠之那堅定又飽含愛意的聲音,聽得林思淺激情澎湃,熱淚盈眶,感動得都快要哭出來。
同時,她深深地譴責著自己。
這麼些天來,她不止一次地想過,要是見麵之後,發現陸遠之實在是太醜,或者和網戀差彆太大,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那她就和他斷了。
可如今和人家陸遠之一對比,她簡直就是個渣女,林思淺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著。
自我譴責過後,她抬手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哥哥,你等我自己想辦法,真的很快了,你再耐心等等。”
在這關鍵時刻,陸遠之可千萬不能暴露。
高高在上的皇帝休了她可以,可要是她還是宮妃的時候就勾搭上了彆人,難免惹得皇帝震怒,回頭怕不是要血流成河。
她,陸遠之,竹香,小橘貓,說不定木棉和葉安,所有人都得被砍了腦袋。
陸離聽著小姑娘那滿是關切的話語,心窩處滿滿登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淺淺身困牢籠,卻總是擔憂他的前途,顧慮他的安危。
陸離沉默良久,再開口,低沉的聲音裹著濃濃情緒:“淺淺處處為我著想,我陸遠之在此立誓,此生定不負你。”
“哥哥,我信你。”林思淺甜甜地應了一聲,臉頰緋紅。
林思淺啊,你可真是撞了八輩子大運了,才能遇到陸遠之這麼好的人。
在那一刻,林思淺下定決心,隻要陸遠之長得中等之姿,人品不差,願意隻娶她一個人,當然身體也沒什麼毛病的話,那她就和他往下發展看看。
陸離:“淺淺,我等你,但你若是有什麼難處,一定要告知於我可好,決不能一個人硬扛著。”
林思淺乖巧答:“好。”
二人一時都沒再說話,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甜蜜蜜的氣息。
好一會兒,林思淺小小聲地開口問道:“哥哥,那你,後院有彆的女人嗎?”
上次問過了他成沒成親,他說了沒有。
可後來她又反應過來,這個時代的人,沒成親也可以納妾找通房丫鬟什麼的,這個她還是得問清楚才好。
如果陸遠之要是有了妾室和通房,那這男人,她再喜歡,也不打算要了。
陸離一時沒答上話來。
先前淺淺問的是,他可曾成親,他尚可理直氣壯地說沒有。
可如今淺淺問的是,他後院可有彆的女人。
雖說後宮裡頭那些女子已經和他沒了關係,可如今還住在他的後院。
那這算不算淺淺說的,後院有其他的女人?
淺淺隻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聽到他後院還有彆的女人,小姑娘不明就裡,彆一生氣,就不想和他見麵了,那豈不是因小失大。
小姑娘平日裡乖巧可人,可也是個有脾氣的,一旦鬨起來,非要和他斷了,他上哪找人去。
後宮嬪妃這事太過複雜,一句話兩句話擱這所謂的網上也說不清楚。
待得日後見了麵,他再同她細細解釋,等知曉了真實情況,想必淺淺定會理解。
陸離腦中快速思索,決定先撒個謊:“沒有。”
林思淺:“姨娘,通房那些,都沒有嗎?”
陸離:“沒有。”
林思淺:“從沒有?”
陸離:“……從未。”那些女人,他從未碰過,這也不算全然撒謊。
林思淺一聽滿意了,輕輕拍了拍臉頰,眼睛彎成了月牙:“哥哥你可真好,你放心,我一定早日逃出這牢籠去找你。”
陸離也笑了:“好。”
道完晚安,圓滿結束今日的通話,林思淺摟著小桔子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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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聽外頭院門哐哐哐被人粗魯地敲響。
萬籟寂靜,突然來這麼一下,嚇得林思淺一個激靈,趕緊裹著被子坐了起來:“香兒,香兒。”
竹香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走進來:“主子莫怕,奴婢去瞧瞧。”
還不等竹香出門,木棉和葉安先一步進來回稟:“主子,墨羽衛來傳話,說陛下有旨,讓所有姑娘們趕緊收拾東西,即刻出宮。”
“現在?”林思淺眼睛瞪大,有些難以置信。
葉安紅了眼眶:“墨羽衛來傳的話,定不會作假。”
林思淺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大半夜的送人出宮?
這黑燈瞎火的,她和竹香出了宮,該上哪落腳去。
不過也顧不上了,能出宮便是天大的喜事,大不了就在宮門口先站一宿,天亮再走。
林思淺打定主意,招呼一旁等著她吩咐的竹香:“香兒,快,收拾東西,咱們趕緊走。”
木棉一言不發,沉默地上前幫著林思淺穿衣裳,葉安一邊悄悄抹著眼睛一邊幫竹香打包袱。
片刻之後,林思淺穿戴妥當,從竹香手裡接過那個特意縫來藏貓的包袱,把小橘貓放進去,包袱往身前一挎,這才披上披風。
最近發了冬衣,比先前又多出一個包袱,一共三個。
竹香已經把裝首飾盒子的重包袱背在了背上,又把裝夏裝秋裝的包袱挎在肩上。
“這個我來背。”林思淺把裝了冬裝和遣散文書的包袱拿過來,一甩,挎在肩上。
香兒可以跟著林思淺走,但葉安和木棉是宮裡的人,不能跟著走。
二人依依不舍地跪地拜彆林思淺。
木棉紅了眼眶:“主子,日後多珍重。”
葉安已經哭了起來:“主子,葉安舍不得您。”
林思淺把她們扶起來,也有些不舍:“木棉,葉安,祝你們以後前程似錦,一切安好。”
半天不見人,站在院中的墨羽衛已經語氣不耐地高聲催促起來:“林姑娘,還請快些出門,已經有人先一步去各個府上通知人來接了,您這邊耽擱久了,怕是家裡人要等急了。”
林思淺一愣,急忙出門問道:“敢問這位大哥,可有說將我送去哪裡?”
墨羽衛麵無表情地回道:“林姑娘是從宋尚書府上出來的,自然是通知了尚書府來接。”
林思淺試探著說:“宋尚書府,怕是不會來接我。”
墨羽衛:“林姑娘不必擔憂,無人接的,陛下也吩咐備好了馬車,定會將各位姑娘安全送回家中。”
林思淺臉色垮了,再次確認:“我可否自行離去?”
墨羽衛冷漠無情:“自是不能,若無人接,宮中馬車會送。”
林思淺抓緊了身上的披風,快速思索著。
她可不想回尚書府去。
宋尚書夫婦不喜她,一旦回去,萬一將她關起來怎麼辦。
再說,那黑心肝的宋書勉,還指不定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呢。
到時候,她和香兒兩個弱女子將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墨羽衛冷冰冰催地急:“林姑娘,請吧,您這雅音殿偏遠,您走到宮門口,怕是要落在最後了。”
林思淺沒有時間再想其他對策,腦中快速轉了一下,決定先找陸遠之接她走。
林思淺確認道:“這位大哥,請問我們是從哪個門出去?”
墨羽衛:“皇宮正門,這是陛下給各位姑娘們的體麵。”
“請稍等,我忘了件東西,取了便來。”說罷,林思淺讓香兒留在原地等她,轉身就往屋裡走。
進到寢殿,把門一關,林思淺急匆匆把玉佩從衣領裡掏出來,吧唧親了一口,哎呦一聲,語氣焦急:“哥哥哥哥,我是淺淺,我是淺淺,你在嗎?”
陸離跟淺淺撒了謊,心中萬分愧疚。
又想到磨磨蹭蹭的禮部,吵嚷不休的朝臣,不知何時能清淨的後宮,還有從來不在乎他的太後,他的心中越發煩躁。
閉眼摩挲了扳指許久,他突然決定任性一把。
他此刻不想理會任何人,隻想把那些女人送走。
全部,一個不留。
馬上,一刻不等。
於是喊了吳風進來,吩咐他帶著墨羽衛立刻去辦理此事,分毫不得耽誤。
墨羽衛是天子親衛,隻聽天子一人的,吳風才不管什麼朝臣太後,當即領命,點上足夠人手,出門去辦。
等吳風出門,陸離就坐在桌前,在那記錄著一百件事的清單上繼續添加,順帶等著墨羽衛辦完差事來回稟。
可本該睡著的小姑娘卻突然找來,聲音還十分焦急,像是遇到了什麼事。
陸離的心猛地一揪:“淺淺,我在我在,你怎麼了?”
林思淺原本還擔心陸遠之睡著了,一聽到他立馬回話,嘴角高高翹了起來。
她親愛的陸遠之啊,總是那麼可靠。
她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洋溢著無邊的喜悅:“親愛的,我終於自由了,快快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