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淺搖擺了一會兒,偷偷睜開一隻眼睛,悄悄看向陸遠之。
入目就是他那好看得犯規的下顎線,還有彎彎的嘴角。
這個死亡角度看過去,陸遠之依然是那麼俊,那麼美,林思淺一下沒忍住,便多看了兩眼。
陸離雖然沒低頭,可卻察覺到了小姑娘偷窺的視線,嘴角的弧度加大,腳步卻慢了下來。
林思淺見他不低頭,便大著膽子睜開雙眼盯著他看。
雪早就停了,宮人們還來不及清掃,陸遠之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天氣寒冷,他噴出的呼吸,變成了白霧飄向夜空。
可林思淺從頭到腳被裹在大氅裡,絲毫不覺得冷,反倒暖烘烘的。
陸遠之像是不會累一般,兩條結實的手臂牢牢抱著她,走得又平又穩。
那感覺,好像他能這麼抱著她走一輩子都不會把她掉下去。
也不知是夜色太美,還是男人太美,林思淺腦袋一抽,也顧不得自己還在裝暈,眉眼彎彎地笑了。
陸離眉目舒展,雙眸含笑,目視前方,越發走得慢了。
就這麼的,一個人慢慢悠悠地走,一個人偷偷摸摸地看,一條說遠其實也沒有那麼遠的路,硬是被陸遠之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架勢。
後頭跟著的那些人,小半步小半步地往前挪,都挪困了。後來乾脆停一會兒再走,追上前頭那蝸牛一樣的皇帝陛下,眾人再停下等等,等拉開一段距離再接著走。
竹香不解地小聲問綠荷:“綠荷姐姐,咱們主子最近兩個月可是長胖了不少,陛下是不是抱不動了?”
還不等綠荷回答,走在一旁的裴溪小聲答:“竹香多慮了,咱們陛下彆說抱著嬌小的林姑娘,那就是扛著一頭牛也能健步如飛,急行百裡。”
竹香擔憂道:“那陛下為何走這麼慢,我家主子睡著了,會不會凍著?”
綠荷笑著道:“主子沒睡著。”
沒睡著,那主子這是乾嘛呢。竹香不解,卻也沒再多問。
終於,陸離走到了碧華宮,還想進院門,林思淺就掙紮著下了地,兩個人手牽手麵對麵站著,一個低頭,一個仰頭,無聲對視了一會兒,林思淺依依不舍地說:“陛下,那我進去了哦。”
陸離攥了攥她的手:“好,我看著你。”
林思淺乖巧點了點頭,摳了摳他的手心,把手從他滾熱的大手裡拽出來,轉身進門。
走了幾步,又轉回頭來衝陸離揮手:“哥哥你回去吧,怪冷的。”
陸離單手做八放在耳邊,比劃了個傳音聊天的手勢。
林思淺笑了。
兩個人見麵之後,每次分開,陸遠之總是不管不顧當眾湊到她耳邊叮囑她要聯絡他。
那麼多人看著,她覺得不好意思,就教會了他這個手勢。
陸遠之這個古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對她教給他的新鮮事物很感興趣,自打學會之後,就總是在臨彆的時候跟她比劃一下。
林思淺衝他點了頭之後,腳步輕快地進了殿門。
陸離站在碧華宮院門口,看著那穿著棉衣又披了兩件大氅,裹得像個圓球一般的小姑娘,直到她進了殿門,這才轉身離開。
和來時慢吞吞不同,皇帝陛下連路都不走了,飛簷走壁,一眨眼就不見了。
碧華宮正殿內,竹香給林思淺解著大氅的帶子:“主子,陛下抱著您出來,奴婢還以為您睡著了呢。”
林思淺拍拍竹香的臉蛋,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老氣橫秋地說道:“傻丫頭,你太小了,很多事情啊你不懂。”
竹香不服:“奴婢哪裡不懂了,不就是陛下寵您,舍不得讓您走路嘛。”
林思淺:“……”
小丫頭懂得還挺多。
時候也不早,洗漱過後,林思淺就爬上了床,把冷落了一天的小桔子撈過來,抓著它兩隻小爪子,晃著他,喜滋滋地說:“小桔子,你媽媽我今天親嘴了,嘿嘿。”
小桔子喵了一聲,算作回應。
林思淺把它抱進懷裡,在床上來回滾了滾,嘿嘿直樂。
先前那個意外親上的就不說了,後來陸遠之把她堵在多寶閣前那個掐腰吻……
啊啊啊,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心跳腿軟。
林思淺一張小臉燒得都快能煎雞蛋了,她把小桔子一丟,扯過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蒙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心情平複下來,她的腦袋蹭地一下從被子裡冒出來。
她扯著繩子,把玉佩從寢衣裡拽出來,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親了一口。
還不等她說話,陸遠之就像一直等在那頭一樣,低聲喚了句:“淺淺。”
林思淺一手拿著玉佩,另一隻手捂住了臉,小小聲地應:“哥哥。”
陸離:“可困了?”
林思淺:“還沒有。”
陸離:“那我們說會兒話?”
林思淺:“好。”
說好了說會兒話,可接下來半晌卻沒人開口。
一個在泰和宮歪在榻上對著扳指微笑,一個在碧華宮窩在床上朝著玉佩傻樂。
“我……”
“我……”
許久之後,二人不約而同開口,又都齊齊停住。
林思淺嘿嘿一聲:“哥哥先說。”
陸離輕笑:“淺淺先說。”
林思淺拿玉佩戳了戳臉:“你先說。”
陸離也不再推拒:“我想你。”
“我們不是剛分開,你就想呀。”林思淺聲音不自知地溫柔了許多。
陸離的聲音有些沉:“想,很想。”
林思淺伸手捂住半邊臉,嘴都合不攏。
哎,這個陸遠之,可真是個戀愛腦,才分開這麼一會兒就又想了。
兩個人安靜地沉默著,過了會兒,陸離開口問:“淺淺方才想說什麼?”
林思淺摸著自己的嘴唇,從牙縫裡含糊不清地擠出一句話:“陸離,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