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低頭看著牢牢環住他腰間的一雙小手, 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隨即那抹笑容轉瞬即逝。
他猶豫了片刻,雙手作勢去扯那雙小手:“罷了, 我還是回去吧。不過一個除夕罷了, 批批折子很快也就過去了。”
聽著這話,吳風和鄭福二人滿眼錯愕地對視一眼,嘴角抽抽著, 齊齊扭頭看向他處,竭儘全力地轉移注意力,不然他們怕管不住自己會笑出聲來。
林思淺從沒見陸離這樣可憐兮兮過,鬆開他的腰, 雙手緊緊抓住他的一隻手就往屋裡扯:“我說了讓你留下來,你就留下來,磨磨唧唧乾什麼。”
“會不會打擾到你?”陸離嘴上口是心非地問著,可腳下卻一刻不耽誤直接跟著往屋裡走去。
林思淺把人高馬大的皇帝扯進屋裡,把他往榻上一按, 雙手叉腰,凶巴巴道:“你給我坐好,今兒晚就在這守歲了。”
陸離從善如流:“我聽淺淺的。”
林思淺滿意點點頭, 轉身去吩咐竹香準備點乾果點心一類的零嘴端上來, 隨後走到榻邊坐了, 把鞋子一踢爬上去, 招呼陸離也脫鞋上榻,陸離依言照做。
須臾之後,當兩人頭挨著頭歪在榻上一邊嗑瓜子,一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天的時候,林思淺突然意識到, 她好像是被陸離這缺德男人給忽悠了。
她抬頭看向正給她剝瓜子的男人,仔細打量他的神色,想看出些什麼來。
陸離抬眼:“怎麼了?”
看著那略顯迷茫的眼神,林思淺打消心中疑惑,揮了下手:“沒事,你接著剝。”
“好。”陸離兩根手指微微用力,一個瓜子哢的一聲破了殼,他將瓜子仁喂到林思淺嘴邊,林思淺伸手去拿,卻被他躲過:“就這麼吃。”
林思淺哦了一聲,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吃了,邊嚼邊感慨萬千:“陸遠之,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就得被你養成個飯來張口的小廢物。”
陸離覺得這個形容頗為有趣,輕笑出聲:“即便是小廢物,那也是個可人的小廢物。”
陸遠之跟她說話,總是能讓她開心,林思淺嘿嘿笑了,嘟著嘴湊過去在他臉上飛快親了一下,算是獎勵。
陸離把手裡的瓜子扔回果盤,伸手握在小姑娘肩膀上,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對他這深情的眼神再熟悉不過,林思淺心中警鈴大作,腦袋往後仰,雙手抵著他胸口,兩隻腳踩在了他腿上想把他蹬遠些:“陸遠之,我警告你,守歲就好好守歲,你要是打壞主意,彆怪我打你哦。”
孤男寡女同榻而眠,又要度過漫漫長夜,這氛圍本就夠危險的了,要是真讓他親過來,那誰也不能保證後麵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林思淺手腳並用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可陸遠之那男人就跟一座大山一樣絲毫撼動不了。
見小姑娘小臉憋得通紅,陸離笑著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好了,我不打壞主意,好好守歲。”
林思淺有點不敢相信:“當真?”
陸離:“君子一言。”
林思淺見他語氣認真,這才收了力道,甩著手腕:“累死我了。”
陸離拿過她的手,幫她輕輕揉著手腕,好笑不已:“就這麼點力氣,還總要打人。”
林思淺嘿嘿傻笑,等陸離揉完一隻手,又把另一隻手遞過去:“這隻也要。”
陸離耐心異常地幫她捏著手腕,隨後伸手將人攬進懷裡,偎在一起小聲說著話。
“哥哥,我們守一個晚上好不好,這樣我們就算從上一年一起待到了下一年。”
看著連連打了幾個哈欠,睡眼惺忪的姑娘,陸離笑著應:“好。”
林思淺話是這樣說,可還是沒能熬多久。
屋內溫暖如春,窩在喜歡的男人懷裡又無比安心,子時還不到,她就兩眼一閉,呼呼大睡了過去。
陸離輕笑出聲,揮手熄了幾盞燈,隻留一盞照亮,又調整了姿勢,兩個人就那麼和衣而眠窩在榻上。
院子裡,吳風和鄭福蹲在燃放煙花剩下的篝火前,一人拿了個棍子,時不時地扒拉著炭火裡的土豆。
鄭福:“吳大人,你不用扒拉那麼勤,熟得慢。”
吳風:“像你這半天也不翻個麵,早晚烤糊了。”
鄭福感歎道:“這麼多年,年年除夕咱們都陪陛下烤土豆,那幾年在軍營也不例外,這還是頭一次,就剩咱倆了。”
吳風又把土豆扒拉著滾了個麵:“那怎麼滴,你還想把陛下從林姑娘身邊薅起來,陪你我在這烤土豆。”
鄭福:“那哪能呢,陛下孤零零一個人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心儀女子,咱們可不能拖後腿。”
二人一邊烤著土豆,一邊回憶起陛下小時候,太後帶著永平王放煙花,陛下帶著他們二人躲在暗中偷看的情景。
鄭福抹了抹眼睛:“陛下也算苦儘甘來了,你看先前陛下笑得多開心,哎呦糊了糊了,快扒拉出來……
但睡著的,隻有林思淺一人。
陸離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