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勉拍拍他的胳膊:“我沒事,彆擔心。”
常順不大相信,可也沒拆穿,隨後跪地請罪:“公子,小的沒用,東西沒送出去,信還被,還被香兒那臭丫頭給搜去了。”
說到最後,臉還紅了。
宋書勉精神不濟,並未留意,擺了下手:“無妨。常順,有件事交給你。”
常順點頭:“公子您說。”
宋書勉:“你把咱們府裡的管事,還有外頭鋪子裡那些掌櫃的,都列個單子給我,要未成家的,家中人口簡單,父母和睦,容貌也要好一些的。”
常順詫異道:“公子,您要這何用?”
宋書勉沒有力氣過多解釋:“你先去辦,回頭你便知道了。”
常順點頭:“好。”
待常順出門,宋書勉又讓荊楊走近些,等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這才開口:“你可見到了你姑母?”
荊楊點頭:“瞧了一眼。”
宋書勉又問:“你可想為她安葬?若是想,我便托林姑娘求個情。”
荊楊不在意道:“多謝公子,但不必了。當年那把火,因她而起,我祖父母,還有我爹都是因她而死,要不是我娘恰巧不在,躲過一劫,我們一家就當真全部葬身火海。”
“也是因為她做下的孽,我娘生怕再有什麼大人物找上門來,帶著我和荊槐天南海北的躲躲藏藏,連家都不敢回。”
“她對於我們來說,早已不是親人。”
宋書勉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說:“如今我的事也辦完了,你和荊槐找個吉日,把你娘的墳遷回家去吧。”
荊楊看著宋書勉瘦削的手指:“不急,我們再陪您一陣子。”
宋書勉:“當年我不過是隨手救了你和荊槐,你們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替我辦了那麼多的事,恩情早就還完了,不必再留在我身邊。”
“我們幫您辦事,您也沒少給銀子。”
荊楊堅持道:“你不用趕我們,眼下我們是不會走的。”
在皇宮時,太醫說,二公子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若二公子真的活不了,無論如何,他們也要送一程。
更何況,早在年前,他就已經給自己的一個朋友送了信,讓他幫著尋找一位江湖神醫。
若是當真能找到那位神醫,二公子,說不定還有救。
見他如此固執,宋書勉輕輕歎了口氣,便說:“也罷。那你就去和常順辦同一件事,常順查的是家中的管事和掌櫃,你就去外頭物色合適人選,家境如何倒在其次,主要是人品要好,人上進,家中父母和善……”
宋書勉說了一堆,荊楊問道:“公子您可是在給香兒姑娘物色夫婿?”
宋書勉點頭。
荊楊便說:“那您看我家荊槐如何?荊槐也沒媳婦兒呢。”
宋書勉想了想荊槐。
雖為雙生子,可和穩重妥當的荊楊截然不同,荊槐辦事之餘隻知道吃,性格跳脫得像個孩子。
便說:“你是兄長,即便是成親,也該你在先。”
荊楊便知道,二公子沒有看上自家弟弟。
他想了想,便說:“公子言之有理,那要不,回頭,我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
他也沒媳婦兒。
宋書勉仔細打量著荊楊。
五官端正,身材修長,一身的好本事,辦事又牢靠。
最主要的,人品不錯,知根知底。
好像也沒什麼不行的。
“也成,但這事兒不是我定,得看香兒自己怎麼說,還得看林姑娘的意思。”
荊楊倒也不在意:“小的明白,一切隨緣。”
---
到了晚飯十分,林思淺見陸離還沒過來,就直接去泰和宮找他。
一進殿門,便見他閉著眼睛,仰頭靠坐在龍椅上,眉頭緊蹙,滿麵倦色。
她心疼得輕輕歎了口氣,放輕腳步走過去,在他麵前站定。
走近了才發現,大冷天的,這男人的額頭上竟然滿是汗珠。
陸離身體好,她又不在,殿內便沒有燒炭盆。
她不解,這涼颼颼的,怎麼出這麼多的汗,出了汗也不擦,不怕得風寒哪。
林思淺急忙把身上披著的披風解下來,蓋在陸離身上。
剛蓋好,手就被攥著一扯,隨之落入了那寬厚的懷抱。
“你醒了?”林思淺抬頭看他,攥住袖子給他擦著額頭的汗。
陸離還是方才那個仰頭的姿勢,嘴裡含糊地嗯了一聲。
林思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脖子扶直起來:“這樣仰著,脖子都快斷了。你要是累,要不去榻上躺著?”
陸離睜開眼,看了一會兒,低頭把臉埋在小姑娘頸窩:“抱著我。”
林思淺也不說話,兩隻手臂伸到他背後,雙手攥在一起,用力抱著他。
兩個人靜靜地抱在一起,許久,陸離才開口:“陸鈺把太後帶出了宮,臨走前,他來見了我,說等他安葬了太後,便會離開京城。”
林思淺拍拍他的背:“出去走走也好。”
先是喜歡的人死了,緊接著對他百般寵愛的母親也死了,而且她們都還是作惡多端之人。
他一向崇敬的兄長,也因為太後做下的孽,二人中間豎起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隔閡。
對陸鈺來說,也挺難的。
陸離:“他說,他不會再回來。”
林思淺:“暫時不見,對你,對他,未嘗不是好事。”
陸離沉默著,好一會兒又說:“淺淺,我隻有你了。”
這句話,僅這一天,這已經是陸離第五次說了。
雖然他的語氣平平靜靜,沒什麼波瀾,可林思淺還是感受到他的難過和不安。
“陸遠之,我也隻有你。”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也不再和他說那些車軲轆話,直接親了上去,用實際行動表明她對他的喜歡。
為了展現自己的熱情,她還特意親得狂熱了些。
陸離任由小姑娘捧著他的臉,像隻餓狠了的小狗啃骨頭一樣,野蠻地啃了一會兒,隨後反客為主,一隻手兜住她的腰,一手兜住她的後腦勺,起身帶她走到榻上,直接倒了下去……
往日,陸離一向是溫柔的。
唯獨霸道的一次,是那一回吃火鍋,他喝了酒來親她,差點把她舌頭嗦掉。
可今日,比那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思淺被大山一樣沉重結實的身軀壓在榻上,絲毫動彈不得,嘴上又被堵住,慢慢的,呼吸變得不順暢起來。
她嘴裡嗚嗚著,雙手用力推著他。
可那男人卻跟感受不到似的,將她雙手抓住,按在了頭頂。
這男人是要發瘋嘛?
林思淺情急之下,找到機會咬了他一口。
可這一咬,那男人卻更加野蠻,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
林思淺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狠下心用力咬了一口,咬出了一嘴的鐵鏽味。
陸離嘴唇吃痛,這才停下來。
神情恍惚地抬頭一看,就見小姑娘已經滿臉通紅,正大口大口喘著氣,顯然是憋狠了。
他回過神來,神色慌張,手忙腳亂地把人抱起,輕輕拍著她的背:“對不住。”
林思淺深吸了幾口氣,抬手就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兩下,凶巴巴的:“陸遠之,你要悶死我啊。”
陸離眼眸低垂:“對不住。”
好看的男人嘴角破爛,還在流血,看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可憐兮兮的。
林思淺頓時心軟了,哪裡還舍得再打他一下。
她伸手勾著他的脖子,湊過去,鼻尖對著他的鼻尖,小聲嗔道:“陸遠之,你剛才乾嘛呀,怎麼那麼大力。”
陸離輕輕晃了晃頭,兩個人的鼻尖蹭了蹭:“對不住,我以後不會了。”
林思淺又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陸離目光突然變得痛苦:“淺淺,方才,我夢到我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