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把巧克力都給了齊音, 兩個人把餘下的蛋糕瓜分了。
她沒再嘟嘟囔囔地為肖瑾鳴不平,不過還是有點生氣的樣子, 提早回房了。
肖瑾泡了杯牛奶,敲了敲門。
齊音聲線冷淡:“請進。”
肖瑾推門而入,麵對齊音的冷臉一笑置之, 揚了揚手裡的牛奶杯:“要不要?”
齊音說:“不要。”
口是心非。肖瑾心說, 把牛奶放在她桌上。
齊音端過來抿了一口。
肖瑾沒走, 一隻手撐在桌麵上,半傾下|身,溫和地望著她, 說:“首先, 謝謝你的好意,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齊音:“哼。”
肖瑾笑了笑,繼續說:“但是我們倆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不是用誰對誰錯,誰先誰後能分得清的。”
齊音生氣道:“我問你你又不肯告訴我。”
肖瑾道:“因為確實沒什麼好說的啊。”
“……”齊音連喝了兩大口牛奶, 自己給自己平複心情,說,“行,我不問你了, 你覺得現在開心嗎?”
肖瑾不假思索地說:“開心啊。”
齊音比了個“OK”的手勢, 將目光重新投向麵前的筆記本電腦, 繃著臉下了逐客令:“我要工作了。”
肖瑾說:“明天帶你出去吃麻婆豆腐。”
齊音轉臉嘖了一聲, 說:“彆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了。”
肖瑾兩手搭上她的肩膀,放軟了語氣道:“這怎麼能叫收買呢,這叫應儘的東道主情誼。”
齊音思維一秒鐘被帶跑,問:“什麼是東道主?”
肖瑾給她解釋了一番什麼是東道主,出去了,不打擾她工作。
她慣例在飄窗坐了會兒,起來的時候伸了個懶腰,回臥室刷木枕溪的微博,今天不知道是去哪兒了,快十二點了,一整天都沒有動態。
木枕溪的微博名稱大喇喇寫了她的生日,程序也自動發了一條祝她生日快樂的微博,底下的評論過了千,都是祝福她的,肖瑾跟風發了一條,但她知道木枕溪大概是不會看的。
木枕溪平時發博頻率不高,畫了畫才會發,不是每天都有私人的東西發上來,但肖瑾就是有種直覺,她一邊靠在床頭看書,一邊等待,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
十二點差一分,屏幕不負期望地亮了起來。
MZX19891014:
【#十年#[圖片]】
這回一個字也沒有,隻有一張圖片,一個穿校服的女生,紮著丸子頭,手指沾著奶油,笑容頑皮,正要往麵前的人臉上抹去。
另一個人沒畫出來,但從已經畫出來的這個人充滿愛意的眼睛可以看出,對麵應該是她喜歡的人。
底下評論慣例吹捧神仙畫畫。
有條評論把這幅畫和前陣子她畫的那兩幅聯想到了一起,問:這三幅是一個人嗎?是姐姐自己嗎?
木枕溪沒回複任何留言。
肖瑾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讚。
殷笑梨身為監督工,再次不滿見到木枕溪熬夜,十二點整,她掐著點兒去敲書房的門,手一抬起來,木枕溪就從裡麵出來了。
殷笑梨揚了揚手機的微博界麵:“畫完了?”
她身為木枕溪的頭號擁躉,以及激勵她走上這條路的最大功臣,當然有木枕溪的微博。隻是木枕溪平時不喜歡在微博暴露太多私人信息,兩個人沒有在明麵互動過,但她發了些什麼,殷笑梨了如指掌。
自打她和肖瑾重逢以來,先是糾結,後來是麻痹自己,現在跟茅塞頓開似的,自娛自樂。饒是殷笑梨感情經驗特彆豐富,也看不明白她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木枕溪活動手腕,朝浴室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我去洗澡?”
殷笑梨說:“你先彆洗澡。”
木枕溪揚眉:“嗯?”
殷笑梨指著屏幕中間的畫:“這個是不是那誰?”她不說肖瑾的名字,怕戳到她傷心事,隻用代稱。
木枕溪坦然道:“對,是肖瑾。”
殷笑梨問:“那你畫的這是?”
木枕溪說:“高二的時候她給我過生日。”
殷笑梨說:“你記得這麼清楚呢?”
木枕溪笑了:“就記得個發型,其他是我杜撰的,抹奶油這事兒好像也有。”她突然啊了一聲,說,“好像不是穿的校服,是個彆的衣服。”繼而一聳肩,無所謂道,“不過不重要了。”
殷笑梨似乎有點琢磨過來了,皺著眉頭看她一眼:“你這是徹底放下了?”
木枕溪“唔”了聲:“是,也不是。”
殷笑梨:“???”她有種預感,接下來木枕溪說的話她又聽不懂了。
木枕溪難得大發慈悲,和她直白地說道:“我還是愛她,但沒有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衝動了。或許將來某一天再遇到,可以點頭打個招呼,又或許,會成為朋友。”
殷笑梨:“可是如果你們倆還有感情的話,沒辦法成為單純的朋友吧?”
木枕溪笑起來:“順其自然就好,將來的心情現在怎麼說得好。”
殷笑梨追問道:“假如很久以後,你未婚,她未嫁,彼此都是單身,也沒忘記對方,你還會考慮和她在一起嗎?”
木枕溪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不知道。”
殷笑梨眯了眯眼睛。
木枕溪見她很久不說話,說:“我真去洗澡了。”
殷笑梨擺了擺手,表示同意。
殷笑梨在茶幾旁坐了下來,若有所思片刻,將已經關機的筆記本再次打開,搜索題目:為什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
裡麵列舉了一係列因為現實等等原因分手的情侶,殷笑梨一目十行地掃過去了,最後看到一個答案:哪有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隻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和信任繼續走下去;還有一種可能,一方太愛對方,不忍心讓對方跟著自己受苦,想讓她過得更好,比如身患絕症命不久矣的人。
殷笑梨:“……”
她想起了上次肖瑾的那個笑容和背影。
木枕溪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便聽到殷笑梨急切到拔高的聲音:“木枕溪,你上次體檢是什麼時候?”
木枕溪是公司統一安排體檢,她回憶了一下:“今年上半年,怎麼了?”
殷笑梨:“體檢報告給我看一下。”
木枕溪:“???”
殷笑梨:“彆墨跡了,給我看一下。”
木枕溪繞回到書房,給她把體檢報告從櫃子裡翻了出來,殷笑梨直接拉到最後的結論,除了有點心律不齊外,沒有任何毛病。
殷笑梨鬆了口氣,接著心臟又提了起來,木枕溪這兒是沒事了,但肖瑾會不會……
她自己靠腦補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上回還做了一個人間世的報道,裡麵有個主角就是絕症病人。
木枕溪探手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
殷笑梨:“沒、沒什麼,你去睡覺吧。”
木枕溪關切道:“真的沒事?”
殷笑梨說:“沒事。”頓了下,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肖瑾是在林城大學教書嗎?”
木枕溪說:“對,怎麼了?”
殷笑梨繼續問:“教什麼的?”
“好像是比較文學吧。”木枕溪狐疑地看她一眼,“你問這個乾嗎?”
殷笑梨編了個借口,說:“哦,我最近可能得去她學校采訪,順嘴問一下。”
木枕溪將信將疑。
殷笑梨催促道:“你快去睡吧,都多晚了,不然又要吐血。”
“……”木枕溪道,“都跟你說了,我上回是個意外,不是熬夜就會吐血的。”殷笑梨自打當了她的監督工以外,動不動就拿吐血來恐嚇她。
殷笑梨:“不管,熬夜容易猝死,這總是真的,趕緊睡。”
木枕溪嘟囔了聲,似乎是抱怨了她一句,老老實實回房睡覺了。
殷笑梨把去林城大學安排到了自己的計劃裡,萬一肖瑾真有個什麼絕症,木枕溪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這也太慘了,豈不是要抱著後悔遺憾終生。
她現在的狀態殷笑梨看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想愛卻不敢愛不能愛,心有顧忌,不管她將來會不會再愛上彆人,還是和肖瑾重歸於好,肖瑾都不能成為她心頭的一根刺,生離折騰了她十年,死彆的話殷笑梨不敢想。
她躺在沙發上,覺得自己不像是木枕溪的朋友,反倒是像她媽,有個這樣的女兒,好像還挺自豪的,想著想著把自己逗笑了。
天氣剛轉涼沒多久,就到了立冬。林城樹多,樹葉落起來也很壯闊,遍地金黃。小區道路兩邊暫時沒有清理,都是厚厚的一層。
木枕溪將身前風衣的扣子扣上兩顆,輕薄的靴底踩在落葉上,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喜歡這種聲音,步子就放慢了許多,唇角自然而然地揚起笑意。
心情頗好地走到了大門口,手從風衣口袋掏出來,刷了下門禁卡。不經意抬一下眼,小區麵前的道路上駛過一輛白色寶馬,在視網膜裡留下一道揮之不去的影像。
木枕溪幾乎立刻跑了起來,去看那輛車的車牌。奈何離得太遠,前麵正好是一個紅綠燈拐角,那輛車從拐角往右轉,隻來得及捕捉到閃爍的右轉向燈。
木枕溪呼吸急促,快步折返到保安亭問:“師傅,剛剛駛過去的那輛車,是咱們小區的嗎?”
保安問:“哪輛車?”
木枕溪:“就那輛白色的寶馬,轎車。”
剛開過去的車,保安還有印象,說:“是啊,我剛看從地下車庫出來的。”小區的地下車庫入口就在保安亭旁邊,隔著兩米的距離。
木枕溪追問道:“車牌號是多少?”
保安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