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嘗輒止的一個吻。
剛確認關係的第一天,又是在操場, 親得火熱不合適, 再說木肖兩人一個是理論派,另一個則理論、實踐都沒有的, 想親出花樣來都不現實。
可舌尖相觸的那一瞬間,人還是像觸電般發麻,鬆開了許久都沒緩過來。
心如擂鼓。
肖瑾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的心情, 她靠在木枕溪懷裡聽她劇烈的心跳聲, 好像全世界隻餘下這方寸, 正正好容她們兩個相擁。
殷笑梨的話打斷了肖瑾的回憶, 她笑著說:“要不說該著你追上她呢,好多人不了解她, 就看個表麵, 怎麼能對症下藥。當然, 最重要的還是她喜歡。”
肖瑾差點笑出聲, 連忙忍住了,隻用略帶笑意的嗓音回:“借你吉言。”
殷笑梨說:“以前在泗城的時候,有個女生追了她好久,快一年吧, 好好一個富家千金,非跑出來租房子住,還重金租到木枕溪家對門, 你說人決心大不大, 要是有人這麼追我我肯定就答應了。”
肖瑾笑:“所以她沒答應嗎?”
殷笑梨說:“要真答應了就沒你事兒了, 那大小姐是真的執著啊,天天上班下班去偶遇,風雨無阻。可惜啊……”殷笑梨突然記起來電話對麵是誰,改口道,“不對,是幸好沒成。”
她接著迅速岔開話題,重新引到了肖瑾身上:“你說木枕溪這麼招大小姐喜歡,像你這樣的,是不是覺得她這樣艱苦獨立的窮人家的孩子很不一樣,所以才會被吸引啊。要不然我也去裝窮,看看能不能釣上一個富婆?”
肖瑾沉吟道:“也不是吧,我一開始不知道她家裡困難來著。”
殷笑梨:“那是?”
肖瑾誠實地說:“她長得太驚豔了。”
殷笑梨哈哈大笑:“我也是我也是,誰不喜歡和好看的人交朋友呢。”
肖瑾沒忘記誇她:“你長得也很好看。”
殷笑梨謙虛道:“哪裡哪裡,我也就一般好看,沒你倆好看,不過有兩個這麼好看的朋友,我比自己好看還要高興。”
殷笑梨接著給她透露了一點從木枕溪那裡獲取的信息,肖瑾聚精會神地聽著。
比如說木枕溪前兩天突然給她拍了張空的牛奶杯,也不配個文字,殷笑梨發了一串問號,木枕溪問她有沒有什麼好喝點的牛奶。
肖瑾失笑。
不過她決定回去查查牛奶品牌,再給木枕溪推薦,上次賴她考慮不周。
比如說她問木枕溪感情進展,木枕溪回答一切順利。
肖瑾安了心。
再之後殷笑梨就去忙了,掛斷電話之前再三叮囑她有重大進展——她都不要求彆的了,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希望肖瑾和木枕溪不要偷偷摸摸的,連句聲兒都不吭。
肖瑾滿口稱是。
肖瑾把手機揣進兜裡,從辦公樓空曠安靜的走廊回到了辦公室,坐下,拉開抽屜瞟了眼自己喝的牛奶品牌,拍了張照片。
木枕溪最近工作很辛苦,肖瑾昨晚上鼓起勇氣主動給她打了個電話,對方給了她短暫的十秒鐘:“我在公司加班,有事嗎?”
那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肖瑾說:“沒有,你忙。”
木枕溪:“嗯。”然後說,“早點睡,晚安。”
肖瑾說:“晚安。”趕在她掛電話前匆匆問了句,“吃晚飯了嗎?”
木枕溪:“吃了,謝謝。”
肖瑾又說了次晚安。
整整十秒,不多不少。
肖瑾將文本框裡選中的圖片刪除了,將手機扣在桌麵,還是等木枕溪忙完這幾天再跟她說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吧。
她勾了勾唇角,從左側的書架裡抽了本書出來看。
——以前在泗城的時候,有個女生追了她好久,快一年吧,好好一個富家千金,非跑出來租房子住,還重金租到木枕溪家對門。
——那大小姐是真的執著啊,天天上班下班去偶遇,風雨無阻。
殷笑梨閒聊的話撞進腦海。
肖瑾翻閱書籍的動作倏地一頓,臉色突然變了。
桌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
殷笑梨行雲流水般敲完一段話,打上句號,才摸過手機解鎖,是肖瑾發過來的消息。
【你剛剛說在泗城,有個女生追她,是哪一年的事?】
殷笑梨看著這行話滿頭霧水,但還是認真地回想了一番,打字道:【具體的記不清了,但那之後不久我們就來林城了,大概四五年還是五六年前吧】
肖瑾:【她們住在一棟樓?】
殷笑梨:【是啊】
她等了一分鐘,肖瑾沒回複,殷笑梨困惑地眨眨眼睛,繼續寫她的新聞稿。
很久,對麵回過來一句:【謝謝】
殷笑梨不知道她道的哪門子謝,但想想上回她跑去送藥都能道謝,便沒放在心上,禮貌回:【不客氣,我繼續工作了】
***
“肖老師,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肖瑾蒼白異常的臉色引起了對麵女老師的注意,她關切地望過來,手裡的筆也放下了,似乎要過來察看。
“沒事,有點胃疼。”肖瑾將失魂落魄的神態一點一點地收了回來,說,“我在桌子上趴會兒就好了。”
女老師說:“那你實在難受跟我說啊,我陪你去校醫院。”
“我會的,謝謝。”肖瑾指甲深深陷進手心,好像這樣才能勉強抑製住自己心裡滋生出來的、不住蔓延的無邊寒意。
她伏在了桌案上,兩條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
女老師寫了會兒教案,餘光裡好像看見肖瑾雙肩在細微地顫抖,仔細一看,卻又沒有。女老師輕輕地喊了一聲肖瑾,肖瑾埋著頭,含混地唔了一聲,表示她還好。
女老師就不再問了。
肖瑾坐起來的時候,女老師往電腦右下角看了一眼,趴了一個多小時,問道:“好點了嗎?”
“好點了。”肖瑾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將麵前洇染小片水跡的書合上,淡然地說,“我先洗把臉,然後去教學樓上課。”
女老師擺手:“去吧去吧。”
肖瑾在洗手台照了會兒鏡子,眼睛裡麵有點紅,但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什麼。她輕輕地籲了口氣,往臉上拍了點涼水,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一點。
斯事已矣,現在深究除了徒添煩惱外,沒有任何意義。
***
“老大,要咖啡嗎?”
“要。”木枕溪頭也不抬,將電腦桌旁的杯子往上遞,柯基妹子接手過去。
木枕溪的牛奶計劃不到一天宣告破產,她再度喝回了咖啡,不是她不愛惜身體,而是沒有咖啡提神她熬夜加班扛不下來,於是死灰複燃,也不想著什麼哪個牛奶好喝了,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吧。
上班前這一會兒時間,她打了個哈欠,昨晚隻睡了三個小時。木枕溪拿過一旁的手機,看到上次和肖瑾的聊天短信,四天前的,以一句晚安結束了話題。
三天前的晚上她給自己打了個電話,沒說上兩句話,這幾天更沒空去咖啡廳。
木枕溪盯了屏幕一會兒,眸光一定,拿著手機出去了。
柯基妹子端著咖啡進來,看到木枕溪的工位上空無一人,問了聲:“老大人呢?”
一個同事回答:“好像出去打電話了吧。”
柯基妹子剛被木枕溪訓了不久,八卦的念頭剛起就被壓了下去,慫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木枕溪去了公司的露台,將玻璃門拉上,從通訊錄裡翻出來肖瑾的號碼,撥出去之前她看了眼時間,按照肖瑾先前的習慣,應該在地鐵上或者開車去學校的路上?
這個時間會不會不合適?
可現在不打電話,今天一整天忙起來又擠不出來時間,好幾天不聯係她,自己對她的電話還這麼冷淡,雖然她不是故意的,肖瑾不會偷偷在家哭吧?
木枕溪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多大的人了,應該不會再哭,但不高興總會有的,自己偶爾也要主動一次,要有一個認真的重新開始的態度。
木枕溪手指在肖瑾名字上輕點了一下。
一回生,二回熟。
木枕溪沒再緊張得抓欄杆,隻放輕了呼吸,專注地聽著聽筒裡的聲音,側身對著露台門,免得有誰突然進來她發覺不了。
“喂。”肖瑾接起來,聲音裡輕易就能分辨出來喜悅。
木枕溪低頭看地麵,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清了清嗓子:“你在乾嗎?”
“我剛到學校,在走路。”
木枕溪仔細聽,奇怪地問:“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的?”
肖瑾平時會穿帶點跟的鞋子,踩在地麵上噠噠噠地響。
“我看到你電話就停下來接了啊。”肖瑾故意打趣道,“怎麼?你喜歡我邊走路邊接你電話?”
木枕溪掩唇:“咳。”
肖瑾往樹下走了走,發出了鞋跟敲擊地麵的腳步聲。
木枕溪立馬緊張道:“注意看車,注意看人,你們學校送外賣的橫衝直撞的,我上回去差點被車刮到。要不你到了辦公室再給我回過來。”剛剛怕忙起工作沒空的木枕溪頃刻間就有空了。
肖瑾遲遲不語,繞著樹走圈子。
噠噠噠,噠噠噠。
木枕溪猜她可能想自己哄她,便遂她意,放軟了語氣道:“聽話。”
肖瑾噗嗤笑出聲。
木枕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