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得越來越深,呼吸也越來越急。
肖瑾支撐不住,倒了回來,在她頭碰到枕頭前,木枕溪提前出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勺,手掌墊在下麵。
肖瑾手從後頸繞到前襟,半眯著眼,輕聲哼哼著,拉扯著木枕溪的領口,木枕溪當睡衣的T恤本就是寬鬆款的,被她這麼一扯,半邊雪白肩頭都暴露在外麵。
正當她要順著領口伸進去的時候,木枕溪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接著連她亂動的腳也被一起鎮壓了。
肖瑾:“……”
木枕溪從窗戶看一眼外頭明晃晃的天光,刺得她眼睛都有點發疼,雙眉微微皺起:“現在還是白天。”
肖瑾拉高被子,蒙到臉上,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底下傳出來:“我睡了。”
木枕溪鑽進去,在黑暗裡和她臉對臉,明知故問道:“生氣了?”
肖瑾不想理她。
木枕溪溫熱的呼吸撲在她臉上,讓肖瑾本來就動情的身體更加燥熱,同時怒火也一層一層地攀升。木枕溪伸手來摸她臉,被肖瑾提前用兩隻手捂住了臉,一點縫隙都不給她留。
木枕溪退而求其次地摸到了她頭發上。
肖瑾隻恨自己怎麼不是個光頭!
尤其是木枕溪輕柔的力道,在發絲裡緩緩遊走的感覺讓她整個人不自覺地跟著放鬆,連氣都生不起來。
見了鬼了!
“再過兩個星期,就是外婆的祭日。”木枕溪手上的動作依舊溫柔,說出的話卻帶一絲沉重。
肖瑾安靜下來,等著她的下文。
“我本來的計劃,是打算帶你去見完外婆,再邀請你過來和我一起住,雖然外婆不在了,但我們一起去見了她,算是……”頓了頓,木枕溪說,“有個名分了,外婆也一定會在天上祝福我們。”
肖瑾的心被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不疼,有些發澀。
木枕溪的外婆是知道她們倆的關係的,隻是一直沒說出口,肖瑾此生遺憾不多,除了木枕溪外,就是沒能在外婆臨終前見她最後一麵,沒有讓外婆親手將木枕溪交到她手上,安心離開。
這個遺憾,永遠都不能再彌補了。
這次木枕溪停頓了更長的一段時間:“我就這麼一個親人,所以我想等……”
肖瑾輕輕地打斷木枕溪:“我知道。”
是她操之過急了些,這些日子被幸福衝昏了頭腦。木枕溪是個很認真的人,當年要不是自己連蒙半哄帶騙的,木枕溪年紀也小,不懂上床意味著什麼,為了取悅她便發生了關係。
換到今時今日,木枕溪已經不是那個不通情|事的小女孩了,自然明白她每踏一步都意味著什麼。
肖瑾忽然有點臉紅。
她怎麼從以前都現在都滿腦子黃色廢料。
木枕溪語氣低下來,咬著唇,有些難以啟齒地說:“你要是實在忍不住想要,那我們提前去見外婆?”
名分是一定要給的,家長一定要先見,這是木枕溪的堅持,但哪天見,中間有轉圜的餘地。
肖瑾嗆了聲,簡直羞憤欲死。
她無顏談論這個話題,往木枕溪懷裡一拱,避而不答道:“睡覺吧!”
木枕溪遊移不定:“可是……”
“彆可是了!”肖瑾壓著嗓子,“趕緊睡覺,我困了。”
“……哦。”
木枕溪手探到她的臉,驚訝道:“你怎麼這麼燙?”
肖瑾羞慚道:“……被子裡悶的。”
木枕溪把她從被子裡撈出來,看著她通紅的麵頰,用手背給她降了降溫,掀被起身,肖瑾拉住她手腕:“你乾什麼去?”
木枕溪下巴微抬,柔聲說:“我去拉下窗簾,太亮了。”
肖瑾鬆開手,注視著木枕溪的背影,房間裡隨著窗簾的合攏暗下來,女人的容顏在昏暗的光線裡跟著模糊不清,但觸手摸到的溫度是真實的。
肖瑾在木枕溪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連一絲微光都看不到了,身邊的位置是空的。肖瑾按了按自己酸脹的太陽穴,下床,光腳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天已經全黑了,走廊裡隻有頂上的廊燈亮著,肖瑾邊往客廳走邊揚聲喊道:“木枕溪?”
耳畔傳來椅子響動,緊接著一道亮光從書房的方向投射出來,木枕溪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揚唇笑道:“你醒了。”
“幾點了?”肖瑾眯著眼睛,睡太久對光線還不是很習慣,她張開了雙臂。
木枕溪走過來抱了她個滿懷,肖瑾滿足地歎了口氣。
“快七點了。”
“這麼久?”肖瑾順勢將所有的重量都傾瀉在木枕溪身上,臉頰有一下沒一下蹭著她皮膚柔滑的脖頸。
“小狗嗎?起來就蹭。”木枕溪寵溺地拍拍她的腦袋。
肖瑾改為下巴蹭,在她懷裡舒服得直哼哼:“累。”
“……”木枕溪震驚了,“我都快工作一下午了,都沒說累,你睡了一覺累了?”
肖瑾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眼睛閃閃發亮地點頭:“對。”
木枕溪點頭哈腰地說:“好嘞,那我扶您去沙發上再躺會兒?”
“不用了,”肖瑾閉著眼,“你就這麼站著,哀家靠會兒就行。”
“肖老師你這樣不行啊。”木枕溪語重心長道,“要鍛煉身體啊,你看你這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一身的懶筋,老了怎麼辦?到時候一身的毛病,你可比我大一個月呢。”
肖老師從她懷裡站直了,發誓說:“我明天就開始鍛煉身體!”
木枕溪眉毛一挑,眼睛裡分明寫著不信:“真的?”
肖瑾說:“真的。”
木枕溪盯住她兩秒不放,似乎是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笑道:“好吧,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肖瑾瞪眼道:“你剛嫌我睡了吃,又讓我吃東西?怎麼好人都讓你當了呢?”
“第一,我沒有嫌你,是正當的關心;第二,鍛煉身體和吃飯不衝突,”木枕溪上下掃她兩眼,憂心道,“你太瘦了,還要再補補。”
肖瑾忽然樂了:“你這樣好像我媽。”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
木枕溪想到的是前兩天盧曉筠給她的那通電話。
肖瑾則垂下眼眸,臉色變得難看。
幾秒後,肖瑾抬眼,努力擠出一個自若的笑來:“我們不提這——”
“肖瑾。”木枕溪突兀地打斷她。
“嗯?”
木枕溪抿唇道:“你和你爸媽現在的關係……”
“已經在緩和了。”肖瑾搶白道。
她不想多說,或許將來某一天她會帶著木枕溪去見她的父母,但那必須是在確定她父母對木枕溪沒有敵意並且不會妨礙她們的情況下,這是她一個人要去解決的事,木枕溪沒必要乾涉太多。
“……嗯。”木枕溪乾巴巴地應了聲。
木枕溪的父母名存實亡,在她的成長過程中一直處於缺失狀態,沒辦法為肖瑾提供但凡哪怕一丁點的經驗。她不需要父母,但肖瑾……應該是需要的吧?
她試著轉換一下思維,把肖瑾的父母類比成自己的外婆,木枕溪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
木枕溪想了想,問:“你是想和他們重歸於好嗎?”
肖瑾默然片刻,點點頭。
木枕溪心說:那我下星期見到你媽媽要態度好點兒。
木枕溪猶豫過要不要把盧曉筠找她的事情告訴肖瑾,但肖瑾因為舊事甚少提她的家庭,每回提到情緒都會低落,木枕溪覺得這件事告訴了她隻是為她徒增煩惱,不如等自己去見了盧曉筠,弄清楚她的目的,再決定要不要跟肖瑾說。
肖瑾坐在沙發上,開了電視機,木枕溪從冰箱拿了菜進了廚房,手機留在了茶幾上。
肖瑾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視線若有若無掃過木枕溪的手機,她回頭看一眼廚房,拿起木枕溪的手機,現在的解鎖密碼是她的生日,順暢地點進了木枕溪的通訊錄,找到了周辛月的號碼,用自己的手機將號碼按在了撥號鍵盤上。
“周姨,我是肖瑾。”肖瑾彬彬有禮地對電話那頭問好。
她轉了個方向坐著,盯著廚房緊閉的門,木枕溪係了條圍裙,背對著她,油煙機開著,絕對聽不到她說話。
“小瑾啊,好久不見了。”周辛月和她熱絡地寒暄,“得有十來年不見了吧,你這國出得可真夠徹底的,把我們這些阿姨全給忘了,上回我還跟你媽媽問起你呢。”
“哪能呢,我一直想著您呢。國外課程太忙了,我前不久才畢業。”
“我聽你媽媽說了,讀博了是吧,還是你爭氣,不像你蘭雯妹妹,念完本科死活不肯念了。”周辛月歎了口氣,語氣裡卻不無炫耀道,“現在就跟在她爸爸身邊,做點小生意,虧得還有點天分。”
周辛月是盧曉筠的好姐妹,兩家關係向來很好,肖瑾以前逢年過節的還去周辛月家玩,這些年也就肖瑾因為出國和國內的親朋斷了聯係,肖父和盧曉筠還是保持著正常往來,肖瑾這個“彆人家的孩子”從小被人比到大。她一個做學術的,自然不比繼承家業“有出息”,周辛月可不得吹一吹她家女兒麼。
保持著禮儀和周辛月好一番客套後,肖瑾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試著切入正題:“當年我父母托您給木枕溪送錢,應該有囑咐過您不要告訴她是誰給的吧?”
周辛月道:“對啊,所以我當時連名字都沒敢告訴她,挨不住她一直問,才說了個姓。這孩子也是,記了我這麼多年,一口一個恩人,我這心裡怪彆扭的,還不如不把姓告訴她呢。”
肖瑾說:“那就好,木枕溪下回要約您吃飯,您可千萬不要說漏了嘴。”
周辛月拍胸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阿姨我這句話還是明白的,保證守口如瓶。”
肖瑾鬆了口氣。
那就好,周辛月不說,再有自己在一旁看著,應該不會出問題。
周辛月忽然換了副口吻,疑惑道:“為什麼你今天要我裝作不認識你的樣子啊?”
肖瑾停頓了兩秒,說:“有些不方便的原因,是……我的私事。”
“好好好,阿姨懂的,我不問,我就當今兒是和你第一次見麵。”周辛月脾氣很好地選擇跳過這個話題,“對了,今天我聽她介紹說你是她女朋友?”
“嗯。”肖瑾心裡隱隱感覺到不妙。
周辛月似乎在思考,話語變得斷續,緩緩道:“我以前見她好像是穿著林城一中的校服,和你一個中學啊,年紀也差不多……”她驚呼出聲,“你們倆那時候就在一起了?”
肖瑾沒說話。
周辛月仿若醍醐灌頂,提高聲音道:“那你爸媽突然找上我,該不會是因為你的緣故吧?那他們倆為什麼不自己送,要拜托我呢?你那時候在哪裡啊?”
肖瑾臉色登時難看到了極點。
她沒料到周辛月連人都不記得了,卻記得木枕溪的校服,繼而懷疑到自己頭上。
還有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都是她所不能回答的。
“周姨,”肖瑾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一字一頓,態度前所未有的嚴肅,道,“即使您不會說漏嘴,我還是要和您澄清一下,這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我父母做的決定,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希望您不要胡思亂想。”
“好嘛好嘛。”周辛月被她的語氣嚇到了,訕訕的。
澄清就澄清嘛,搞得這麼嚇人做什麼?
肖瑾緩和了臉色,語調也重新變得溫文知禮:“周姨,我們近日會一起邀請您吃飯,屆時還請務必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