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7(1 / 2)

彆來有恙 玄箋 15795 字 9個月前

林城大學。

文學院教師辦公室。

啪嗒。

肖瑾握得好好的筆突然從指間滑出來,落到了地上。

肖瑾彎腰去撿, 指尖碰到筆的時候頓了一下, 呼吸了口氣, 才重新撿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好像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似的。

在大部分書寫工作可以被電腦取代的今天, 肖瑾保持了一部分固有的習慣,經常會動手寫字,以免手生。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拿不穩筆, 落在地上了。

“肖老師。”她對麵的同事笑著開口,“你這筆快給你禍禍壞了。”

肖瑾也笑道:“壞了找你要。”

同事對著筆筒努了努下巴:“隨便拿,我現在除了各種簽字外,都不用筆, 一根筆芯能用快一年。”

肖瑾卻之不恭:“好啊好啊。”

她視線落到電腦桌旁的小仙人球上, 這是從木枕溪家裡順來的。木枕溪陽台上擺了各種各樣的大小盆栽,賞心悅目。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培養的興趣愛好, 以前對這些花花草草從來不上心的。

肖瑾微微眯了眯眼睛,木枕溪好像也不是完全不上心,以前看她路過這些店會在門口看上兩眼,住的那棟破舊的筒子樓窗台上也有好養活的仙人球。

肖瑾現在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過去和現在的界限不再分明, 她從這些蛛絲馬跡裡窺見了加與木枕溪身上的時光的痕跡。

肖瑾抬手輕輕地覆在仙人球上,小心地避開上麵的刺。

同事不經意抬眼, 就看到肖瑾那張精致無暇的臉上和她完全不符合的傻笑。

同事隱晦地抖了抖胳膊, 肖老師依舊現在熱戀中。

上午肖瑾沒課, 到了飯點,她拒絕了同事一同就餐的邀請,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給木枕溪撥了個電話。

肖瑾知道自己粘人,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她預計自己還要維持這樣的狀態很長一段時間,能忍一個上午不去打擾木枕溪已經很難得了。

聽著電話裡的等候音,肖瑾的笑容已經掛在了臉上。

兜裡的手機嗡嗡嗡地震了起來,木枕溪四下環顧,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隨便找了棵樹下站著,摸出手機,看到上麵那個意料之中的名字。

肖瑾。

她愣愣地注視著這兩個字。

直到手機屏幕跳回到了主界麵。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冰冷的機械音僅僅讓肖瑾的笑容淡了一點,木枕溪工作的時候不一定能接到她電話,這不是第一次了。

頂部通知欄跳出來一條消息。

肖瑾:【還沒下班嗎?】

木枕溪幾乎能想象到肖瑾現在的模樣,揪著一點秀美的眉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條消息,畢竟木枕溪白天隻有中午那段時間可以和她說說話。

木枕溪盯著那條靜靜躺在屏幕中央的信息,久久沒有反應。

肖瑾又發過來一條:【下班了和我說一聲,我先去吃飯】

木枕溪閉了閉眼,眼球在濕熱的眼皮下轉動,輕輕地吐出口氣,如常語氣回道:【今天很忙】

肖瑾剛踏出辦公室,便收到了回複,興奮地打開,嘴角暗暗撇了下去,還是要善解人意地回:【那你先工作,記得吃午飯】

木枕溪:【嗯】

之後便不再回複了。

木枕溪和盧曉筠分開後,沒回去上班,也沒回家,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著。走著走著忽然淚流滿麵,隻好低下頭,不讓旁人瞧見。

她很難過,先前發現肖瑾隱瞞她的那點痛苦,不過小巫見大巫,從心理傳達到生理,仿佛無數隻手同時扼住了她的心臟,收緊,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變得艱難。

走幾步便得停下來,手撐在一切能扶著的物體上,大口地呼吸,眼淚跟著一起大顆大顆地滾下來。

瀕死的感覺。

她開始咳嗽,咳嗽得停不下來,驚天動地,喉嚨裡湧上腥甜的鐵鏽味,又被她努力壓了下去。

哭得反胃惡心,想嘔吐,可是先前在茶餐廳的洗手間裡已經吐過了,胃裡隻剩返上來的胃酸。

她在外麵遊蕩到了暮色四合,生理上的反應漸漸消失,找了個地方吃了飯,照了照鏡子,眼睛的紅腫也消下去了,才著手理了理頭發,“提前下班”進了家門。

肖瑾在廚房,鍋裡的水燒開了,她抓了一小把掛麵,放進沸騰的水裡,麵條迅速地軟化下去。

她耳朵忽然微微一動,好像聽到了什麼響動,她將火調小了點,警惕地抽了鍋鏟出來,事實上拿菜刀會更好。

雖然這個小區治安很好,但肖瑾還是條件反射地豎起了防備之心。

“誰?”

木枕溪:“……”

看清站在玄關處的身影,肖瑾眼前一亮,想衝過來,發現手裡特彆煞風景地拿著一把鍋鏟,回廚房把鍋鏟放下又太費勁,來回折騰,兩相衝擊一下,居然直接僵在了原地。

木枕溪看著她懵到有點呆萌的臉,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繞過她手裡的鍋鏟,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肖瑾愣了下,又驚又喜地回抱住她。

“想你了就回來了。”木枕溪低聲道。

“你好肉麻啊。”肖瑾假裝嫌棄的口吻。

“你不喜歡我肉麻?”木枕溪眼睛裡湧起了霧氣,飛快地眨去了。

肖瑾在她懷裡扭了兩下,不自在卻很坦誠道:“喜歡。”

木枕溪說她以前說得太少,那她現在就每天說給她聽。

“我要去做飯了。”肖瑾輕拍了拍木枕溪的肩膀,雖然舍不得離開木枕溪溫暖的懷抱,卻沒忘記她灶上煮著的麵條,再不撈起來該爛了。

木枕溪不但沒放開,反而將胳膊越收越緊,臉也埋在肖瑾脖子裡,好像要把她勒進她的骨血裡。

肖瑾都感覺到疼意了,敏銳道:“怎麼了?”是不是木枕溪遇到不好的事情了?

“……被上司罵了。”木枕溪想了個拙劣的借口,悶悶地道。順便在她脖頸裡蹭了蹭,像一條求安慰的大狗。

肖瑾本能覺得不大對勁,但她沒經曆過木枕溪被上司罵的情況,隻能相信了。

“肯定是上司的問題。”肖瑾無腦維護木枕溪。

木枕溪低低地笑了聲,鬆開懷抱,說:“我自己也有問題。”她徑直朝廚房走去,“晚飯吃什麼?”

在看到灶上簡陋的掛麵後,一邊眉毛不可思議地挑了起來:“你就吃這個?”

肖瑾聳了聳肩。

“反正你不在家,隨便吃一點。”

木枕溪拾起一旁的筷子,在鍋裡撈了撈,在她們倆纏纏綿綿的耽擱下,掛麵已經徹底罷工,成了麵糊糊。木枕溪把鍋裡的麵倒了,重新煮了一鍋,這次下的兩人份。

肖瑾伸著腦袋瞧:“我們是不是吃得太普通了?”清湯白水的。

木枕溪說:“那你去拿兩個雞蛋。”

肖瑾:“得令。”

火速從冰箱裡摸了兩個雞蛋過來,捎帶了幾株青菜,自發地開水龍頭洗菜了,動作麻利,等木枕溪處理好雞蛋以後,將青菜丟進了滾水裡,碧綠的菜葉在水裡遊動著。

肖瑾忽然對上木枕溪的目光,皺眉:“你乾嗎這麼看著我?”

是的,在廚房裡的這十分鐘,木枕溪有九分半鐘都在看她。即使肖瑾喜歡木枕溪時時刻刻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但不代表她能對這樣長久的凝視安然受用。

尤其是木枕溪的眼神怪怪的,讓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木枕溪道:“不能看嗎?”

肖瑾說:“能是能,可是……”

木枕溪掀了掀眼皮,淡道:“可是什麼?”

肖瑾怔了怔,說:“沒什麼。”

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木枕溪身上的氣勢比以前更強了兩分,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攻擊性?或者說是……主動性?

無法給她下定義的肖瑾默默地沉思著。

木枕溪關了火,說:“過來。”

肖瑾乖乖走過去,走到她跟前才想起來,這種語氣不是之前她常對木枕溪用的嗎?今天是怎麼回事?角色互換?

木枕溪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腦勺,腦袋微微側過來。

肖瑾自覺閉上了眼睛。

仗著身高優勢,木枕溪垂眸,肖瑾額角的那道傷疤便完全暴露在她的視線裡。她以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道疤痕後麵竟然還藏了一道。

她目光下移,從秀麗的眉,翹挺的鼻,最後是肖瑾微微開啟的紅唇,似乎在發出無聲的邀請。

最後木枕溪隻是吻了吻肖瑾的額頭,很輕、很慢,唇瓣壓在上麵,很久都沒有動。

肖瑾睜開了眼睛,等木枕溪離開以後,仰頭往上看。

木枕溪已經錯開了她的視線,說:“吃飯了。”

肖瑾疑惑地眨了下眼睛,眉頭跟著微微皺起來。

木枕溪有事瞞著她。

這種感覺有點糟糕。

肖瑾自認木枕溪沒什麼大事是她不知道的,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絲煩悶。

她不喜歡吃蛋黃,包括這種沸水裡煮熟的蛋,筷子挑開裹著蛋黃的一層蛋白,夾出來,放到木枕溪碗裡,木枕溪把自己碗裡的蛋白給她。

一頓晚飯吃得有些沉悶。因為木枕溪工作忙的原因,兩人除了周日,基本不在一起吃晚飯。肖瑾設想中的輕鬆愉悅,眉目傳情統統沒有,有的隻是筷子偶爾碰到碗沿的磕碰聲,以及細微的咀嚼聲。

“我去洗碗。”木枕溪開口,說了這頓飯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

“等等。”肖瑾叫住她。

“怎麼了?”木枕溪對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肖瑾不知道為什麼,靈活的大腦宕了機,磕巴了一下,從桌邊站起來,才道,“跟你一起。”

“好啊。”木枕溪笑道。

笑容也很熟悉,但肖瑾總是覺得心裡一空,讓她想抓住點什麼。

兩個人一起洗碗,木枕溪洗,肖瑾從後麵抱著她,手在她腰間撓撓,又去摸摸她白淨勻稱的小臂,簡而言之就是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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