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裡亞看到貝兒手上的指環就會明白。
“您要去哪裡?”貝兒忙拉住她,“您會不會被我感染?”
喬紗摸了摸她的臉:“我要去享用一個輕柔的吻。”
“您去哪裡?”101也問她,因為她沒有回到住的地方,也沒有去找蘇裡亞。
而是徑直去了城鎮中郡首的府邸。
裴月暫時住在這裡。
她走到時,已經是快要黎明了。
裴月早已睡下,又聽士兵來稟報說,喬紗來找他。
裴月翻身坐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懷表,這麼晚的夜,美人來訪,他很難拒絕,尤其那可是喬紗。
他讓士兵將喬紗帶了進來。
他穿著睡衣坐在沙發裡等著,直到她走進來,她穿著翠綠色的裙子,被襯得膚白似雪,戴著手套和遮麵巾。
房門關上後,她才將遮麵巾和手套摘掉,搭在了裴月衣架上的袍子上。
“怎麼?蘇裡亞忙著做他的救世主,沒空陪你了?”裴月靠在沙發裡,伸手端起了桌上的酒,他不急,他想看看她又搞什麼鬼。
“我後悔了。”喬紗走過來,懊惱的說:“我後悔來這個地方,我根本吃不了這樣的苦,我後悔愛上蘇裡亞,我現在恨透了他。”
她像是在發脾氣,又像是在真情實感的抱怨。
“這裡不能洗澡,沒有牙膏,這裡甚至連我想吃的也沒有。”喬紗看著他手裡的酒,俯身將手掌按在他的膝蓋上,朝他靠近,皺著眉可憐兮兮的說:“這裡太苦了,我連一口酒也喝不到。”
她在騙他嗎?
裴月望著她,可是她現在還能騙他什麼呢?她來到這裡如同羊入虎口,又能討到什麼便宜?
他不懂,隻凝望著她那張嬌滴滴的臉,她似乎更加漂亮了,緋紅的臉頰,櫻桃一樣紅潤嬌嫩的嘴唇,令他又想起那一夜,她這張嘴多麼舒服……
他將手中的酒杯朝她傾了傾,她低下頭銜住酒杯喝了好幾口酒,像渴極了的人一樣。
“不用這麼急,我這裡有許多許多酒。”裴月抬手將她唇上的酒漬擦掉,就著她喝過的地方,將杯子裡的酒全喝了,問她:“你來不是隻想討杯酒喝吧?”
“當然。”喬紗依舊撐在他的膝蓋上說:“我還想洗個澡,想睡在絲綢被子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你可以收留我嗎?我願意答應你的任何請求。”
任何請求。
裴月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到底想乾什麼?你會這麼乖的自動送上門來?”
喬紗溫順的看著他,“那天晚上,我不夠乖嗎?”
她提起那天晚上,裴月心裡的那股火就冒了起來,他抓著她的腰猛地將她按進了沙發裡,冷著臉問她:“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和我,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
喬紗明知故問:“你覺得呢?”
他如果知道還會問她嗎?
裴月惱火至極,那一夜他被許多人喚醒,她已經不再了,他腦子裡那些和她纏||綿的畫麵那麼真切,甚至連氣味、觸覺都還殘留在他身上。
可是其他人卻說,喬紗早就被救走了。
他不信,那一夜是他最暢快的一夜,他從未體會過那麼醉|生|夢|死的快樂,她幾度哭著哀求他……
怎麼可能全是夢。
“那就讓我驗證一下。”裴月猛地將她抱了起來,朝著他柔軟的大床走過去,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他親自檢驗一下就知道了。
喬紗笑著抱住了他的脖子,和他一起墜進絲綢被子裡,她身體燙了起來,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生了病。
“宿主,您的體溫在升高。”101忙說:“您知道您已經被感染了嗎?”
來的真快。
喬紗親了親裴月,捧著他的臉撒嬌一般的問他:“如果我感染了瘟疫,你願意陪我一起死嗎?”
仿佛一盆冷水猛地澆下,裴月在那一瞬間渾身麻掉了,沸騰的血一下子涼透,脊背都涼了。
“你說什麼?”裴月按住了她的手臂:“你說……你感染了瘟疫?怎麼可能,蘇裡亞怎麼會讓你被感染?”蘇裡亞可是被稱為光明聖神的化身,他怎麼會保護不好喬紗?
喬紗躺在綢緞裡對他笑的甜美,她抬起手可憐的說:“誰知道呢,我抱了感染病逝的屍體,我害怕極了,你說我會被感染嗎?”
裴月徹底涼透了,他一把丟開她的手,慌忙從她身上離開,迅速進了浴室之中。
喬紗聽見嘩啦啦的水聲,他連憤怒也來不及。
瞧瞧,人在麵對死亡時,多麼懦弱恐慌,什麼愛啊欲啊憤怒啊,全都沒了。
她躺在柔軟的綢緞裡,舒服的動了動,她喜歡柔軟的被子和床,她是真的吃不了那樣的苦頭。
房間的窗戶“砰”的一聲被撞了開,玻璃幾乎碎開。
喬紗嚇了一跳,抬起頭看了過去,“蘇裡亞。”
白光之中,蘇裡亞出現在了房間裡,隻是他此刻的臉色不太好,一絲不亂的頭發此刻也像是被風吹亂了一般。
他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喬紗慌忙將自己蒙了住,“你彆過來,我是自己來找裴月的……”
蘇裡亞卻根本沒停,直接衝到了她的跟前,伸手一把將她的被子掀了開,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不在了。
他給她的荊棘指環不在了。
“你把指環給誰了?”蘇裡亞握緊她掙紮的手腕問她,她的手這麼燙,“貝兒嗎?”她知不知道那枚指環如果贈給彆人就不會自動回到她手上了?
她可以丟,可以隨便扔了它,指環會自動找回她,可是一旦她贈給彆人,指環就不會跟隨她了。
她掙了掙手腕,賭氣一般的說:“你不是都竊聽到了嗎?蘇裡亞大人。”
他忽然說不清的氣惱,他並給任何時候都能找到她,聽到她的聲音,他隻能聽到祈禱的聲音,如果不是貝兒在偷偷祈禱喬紗不要被她感染,如果不是裴月剛才在祈禱她沒有感染瘟疫……
他根本找不到她,探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想再問她什麼,裴月濕漉漉光溜溜的從浴室裡憤怒的走出來,他扯過絲綢被子將她裹住,抱住她,瞬間消失在了房間裡。
“你要帶我去哪裡?”喬紗在綢緞裡掙紮出一張臉來,她看見蘇裡亞冷極了的表情,“不要帶我亂走,我感染了瘟疫。”
她竟然從蘇裡亞那雙灰色的眼睛裡看到了惱火。
“去找貝兒。”蘇裡亞說:“拿回你的指環。”
“不要。”喬紗拒絕了他,掙紮著說:“她已經被感染了,如果拿回指環她就會死。”
“所以你將指環給了她?”蘇裡亞心中的情緒快要將他吞沒,“你知不知道感染的後果?”他們還沒有研製出完全治愈瘟疫的藥。
“你不是親眼讓我看過了嗎?”喬紗輕飄飄的反問他。
蘇裡亞被堵住了喉嚨,她在報複他嗎?
“蘇裡亞。”喬紗感覺到一股神力一點點湧入她的身體裡,她抓住了蘇裡亞的手,“你的神力也不能治愈瘟疫對嗎?”
是,他的神力隻可以抵抗預防瘟疫,可一旦感染,他的神力就隻能讓她好受些。
可荊棘指環不同,那是神的荊棘王冠,神的一部分,它可以無限延續她的生命。
她知不知道這些?
“所以蘇裡亞。”喬紗輕輕問他,“我和貝兒必須有一個人死,神的天平會偏向我嗎?”
蘇裡亞看著她,被她的每個字鞭笞著,神不該有私欲、有偏袒,眾生平等。
可他,沒有辦法看著她在他懷裡枯萎、腐爛。
他沒有辦法。
“不要救我蘇裡亞,你應該去救其他人,去救現在受苦受難的那些人。”喬紗對他說:“如果神能聽見我的祈禱,就該允許我選擇自己的命運。”
他不想聽到,他不願意聽到。
蘇裡亞將她帶進了隔離的聖教堂裡,單獨的房間裡,他單手抱著她,將她放在病床上,另一隻手“叮叮當當”的打開了消毒針劑,“躺下去,或許這針劑對你初期感染是有用的。”
喬紗望著蘇裡亞,這個神額頭上竟然有了冷汗。
她溫順的趴在了床上,任由蘇裡亞為她打針,那疼痛的注射感令她皺起了眉,“我可以在臨死前向神許個心願嗎?”
“不要說話,喬紗。”蘇裡亞看見針劑刺進她嬌嫩的身體裡,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的心跟著她一起在顫,他不想聽她說起死亡,不想聽。
“可是我現在不說,可能天亮之後就說不了了。”喬紗那麼平靜的說:“我知道這個病感染很快,死的也很快,那個孩子不是感染之後的當天高燒神誌不清,第二天身體黑斑潰爛,黃昏時就死……”
“喬紗。”蘇裡亞打斷了她的話,他拔出針管,呼吸都卡在喉嚨裡,她的血珠子慢慢的在往外滲,他按著都在為她疼痛,“不要再說……”
“蘇裡亞。”喬紗扭過頭看住了他,“你在害怕嗎?害怕我死?可是,或許我明天就會死了。”
她的眼神,她的話語……
蘇裡亞徹底崩潰的俯身抱住了她,他從背後緊緊的擁住她,他的冷汗幾乎要將她背後的衣服浸濕,是的,他承認,他在害怕,他怕她痛苦,怕她死亡,怕她就這樣腐爛消失在他的眼前,而他無能為力。
他沒說話,房間裡那麼安靜。
喬紗望著窗外的月,輕輕笑了,終於神也體會到了無能為力的痛苦。
“蘇裡亞讓我說吧。”她的聲音那麼乖巧,從未有過的乖巧,“我隻有一個心願了,我希望可以在我死之前,參加你和貝絲的婚禮,不然我死也不會安心的……”
101比那月色還沉默,它已經分不清宿主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她之前的崩潰是真的吧?還是為了現在這一段,為了最後的任務,故意放大了自己的情緒?
“貝絲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最心愛的人。”喬紗靜靜說:“裴月應該已經被我感染,他是我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最後的禮物……”
“我會救你。”蘇裡亞輕輕的吻了她的背,她纖細漂亮的蝴蝶骨,她潔白無瑕的後頸,他一下一下的親吻她。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吻她。
他的理智和克製,在這夜裡一點點被她消融。
他無法失去她,是他帶她來到了這裡,是他逼她來到聖教堂,如果他沒有帶她來這裡,沒有讓她看著貝兒的弟弟離開……
如果她死在這裡,他將永遠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他那麼狂妄自大的說:他會儘所能的保護好她。
“成為神吧喬紗。”他將汗津津的額頭抵在了她的背上,喑啞的說:“我將自己的所有奉獻給你,代替我,成為光明聖神的化身吧。”
喬紗愣在了那裡,內心一陣陣震顫。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原來她也可以成為光明聖神的化身嗎?
101不得不告訴她:“蘇裡亞是光明聖神的化身,但神遠不止是他這一個化身,神可以有無數的化身。蘇裡亞當然可以將他的全部神力、生命奉獻給你,隻要你獲得了他的全部神力,你就會成為“光明聖神”的化身,但我要提醒您,他是男主,這個世界的設定隻能是他乃光明聖神的化身,一旦他將神力全部給您,他死去,這個世界就會崩塌。”
101說:“我和您都會任務失敗,受到最高級彆的嚴懲。”
喬紗聽著,看著窗外的月亮,問他:“蘇裡亞,你愛上了我嗎?神也會愛上一個人,隻愛一個人嗎?”
蘇裡亞的睫毛顫抖在她背上,她感覺到潮潮的濕意,是他的冷汗?還是他哭了?
神也會哭嗎?
她聽見他說:“神不會,但是蘇裡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