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厲害極了。
喬紗捧起他的臉,說:“你需要進行疏導。”
他不知道什麼是疏導,他隻知道這一刻,喬紗要了他的命,他也是快樂的。
他乖乖任由她擺布,他什麼也甘願。
她的手掌撐在了他膝蓋上,俯身在他眼前,離他很近很近,對他低低說:“你外公說,後天是你的生日,今天是你19歲的最後一天。”
隔著病號服他也清晰感覺到了她掌心的熱度,是嗎?他的生日嗎?他不記得了,他在母親離開之後從來沒有過過生日。
“我可以提前送你一件生日禮物。”喬紗問他說:“你想要什麼?”
他想要什麼?
他想起出租屋裡她的擁抱,她的胸||脯,她也這樣問他,他想要什麼。
這一次他伸手抱緊了她的腰,她踉蹌一下墜進了他的懷裡,他用不靈活的舌頭說:“你。”
怕沒說清楚,他又重複:“你,你。”他反反複複地重複:“要你。”
喬紗扶著他的肩膀對他笑了,她低下頭湊近他的唇,他迫不及待要吻上她,她卻又張口說:“手給我。”
他著急的唇就頓在她唇邊,言聽計從地抬起手。
她握住了他的手,從她的腰到她的臀。
她緊緊包裹在裙子下,又軟又……,他渾身燙起來。(審核員好,沒有後續了)
她什麼也沒說,隻臉頰一點點紅起來看著他,抓著他滾燙的手,一路往上往上。
落在了她鼓起來的襯衫上,像快要被擠爆的氣球。
他竟然……得到了他的第一次心願。
那觸感令他渾身麻|痹一般,快樂一股股湧起,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了。
死了也甘願。
她低低呼吸了一聲,紅暈越來越明顯地望著他,手指滑到他的手腕上“哢噠”一聲解開了他手腕上的電子手銬。
他的腦漿也被她融了一般,直愣愣地抓緊她吻了上去,她熱烈地回應了他……
安靜的病房裡全是她與他的呼|吸聲,親|吻聲,然後、然後……
房間裡的燈突然全部亮了起來,一個聲音同時從監控裡傳出來,冰冰冷冷地叫了一聲:“喬紗,停止疏導。”
明亮的燈光一瞬間照得容隱失明,他像是受了驚一般,猛地抱緊喬紗,翻身從病床上躍下。
沒了電子手銬的束|縛,容隱落地的瞬間釋放出了他的精神體。
巨大的黑狼發出震耳的吼叫,震得白熾燈“砰砰砰”全炸了開。
病房裡重新掉進黑暗裡,容隱抱著喬紗,護著她的腦袋,猛地朝門口衝過去。
黑狼隨著他的行動,瞬間撞在了那扇門上,像是生生要將門撞開。
門“哐當”地巨響。
喬紗摟著容隱,在他耳邊低低說:“黑蛇。”
容隱眼神一頓,在那一刹那變成了幽綠的顏色,一條黑蛇吐著鮮紅的蛇信湧出,貼在了門上。
喬紗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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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以撒和冬青聽到了裡麵的動靜。
是喬紗的驚呼聲。
以撒的第一反應就要推開那扇門,去救喬紗,可當他的掌印按在密碼鎖上之上時,隔壁房間裡的亞蘭快步走出來冷聲道:“不要開門!他的精神體全部釋放。”
以撒的手掌頓了一下,他可以現在停手收回,但是……
他攤開掌心,密碼鎖“叮”的一聲。
“以撒!”亞蘭臉色一變,快步要衝過來。
可那扇門已經被從裡麵拉了開。
瞬間,無數條黑色的蟒蛇潮水一樣湧出了房門,冬青和以撒隻來得及後退。
黑狼從那些黑蛇之中撲了出來,直接撲向走廊儘頭的那扇巨大落地窗,“哐”一聲就撞碎了玻璃。
亞蘭被黑蛇纏裹住了身體,腳步無法挪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容隱緊緊抱著喬紗從病房內逃出來,掠身跳下窗戶。
他在那一刻怒火燒起來,他的精神體直接脫離出了他的身體,順著他的心意朝容隱撲了過去——殺了他。
他的殺意,全部被白鷹接收到。
白鷹的眼睛瞬間變成血紅色,尖銳地叫了一聲,撲上了容隱。
“不要!”喬紗忽然從他的懷裡掙紮出開,抱住他,猛地抬起手,一槍朝亞蘭的白鷹射去。
這一槍直接擊中了白鷹的右眼。
“砰”一聲。
亞蘭和白鷹同時吃痛,白鷹發出令人膽寒的叫聲,失控一般衝向了容隱和喬紗,這一次直接要將他們一起吞沒——
“白鴿!”以撒突然衝到了白鷹之前,無數的白鴿從他身後飛散而去,生生阻攔了白鷹的去路。
白鷹衝破白鴿,失去方向地直接撞在了落地窗上。
隻是這一攔,容隱和喬紗已經隨著黑狼躍出落地窗,消失了。
他們逃了。
黑蛇也泡沫一般頃刻消失。
隻留下回廊裡飛舞的白鴿。
撞在玻璃碎片裡的白鷹被血染汙,厲叫一聲,在那玻璃碎片之中扭頭張開口,一口咬住了以撒的手臂。
以撒痛呼一聲。
白鴿撲棱棱地朝白鷹湧去。
“局長!”冬青驚慌地上前急道:“您不可以吞噬以撒!快停下局長!”
白鷹已經撕掉了以撒的一隻手臂,吞入了口中——
“局長!”冬青嚇得臉色慘白,伸手一把扯住了亞蘭的手臂。
亞蘭條件反射一般,抬手一把扼住了冬青的脖子,將她撞在了牆壁上,冬青發出短促的痛呼聲。
那一聲痛呼令亞蘭刹那清醒了過來,驟然收回了手,急喝一聲:“停下白鷹!”
白鷹已將以撒的手臂吞入腹中,正要繼續吞噬以撒,被他喝得停住。
他與白鷹在走廊裡對視,滿地的鮮血混著玻璃碎片,白鷹的眼睛流著血,潔白的羽毛上沾滿了血汙,鷹爪和口中還在滴滴答答流著鮮紅的血,以撒的血。
他的精神體,第一次沾上了血。
他渾身發麻地站在原地,猛地側身撐住牆壁,嘔吐了起來,眼睛的痛感和身體裡的翻湧,令他吐得抬不起頭。
警報還在響著,監管局的人衝進了走廊裡,看著眼前是景象全部嚇得呆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巨大的白鷹站在斷臂的以撒跟前,像個嗜血的惡魔。
那是誰的精神體?所有人從未見過這樣的嗜血白鷹精神體,這是新出現的非人類嗎?
監管局的老成員都知道,特殊組以撒的精神體是白鴿,冬青的精神體是豹子。
那這個失控的白鷹是新闖入的嗎?可它的主人非人類在哪裡?這裡隻有以撒、冬青和局長三個人……
有人舉起了麻|醉|槍,對準白鷹。
“彆開槍!”冬青揚聲製止,她握著發紅的脖子看向那些趕來的警員,“你們先退出醫務中心。”
不能讓其他人發現這隻白鷹是局長的精神體。
因為,監管局中,除了特殊組的他們,沒有人知道局長也是非人類。
冬青擋在了亞蘭局長的身前,再次命令他們退下。
警員收了槍,依次退出醫務中心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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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重新剩下他們三人,亞蘭才揮手將白鷹收回體內,他閉著眼,啞聲吩咐冬青,“找醫生來看看以撒,他和容隱交手失控了,對他進行監管,你親自去。”
冬青看向他,心中說不出的情緒在翻湧,“您……還好嗎?”
局長,是不是也該進行疏導?
他差一點吞噬了以撒。
“我很好。”亞蘭扶著牆,慢慢地睜開眼,他的右眼真疼啊。
他心中翻騰的驚懼和怒火前所未有,隻得用力地重新閉上了眼說:“還有,今日醫務中心的所有監控,銷毀。”
錯了,徹底錯了。
原本白鷹該在結局,銷毀容隱,拯救所有人的時候才出現。
——神終將用鷹將全世界的罪人背在翅膀上。
——神會銷毀罪惡,神會拯救世人。
白鷹會成為神明的象征。
可現在,白鷹被血染汙,如果他在這個時候暴露非人類的身份,監管局將會崩塌。
亞蘭局長,怎麼能是非人類。
他攥緊了手指,眼前全是喬紗握著槍,朝白鷹開槍的畫麵,喬紗、喬紗……
她是不是又欺騙了他,玩弄了他?
她在做什麼?做什麼!
不遠處,以撒靠坐在玻璃碎片之中,靠在牆壁上,望著風聲呼嘯的窗外,陰霾的天際下是一座座高樓大廈。
他斷了的手臂在流血,可他的心一點點安穩下去,他伸手去摸了摸口袋,摸到一粒紙折的星星。
他的月亮,找到了。
他希望,她快樂,去往她想去的地方,和誰都好,隻是不要孤零零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