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鳴像是活在海裡一般,他昏昏沉沉好幾日,總是覺得自己一會兒像在海裡,一會兒像在夢裡,他有時總錯覺想裡或許是他的一場夢?
他那些話似乎真惹怒了喬紗,之後的幾天裡她沒有再回過寢殿。
醫倒是日日來請脈,他身上的傷好得差多了,臉上的淤青也消退了,隻耳鳴一點也沒有減輕,大概是一隻耳朵真聾了吧。
些他倒是怎麼介意,隻是昭寐有事沒事就偷偷抹眼淚,時時來和他說發生的事。
他被溫玉帶人來找麻煩那日之後,喬紗就處置了那幾個人,溫玉和楚飛降為侍君,禁足在各自寢宮,兩名侍君直接降為美人。
而他也在幾日後被封為貴君,賜居永樂宮,喬紗又意吩咐,讓他暫時必挪動,先住在寢宮之中,身體徹底好了再挪宮也遲。
她如此體貼細心為他著想,怕他累著還讓一切簡,昭寐一大早就掩住喜色服侍他更衣梳頭,和他說今夜是封貴君的日子,於禮陛也會來與他共度良宵。
但她沒有來。
封貴君那日正是霜降,他難得換上了個世界裡貴君的正服,坐在寢殿之中她來,天亮到天黑,天黑到天亮,還是沒有到她。
她隻命人送了小山一樣的珍寶補品,綾羅綢緞,擺滿寢殿。
他一夜沒睡,耳朵轟鳴,腦子昏昏沉沉,貴君的正服真是重啊,壓得他透過氣來,他合衣倒在床上舒服睡了一覺。
再醒來,身上已隻剩寢衣,安穩睡在床上,想來是昭寐替他脫了正裝。
可他坐起來,卻見身邊的被子裡落了一枚玉佩,玉佩他認得,是喬紗腰間掛著的那塊。
“主子您醒了?”昭寐挑開簾子進來,瞧見他拿著那塊玉佩在發呆,輕輕歎氣說:“陛剛剛來了,您睡得正熟,陛替您脫了正服,合衣陪您睡了一會兒。”
她來過了?衣服是她替他脫的?她陪他睡了一會兒嗎?
路西法驚訝抬頭昭寐,“怎麼叫醒我?”
昭寐走過來,伸手將床幔掛起來,“陛想吵醒您,說隻是想您。”
昭寐望著他憔悴的臉,替他難過,卻也替陛難過:“陛是穿著朝服過來的,些日子陛似乎很忙,誰的宮中也沒去,日日睡在文宣殿,所以才沒空來您。”
“是嗎?”他低著頭那塊玉佩,真會忙到連睡覺、吃飯、他一眼的功夫也沒有嗎?
“陛起來瘦了,似乎很累,抱著您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昭寐想起陛輕手輕腳進來,豎指他噓的樣子,陛怕吵醒主子,陛坐在榻邊著主子的模樣那麼溫柔,若是陛用那樣的眼神他,他死也甘願了。
可主子,為什麼能體諒陛呢?
“主子,陛是真心待您。”昭寐知道他該多嘴,主子一貫信任他,也喜歡他,他多說多錯,可是他忍住,陛是那樣那樣好的人,比天底的女人都好,樣好的人真心實意寵愛主子,主子為何能服個軟?
路西法抬眼住了昭寐,昭寐擰了帕子來替他擦臉,很低微與他說:“您或許知,那位楚貴君世顯赫,長姐是一大將軍,因為處罰他的事,他的長姐聯合其他大臣,日日上奏,逼陛責罰您。還有那溫貴君,他出身低,又懷著陛的第一個孩子……滿朝文武都在怪責陛,可陛依舊顧群臣反,封了您貴君。”
昭寐垂著眼,又替他擦手:“陛為您做了麼多,再也沒有人能得到她樣的恩寵,您……能為了陛,服個軟,認個錯嗎?”
服軟?認錯?
路西法平靜著昭寐,他知道昭寐儘量說得委婉了,“昭寐,你是是覺得她我麼多恩寵,我卻知道感恩,還在恃寵生驕,過分了?”
昭寐忙說:“昭寐敢,我隻是覺得,陛與主子兩心印,何苦互冷著?隻要您服個軟,陛一定會很高興,您也會高興起來。”
路西法沒有生氣,他隻是望著昭寐低垂的眉眼,在想其實他說得沒錯,或許隻要他服個軟,說幾句好聽話,喬紗就會重陪在他身邊,結束場冷戰。
喬紗高興了,他也會高興起來。
在昭寐來,現在他的苦悶和痛苦,全是自找的。
“昭寐,你就甘心你愛的女人,屬於你,屬於很多男人嗎?”路西法明白問昭寐,個世界再為昭寐洗腦,他也是個男人吧。
昭寐掀起了眼簾向他,很認真回答他:“可她是陛啊,陛是天人的陛,沒有人能夠獨享陛,她能許我陪在她身邊已是我的福。”
路西法愣在那裡,可她是陛啊。
是個世界裡最尊貴,最有權柄的女人,是個世界的君王,她能夠屈尊來愛你,已是你的榮耀,誰又能獨享君王?
“主子,也許我說的話您愛聽,但我想您樣受苦。”昭寐隔著帕子輕輕握住他的手,皺緊了眉他說:“天但凡有點錢財,有哪個女人是夫郎成群?有幾個男人能像您樣,遇上陛,得陛如此寵愛?”
或許沒有吧。
但昭寐知道,他如今得到喬紗的寵愛,是因為她以為他是她的小奴隸。
“您怎麼能要求陛隻有您一個男人?為鳳朝綿延子嗣是她的責任,即便是她想,也得麼去做。”昭寐真心實意他說:“您樣鬨,隻會消耗儘,陛您的喜愛。”
是嗎?
路西法將手指抽了出來,低頭著掌心裡的玉佩,竟覺得有些好笑,或許昭寐說的是的,因為他沒有愛過,也屑於“愛”種用的情緒。
他如今做的,全是他認為的“捕獲”。
他認為樣做,能夠捕獲喬紗的心。
可顯然,他沒有捕獲到。
她是是,以為他是她的小奴隸了?所以再喜歡他了?
他心裡越來越安起來,如果她愛上他,他就會輸神,他會被帶回伊甸園,永遠也能再離開半步。
,他一定要贏。
他將玉佩收起來,和昭寐說:“找件衣服替我換上,我去把玉佩還她。”
他要主動去找她。
昭寐喜上眉梢,忙轉身去替他找衣服,挑來挑去,取出來一套陛命人送來的衣服。
那套衣服是象牙白色的,上麵繡著一種金色的花紋,像是桂花。
昭寐替他換上,將黑發鬆鬆挽了個發髻,些日子他身子養好了一些,臉上有了血色,比前好了少,“陛見到您,一定會很開心。”
路西法站在鏡子前,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他第一次為了討一個人歡心而扮。
“真好。”昭寐理著他的衣袖:“料子上的花紋也。”
路西法著那花紋,輕輕皺了皺眉,上麵的花紋是月桂嗎?在伊甸園中成片成片的月桂樹,因為神喜歡月桂樹。
是月桂嗎?
“走吧主子。”昭寐催促著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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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天色已暗,暮色四合,正是用晚膳的時辰,昭寐盤算著此刻去找陛,陛今晚一定會留主子,若主子能懷上陛的孩子,那以後在宮中就用怕了。
可他盤算得再好也用,他們趕去文宣殿才得知陛午就離宮了,說是哪裡動亂,陛親自去平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