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徐徐起身,眼底帶著悲意,衝康熙鄭重拜下,“我疏於對法喀的管教,如今所剩的時間也不多,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像如今竟然山回路轉,柳暗花明。如今唯有一個請求,還望您應允。”
“朕知道你的請求。”康熙伸手扶起了她,心中有幾分苦澀,“不要拜我了,咱們是夫妻,不是君臣。朕會護好她的,一如從前朕答應你的,朕會保她平安,保她的寧靜日子。”
他隻覺嗓子裡頭哽噎發澀,沉聲道:“你總是想那麼多、操心那麼多,身子怎麼能養得好?如今唯有珍惜身子是緊要的,明春牡丹花開的時候,你不是還想與朕同去南苑賞花嗎?”
皇後仰著臉衝他一笑,若敏若在此,定會驚歎於這張一貫溫柔端雅的麵孔此刻的明媚動人。
從正院裡出來,敏若注意到法喀魂不守舍的,斜了他一眼,道:“彆抽風了,使人回府裡傳話,莊子轉名的事情先不急,過段日子再過。”
法喀道:“可這本來就是阿瑪留給三姐你的莊子,而且你不是還打算把後麵那片山地買下來,若是不先從公賬上轉到你名下……”
“你瞧正院裡的如今是誰?”敏若扭頭看他,“你敢保證今天那兩位在這落腳的事情就半點風聲不會露出去嗎?那片山地先往你名下買,回頭再轉給我就是了,先把這一陣的風頭避過了再說。”
法喀隱約琢磨出她的意思,點點頭沒吭聲。
敏若這才舒了口氣,麻煩呐。
但凡跟“皇帝”這兩個字沾上邊的事情都麻煩。
這莊子雖然由遏必隆臨終劃給敏若了,但還是掛在鈕祜祿府中作為公產,按理是等出嫁前再作為嫁妝劃轉給敏若的,這段日子因為敏若在這邊居住,又有再置山地的打算,舒舒覺羅氏心中也有些愧疚,上回來看他們時便提出先把莊子轉給敏若。
可如今既然皇帝在這歇過腳了,這莊子就最好是鈕祜祿家的產業而非鈕祜祿家三格格的產業,哪怕鈕祜祿家的打算滿京城人都知道,也正因為鈕祜祿家的打算大多數人心知肚明,皇帝在鈕祜祿家三格格的莊子歇腳才更引人矚目,更“不合規矩”。
且很容易叫人多想。
暫且繼續掛在府裡,對敏若而言是省了一大樁麻煩事。
莊子上有不少銅鍋,備幾個桌子足夠招待這群忽然來訪的“不速之客”還是足夠的。涮鍋子的羊是在法喀那邊的莊子上現宰的,本來敏若是打算兩邊莊子上的人口都各分些,命人挑肥的宰的,如今正好,食材也不緊俏了。
廚房裡頭忙得熱火朝天的,皇帝要進嘴的吃食,禦前的人就在門口盯著,敏若沒進去,廚房裡掌事的人走了出來,掌勺的人也跟著出來,掌勺是從正院後頭灶上喊來的,她原本單照顧敏若的飯食,這會要伺候聖駕吃食,莊子上她的手藝最好,眾人也都服氣,聽了聲連忙從小廚房那邊把她喊來籌備吃食。
見了敏若,二人忙欠身行禮,敏若擺擺手,道:“不要緊張,一切如常預備就是了,隻是要比往日豐盛些。多備幾桌,隨行的人不少也都淋了雨,備些薑湯吧。”
“薑湯已經熬上了。”管事連忙回話,敏若點了點頭,又看向掌勺的辛盼兒:“用心預備,沒準今日有驚喜呢?”
盼兒先是一怔,然後猛地大喜,敏若就知道她是聽出自己的言外之意了。
如今天下權力最大的人,就在正院裡坐著呢。盼兒的遭遇冤屈,敏若為她出頭,隻能以鈕祜祿家的名義,或許能為她討回公道,但也僅此而已,貪官汙吏還坐在蘇州的官衙裡,他們一日不倒,又不知要有多少個盼兒蒙難。
盼兒的事情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卻也簡單,不過招贅碰上個心懷鬼胎的白眼狼男人,伸冤遇到了收人銀錢貪贓枉法的狗官。
隻單單這兩難,就害得盼兒流離顛沛兩年,險些被賣與人為奴。
這樣的世道,平民百姓的命就是如枯草般脆弱易折。
盼兒能碰到她,能躲過被賣與人為奴的命運,有伸冤的機會與門徑,旁人呢?更多人呢?
敏若本該心情沉重的,但或許是上輩子這樣的事情已經看多了,她竟然不過覺得有些諷刺而已,心情平靜得不能再平靜,隻是看著盼兒欣喜若狂的麵龐神情時,才略微地感到有些心酸,忍不住在心裡痛罵一聲:萬惡的封建社會。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的更新就在早上六點鐘,其他時間段都是捉蟲,大家不要點啊,如果有劇情上的修改我次日更新的時候一定會在有話說裡說明的。感謝在2022-05-08 19:39:19~2022-05-08 19:46: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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