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1 / 2)

李夏其實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不過在逗弄過邢宏偉後, 她那激蕩的情緒好歹是平複了不少,想起了邢宏偉看房子的事兒, 李夏也對此來了幾分興致。

之前她手裡的錢不多, 所以買房這個事兒就被她擱置到了一邊, 不過眼下她手裡卻有了六百萬, 買房這個事兒自然而然地就提上日程了。

她有些好奇地問邢宏偉:

“你看的是哪幾個樓盤啊,要不周末帶上我, 咱倆一塊兒去看看,到時候咱們買到同一個小區好了。”

邢宏偉一怔,轉瞬就明白過來, 李夏投的可是二十萬,賺的絕對比他還要多,相比起他這邊隻能支付個首付, 李夏那邊就算是全款買都完全沒問題了。

而且邢宏偉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李夏住的還是她爺爺那個老小區分配的廠區筒子樓房子,早就是老危房了, 相比起他這邊來, 李夏買新房的念頭就算沒他那麼強烈, 也差不了多少了。

“行啊,買在一塊兒不錯, 回頭有什麼事兒也能就近照顧。”

李夏的父母爺爺都已經過世,一個女孩子孤身住著,確實不太安全, 邢宏偉立刻就感覺到自己責任重大,之前他看房子光顧著考慮價格了,對小區的安全問題倒是沒怎麼關注,但眼下李夏也要跟他一塊兒買房子,這方麵的因素就要考慮到。

他決定回去再仔細篩查一番,到時候把小區的配套設施跟不上的樓盤都刪掉,一定要挑選一個適合李夏這種單身女孩子住的樓盤出來。

證券公司的那些操盤手幫人炒股什麼的,都是要扣除傭金的,但李夏卻連提都沒提這方麵的問題,邢宏偉哪裡不知道李夏這是在特意照顧他,他對李夏充滿了感激,也不提錢的事兒,卻已經打定了主意,以後真要是住到了同一個小區裡,一定要多多照顧李夏,畢竟這姑娘幫他賺回了一套房子首付,都快相當於她的再生父母了。

晚上吃飯,就在附近的一家大排檔,當然是邢宏偉請客,但比起上次在那個高檔酒店吃的西餐,眼下這大排檔,似乎更合乎兩人的胃口,煙熏火燎之中,也更適合聊天談心。

“你還彆怪人謝芳芳,那女人雖然給你找了不少茬,但最後我買這期貨,還就是得了她的提醒,要不是你說她回崇桂老家種甘蔗去了,我還想不起來買蔗糖期貨這事兒呢。”

“現在好了,你手裡也有錢了,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回頭等你那房子裝修好,可以直接把你爸媽接到新房子裡去住,也不用再受你嫂子的白眼了。”

李夏笑道。

邢宏偉沒有說話,而去對著李夏舉起了酒杯接連悶了好幾杯,再抬起頭來時,眼眶裡都泛著紅光。

“不瞞你說,我這真是……”

“做夢都想著有這麼一天,但本事就這麼大,靠著我這點錢,想買房子根本就是做夢,我都已經快要放棄了,說起來不怕你笑話。”

“就前段時間,我那嫂子還給我媽出主意,說她娘家那邊有個遠房親戚,女方腦子不太靈光,但家裡有房子有存款,我那嫂子就打著讓我入贅到那家的主意,還說等將來那女方的父母走了,那房子存款就落到我的手裡了,能讓我少奮鬥幾十年。”

“我倒不是真貪圖人家的房子票子,我是真想從家裡搬出去,但就這麼個小小的心願,在家裡經濟大權掌握在我嫂子手裡的情況下,也根本就是奢望。”

“你這要是前陣子不來找我,我這指不定就要去當彆人家的上門女婿了,我嫂子這段時間可沒少跟那邊接觸,還說服了我爸媽,這是打定主意要跟那邊結親家了。”

李夏倒是對什麼嫁入或者入贅沒啥偏見,但光是挺邢宏偉這麼說,都能料想到女方那邊是什麼情況,邢宏偉真要當了女方那邊的上門女婿,絕對一輩子要低人一頭,隻有聽女方那邊的親人使喚和擺布的份。

再說又不是動物,還能在沒感情基礎的情況下胡亂配對結婚嗎?真要是當了女方的上門女婿,邢宏偉這輩子隻怕就毀了,就為了房子存款,犧牲一輩子的幸福,值當嗎?

不過,哪怕李夏沒見過邢宏偉的嫂子,但這幾年下來,光是聽邢宏偉偶爾的幾句吐槽,三言兩語間,李夏都能在腦子裡腦補出一個尖酸刻薄又苛刻勢力的市井婦女形象。

按李夏的想法,邢宏偉的這個嫂子,絕對不是什麼善茬,隻怕想讓邢宏偉入贅,不光是打著騰空家裡的房間的主意,說不定還對女方那邊的財產生出了什麼想法呢。

邢宏偉本就性子溫和,加上有所顧慮,顧忌他爸媽那邊的情緒,還有他哥的婚姻,所以根本不敢和他嫂子硬碰硬,真要是入贅到女方那邊,隻怕就要兩頭受氣,說不定還真就被他那嫂子給拿捏住。

如果到時候因為女方的情況特殊,再沒個孩子,隻怕最後那個所謂的遠方親戚家裡的財產,最後真正落到了誰的手裡還未可知呢。

邢宏偉隻怕也有所察覺,見他嫂子那麼熱衷於撮合,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但因為沒錢,他完全無法反抗,在聽到父母苦苦勸慰後,甚至已經有所鬆動。

但這會兒,這個精神枷鎖徹底被打開了,手裡有了錢就有了底氣,隻要房子一到手,任憑他那嫂子再怎麼撒潑耍狠,邢宏偉都絕對不會再受這窩囊氣了。

“我看你嫂子可不好對付,我看你這賺錢還有買房子的事兒,也暫時先彆說,等合同簽完交了尾款,房子徹底到手了再說,不然我怕你那嫂子能作得你這房子都買不成。”

不怪李夏將人心想得如此壞,但以邢宏偉這嫂子的功力,隻怕真做得出來這樣的事兒。

邢宏偉得了李夏的提醒,也是一個激靈,趕緊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在大排檔邊吃邊喝邊聊,足足呆了好幾個小時,喝得都有些微醺了,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回家倒頭睡到大天亮,李夏一覺醒來,人還懵著呢,就接到了邢宏偉的電話:

“臥槽!李夏你特麼真的有毒,你那嘴巴怕是開過光的吧?”

電話那頭邢宏偉情緒激動,要不是隔著電話,李夏簡直懷疑那死胖子的口水都要噴她臉上了。

“什麼鬼?”李夏都不知道這小子到底在激動什麼,“一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不會是昨天那三十萬給你的刺激太大,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吧?”

邢宏偉都要無語了:“什麼大清早,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都快十點了好嗎?老子都上班幾個小時了!”

“你趕緊起來上網看新聞,出新政策了,發改委開新聞發布會了,已經要投放一批白糖儲備物資,還決定降低白糖進口關稅,增加白糖進口配額,從巴西、泰國等地加大白糖進口量,以此來應對國內白糖短缺的問題!”

“新聞是上午九點出來的,九點半大盤剛開,白糖概念股價格就開始下跌了!期貨也是一片慘淡,咱們提前退場的決定真的是太明智了!你到底是怎麼預測到形勢要變的,怎麼把時機抓得這麼準,簡直是神了!”

李夏終於搞明白邢宏偉為什麼會打電話過來鬼吼鬼叫了。

不過這情況她早有預料,這會兒聽到邢宏偉這麼激動,她倒是還算淡定。

怎麼預測的,當然是靠提前得到的消息了。

但報箱跟錯印的報紙的事兒,李夏不可能跟邢宏偉提,而且她這段時間雖然惡補了不少股票期貨方麵的知識,但其實還沒入門呢,真要是跟邢宏偉閒聊上幾句,說不定就要露餡,所以她隻能故作高深地解釋道:

“沒什麼稀奇的,政策宏觀調控,國家肯定不會看著白糖就這麼漲下去,真要這樣,隻怕很多工廠都得關門歇業。”

邢宏偉昨天還在為李夏這麼半途就撤出來,放著這麼好的漲勢機會不賺錢而感到可惜呢,這會兒卻已經徹底跪服,就差沒對著電話那邊叫爸爸了。

麵對千瞬萬變的期貨股市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在預感到形勢不對後立馬就撤,這樣的警覺性可不光是靠理論知識就能辦到的,憑借的還有對時事政策的敏銳感官和強大的經驗分析能力。

這會兒他要還相信李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股市菜鳥,那他就是豬。

跟李夏當了三年的同事,他怎麼就沒發現,這李夏這麼牛呢,這家夥隱藏得也太深了!

邢宏偉情緒激蕩,就差沒問大佬你還炒不炒股,再玩的話能不能帶小弟也上上分?

李夏早就料到了邢宏偉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眼下她毫不猶豫地就給邢宏偉潑起了冷水。

“股市的本質,就在於其不可預測,華爾街說過,如果能看透二日行情,便可富可敵國。可真的有人能看透二日行情嗎?沒有,所以每年被割的韭菜多了去了。”

“所以我昨天才說,知足常樂,咱們賺夠了錢,也及時撤離了,算是逃過了一劫,但這樣的逃脫,不過隻是僥幸。”

邢宏偉熱烈的情緒,瞬間被這番話給震醒了。

他想起了之前李夏第一次提到要炒股的時候,那時候他的反應,那會兒他可不是現在這樣,甚至還覺得李夏想要進股市實在太瘋狂,可眼下呢,他不就是被那點金錢利誘給迷了眼,差點也要步入那些瘋狂者的後塵?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邢宏偉就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對著電話那頭說道:

“你說得對,這種機會本就是偶然和僥幸,是我想當然了。”

李夏歎了一口氣,但眼下她必須要做這個惡人,不能因為她一時的好心,就將邢宏偉帶進這個投機倒把的深坑裡,到時候真讓邢宏偉陷進炒股裡頭無法自拔,那就不是在幫人家,而是在害人家了。

“胖子,這話我隻說一次,既是提醒也是忠告,炒股這一行可不是人人都能玩的,像我這次利用杠杆來進行豪賭,本就是抱著虧本的想法乾的,能得一回便宜,已經是老天賞飯吃。”